50.比如我

  從悅吐了一會兒就停了,對上江也擔憂的臉,忙擺手。江也扶她出去喝了杯溫水,在KTV這種地方,十分格格不入。從悅沒那麼嬌氣,吐完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拉住江也不讓他大驚小怪瞎折騰。


  十一點左右散場,晚上回去后,江也在公寓里翻箱倒櫃。從悅奇怪:「你找什麼?」


  「看看家裡有沒有胃藥。」江也找到家用醫藥箱,翻開。


  「我現在已經不難受了……」


  他低著頭一盒盒檢查,說:「我給你找出來,你以後放包里隨身帶著,胃不舒服就吃。明天我去藥店買新的放家裡。」


  從悅剛想說他緊張過頭了,他道:「這周末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一愣,「檢查什麼?」


  江也回頭看她,沉著眼滿是不贊成,「胃不舒服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檢查?」


  早先她追他的時候,他時時刻刻裝冷淡不屑一顧,後來他追她,他各種犯傻犯神經,他冷的一面熱的一面從悅都見過,可在一起后卻又和以前都不一樣,有時他板起臉,一派正經的嚴肅樣子,總能唬得她一愣一愣。


  江也說的很對,從悅沒得反駁,默認著同意了周末去看醫生的事。入睡前,江也給她揉了揉胃,一夜好眠。


  這天輪到從悅休息,江也還是早起給她弄好早飯。用完餐送他出門,從悅被他反覆叮囑:「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


  她點頭如搗蒜,而後一個人趿著拖鞋在屋裡走動消食。


  清閑又無所事事的上午,從悅窩在床上看電影,不時收到卓書顏的微信消息。兩個女人老調重彈地聊了一些沒有新意的話題,末了卓書顏忽地道:「對了,你有沒有檢查一下?」


  從悅吃著草莓,怪道:「檢查什麼?」


  「昨天你不是在KTV的廁所吐了嗎,你沒有買試棒回去測試啊?」不到二十秒便回過來的消息,足以顯示卓書顏有多無語。


  從悅拈著吃了一半的草莓,回她:「……我沒買。」


  「你怎麼這麼心大呢?」要是當著面,卓書顏怕是要用指尖戳她的額頭,下一句便說:「你今天不是正好休息在家,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去樓下藥店買根試棒測試一下唄。哦對,你這個月來大姨媽了沒?」


  她不說,從悅還真的忘了,當即暫停電影畫面,回復:「沒來。」這兩個字發出去,她都有點想罵自己。仔細算算推遲挺久了,她總是說卓書顏粗神經,結果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那廂卓書顏連吐槽她的力氣都沒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外加一句:「我服了你。」


  不再多聊,從悅當即起身,穿上外套下樓,她到附近的藥房里買了兩支試棒——怕不準確,特地買了兩支。


  回到公寓后也顧不上和卓書顏彙報進展,從悅拿著東西進廁所,試了一支,又拆開第二支,稍等一會兒,結果清楚地出現在兩支試棒頂端。


  卓書顏按耐不住,一個電話打過來:「怎麼樣,你去買了嗎?試了沒有?結果是什麼?」


  「……嗯。」從悅盯著手裡的東西,意味不明地發出聲音。那頭卓書顏追問不停,她沉默良久,最後說:「沒什麼事。等找個空見面了再跟你說,先不聊了。」


  卓書顏不明所以,被她掛斷電話。


  ……


  忙到九點回家,江也一開門,家裡各處都是黑的,「我回來了」幾個字在舌尖盤旋一圈,又止住。他打開燈,換上拖鞋進屋,叫了幾句:「從悅?」公寓里十分安靜,聽不到一絲聲音。


  不同尋常的氣氛讓江也皺眉,找了一圈確定從悅不在,他站在卧室門口給她打電話。


  「嘟」音響了七八遍,沒人接,他掛斷再撥。撥號三回,一直無人接聽。


  江也點開微信給從悅發消息,等了幾分鐘不見回復,再度給她打電話,依舊沒人接。


  從悅的手機打不通,江也轉而撥卓書顏的號碼。不找周嘉起是因為他白天和江也一起在工作室,如果和從悅有聯繫應當會提一句,沒有即表示從悅沒找過他。


  卓書顏鮮少和江也單獨聯繫,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聲音明顯帶著詫異:「喂?」


  江也簡單打了個招呼,直入主題:「從悅有沒去你那裡?」


  「悅悅?沒啊。」


  「她今天聯繫過你沒有?」


  「聯繫是聯繫過,今天我們……」卓書顏說著一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江也說:「她不在家,電話打不通,發消息也不回,我找不到她。」


  「不會吧?」卓書顏著急起來,「家裡沒在?會不會是下樓去買東西了?」


  「電話打不通。」江也說,「今天她和你聯繫的時候你們說了什麼?她有沒有跟你講晚上要去哪?」


  卓書顏猶豫兩秒,如實告訴他:「上午的時候我讓她去買試棒檢查一下是不是懷孕了,她生理期好久沒來了嘛……就聊了那一會兒,中午之後就沒聊了。」


  江也微怔,「她……?」


  「我也不知道。」卓書顏說,「我問她測的結果是有還是沒有,她沒告訴我,之後好像去休息了。有沒有我真不知道,她沒跟我說,我也沒問出來,她講下回有空再說,然後就掛了電話。」


  從卓書顏這沒能問到從悅的行蹤,但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她可能懷孕了。


  江也謝過卓書顏,很快掛斷電話,剛到家還沒坐下歇一會兒又決定出門。他去衛生間洗臉,冷水讓頭腦冷靜下來,正要轉身,驀地發現洗手台上放著兩支東西。


  他頓了一瞬,拿起一看,是兩支用過的試棒。


  ——兩支都顯示的是兩條紅線。


  ……


  江也火急火燎離開公寓樓,還沒跑出小區門,在主道側旁被叫住。


  「你去哪?!」


  熟悉的聲音,是從悅無誤。江也腳步一頓扭頭看去,她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抬頭朝他看來。江也愣了一瞬,當即跑過去。


  「沒事吧?」他俯下身,用力握著她的肩膀。


  「我有什麼事……?」從悅奇怪,「你跑這麼急要去哪?」


  江也定定看了她許久,足有半分鐘,「我見你不在家,你的電話也打不通,怕你有事出來找你。」


  「我手機沒電了。」從悅輕輕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那麼容易有事。我只是出來散步,轉一轉,馬上就準備回去了。」


  「從悅。」江也忽然正色,「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


  從悅抬頭和他對視,停頓幾秒,「洗手台上的東西你看到了嗎?」


  他點頭。


  她笑了下,「那就是了。你應該看得懂吧。」她輕斂笑意,認真對他道,「江也……我可能懷孕了。」


  在看到那兩支試棒上的紅線后,江也心裡就已經有所準備。他蹲下,蹲在她面前,「我知道。」他心裡有種說不清的緊張,問:「你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從悅皺眉,手撫上肚子,「來都來了……」她看向他,「還是說你不想……」


  「我沒有。」江也握住她的手,似乎帶著一絲慶幸,「你跑出來,我還以為你不開心。」


  她不明白,「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我以為你,不想現在這麼早成家。」


  從悅從他眼裡看出了忐忑和堂皇的余影,愣了愣,忽地明白了他剛才跑那麼快的原因。


  「你想什麼呢?」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搓得他的耳垂髮熱,力道隱約帶著泄憤的意味,「你以為我因為懷孕了不高興,所以離家出走?你當我是什麼人啊你?」


  江也沒得反駁,默了默問:「這麼晚了,你不在家裡待著出來幹什麼?風大,別著涼。」說著,他抬手摸上她的肚子,眼睛直勾勾盯著。


  她道:「我就是一下子有點驚訝,在家裡晃了一天覺得悶,吃完晚飯就出來散散步嘛。坐在這想事情想得太久了,沒留意時間。」


  其實從悅最開始也是懵的,有忐忑,有不安,出來散步這幾個小時,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東西,有好也有壞。越晚風越冷,漸漸的,她冷靜下來,接受了這個「可能」之後,心裡竟隱秘地生出了一絲期待。


  突如其來的新生命,她確實害怕,但同樣的,她的內心深處或許對開始人生新的篇章早已等待許久。


  江也卻只聽到一個重點:「悶?家裡悶嗎?要不明天我讓人來家裡把窗戶換了?」


  「……」從悅見他這麼快就著魔了,忍不住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江也生受了,不僅沒躲,反而握住她的手。他緊緊將她的手攥在掌中,在她手背親了一下又一下。


  想笑他傻,可看著他臉上那股隱忍的激動,從悅到嘴的話還是化為一聲嘆,彎眉笑著揚唇。


  ……


  江也請了一天假,早起陪從悅去醫院做檢查,最後結果出來,果真懷孕,近兩個月。算算日子,大概是春節時在江也房間的那次。當時措施做得不到位,從悅小小地擔心過,沒想到成真了。


  卓書顏和周嘉起知道后,買了一大堆補品和水果來探望從悅,那把她當稀有動物小心對待的態度,鬧得她哭笑不得。


  其餘朋友對這樁喜事是何反應,倒都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江也父母的態度。確定妊娠后的第三天,從悅和江也談了一晚上,九點多給江也父母打去電話。


  江媽媽和江也說了什麼,從悅不清楚,他們母子倆對話期間,江也一直沒有太多表情。而後他把手機遞給她,「媽讓你聽電話。」


  從悅接過,「喂」了聲。那頭江媽媽的聲音萬分柔和,跟她說起該吃什麼該用什麼,以過來人的身份傳授經驗,從悅聽著連連應聲。


  最後,江媽媽道:「我和他爸明天馬上過來,別的話咱們當面說,你什麼都不要想,吃好喝好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知道嗎?」


  她說知道,聽江媽媽好一番溫言叮囑,半天才掛電話。


  隔天晚上,江也父母趕到盛城,從悅徹底被當成了瓷娃娃,她不過是想下廚給他們煮個飯,馬上被攔住,別說鍋鏟,就連菜盤子都不讓她端。


  江媽媽規劃了許多事,想來是來的途中打算的:「這個公寓太小了,明天我就讓人幫你們找新的,先租住一段時間,月底咱們去看房子,挑你們倆喜歡的買。」


  「還有之後孩子要用的東西,所有的都讓我們來準備……當然這些還早,先給你們兩個安置好。」繼而又說起結婚的事,「至於想先拿結婚證還是先辦婚禮,都依你們的意思,生孩子前時間有點緊張,如果要先辦婚禮再生,那現在差不多就要準備起來了,我這幾天就請人去辦。如果生完孩子后再辦婚禮,那咱們就細細的來。」


  怕從悅不高興,江媽媽拉起她的手,保證:「你放心,該有的一定都有,阿姨絕對不會耍賴苛待你,你放一百個心!」


  從悅忙說:「沒有沒有,我知道的。」


  四人商量了許久,細細算起來,要辦的事情很多。從悅的公寓只有一間房,江也父母去小區附近的酒店暫時住一晚。臨走前,江媽媽拉著江也到一邊訓話,手伸出又收回,好幾次想戳到他頭上。


  「你這個兔崽子!」江媽媽瞪他,「誰家姑娘大著肚子結婚,你厚臉皮,也不為從悅想想?我真是——」


  江也一聲不吭,乖乖聽訓。沒辦法,在外橫行無阻,到了媽媽面前,霸王也只能收起利爪。


  木已成舟,江媽媽懶得再跟他生氣,叮囑:「好好照顧人家,嗯?把你那個臭脾氣收收,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我打得連你爸看了都認不得你!」


  「……」他爸本來就不怎麼看他,天天跟在他媽身後跑。


  乾柴烈火的小年輕,發生這種事很正常,何況他們倆住在一塊。然而作為一個體恤小姑娘的未來婆婆,江媽媽怎麼可能去教訓從悅,要訓當然得訓兒子。


  聽江也再三重複,保證不會出紕漏,江媽媽這才罷休。


  送父母到酒店住下,再回公寓,從悅正在洗臉。江也趿著拖鞋走進衛生間,從背後環腰抱住她。


  他嘆道:「我媽差點就揍我了。」


  從悅樂得失笑,反手輕撫他的臉頰。


  ……


  一應事務,有江媽媽處理,再妥當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從悅和江也搬了一次家,暫時住進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江媽媽直接租了一年半,時間充足。


  搬完家后便帶著從悅兩人去看房,怕她辛苦,大多數是拍了照片回來給她看實景,只有非常喜歡的幾戶才帶著她親自去看。


  挑了一個月,最終定下一套戶型十分不錯的新房,三室三廳,採光充足,手續辦好后立刻就開始精裝。


  從悅決定在生完孩子后辦婚禮,一開口,江媽媽便著手挑日子。她的產期大致在十一月左右,於是婚禮安排在了春節之前。


  江媽媽忙著籌備婚禮,嫌江也毛手毛腳照顧不好,特地請來一位經驗老道的阿姨幫忙照顧起居。可以說,除了吃喝睡以及上班,從悅的一切瑣事都被包辦解決。


  從悅算過時間,到實習結束時,她的肚子還不怎麼顯懷,平時在畫廊大多都是待在辦公室里,工作內容很輕鬆,最後幾個月便打算堅持完。


  江也對此懷有意見,拗不過她堅持,只能隨她去。


  除了著裝稍有改變,其他無異,從悅如願在畫廊待到實習結束。畢業典禮那天江也卻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去,怕人太多衝撞了。考慮到也許會被校友們投以注目,從悅聽了他的,要辦的事情全都交給他辦,當天老實待在家。


  對於從悅懷孕這件事,周嘉起和卓書顏私下感慨了好多次。分明是他們先訂婚,先踏上人生的下一階段,結果一不留神反而被他們後來趕上。江也和從悅直接跳過訂婚這一步,今年春節辦結婚宴——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們倆拿了結婚證,已然是一對合法夫妻。


  先聊了一通從家的八卦,從卓書顏父母那聽來的。從悅和卓書顏一直同班,對於從悅的家人,卓媽媽知道一些,也曾和他們打過交道。聽卓媽媽說,從盛似乎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張宜逮人好幾次,兩夫妻天天吵架,鬧得老家生意圈子許多人都曉得。


  張宜在從家的日子似乎不太好過,那家人不是今天吵就是明天打,從盛犯糊塗的次數漸多,的生意也頻頻出岔。


  卓書顏講給周嘉起聽,冷哼:「真是活該,我看他們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周嘉起附和幾句,對從家的「慘狀」興趣不大,這都是可以預見的。閑扯幾句,話題一轉:「你看啊,從悅和江也都有寫了兩個人名字的房子,馬上要生一個他們倆自己的孩子,咱們什麼時候……?」


  卓書顏十分不給面子,白他一眼,「你們男人,攀比心真重!」


  「……」噎得周嘉起無話可說。


  其實江也的日子遠沒有周嘉起想的那麼美好,雖說平日照面,提到結婚、兒子等話題,江也一副「萬事足矣」的樣子讓人好生羨慕,但實際上,照顧孕婦的日子比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自畢業典禮之後,從悅就離開畫廊留在家待產,原本畫廊方面想留住她,希望她實習完直接轉正,不想她懷孕結婚,只能等她「忙」完再談。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從悅越發覺得辛苦,除了晚上睡覺累,還有很多明顯的改變讓她受罪。


  脾氣不穩定是其一,她也弄不懂,情緒時好時壞自己都控制不住,不僅常常生悶氣,還變得十分愛哭。


  因為懷孕胃口大開,她經常想吃很多以前不愛吃的東西。有一回大半夜胃口大開,忽然想吃牛肉麵,早已過了送外賣的點,江也只好自己出門去買。


  牛肉麵、豬肉水餃、涼粉……出門前由一樣變成許多樣,江也將她念叨的用手機備忘錄記下,出門繞周遭一大圈,近一個小時才買齊。


  從悅以前是不吃香菜的,懷孕后卻開始愛吃香菜,特意囑咐江也跟店家多要了一份香菜末。對著桌上一堆吃的,從悅風捲殘雲般,吃得停不下來。


  江也進進出出,自買完夜宵回家后就沒休息,見她吃得太多,怕她積食,經過餐桌時說了一句:「慢點吃,別吃撐到了。」


  就這麼一句話,從悅忽然停了筷子,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江也嚇了一跳,忙過去問:「好好的哭什麼?」


  從悅別開他伸來的手,哭得抽抽噎噎,「我就知道你煩我,你肯定是嫌我吃得多……」


  江也端著還沒洗的草莓一臉懵,他什麼時候嫌她吃得多了?這不正準備洗草莓去么。


  從悅憤憤從凳子上起來,往房間里走,一邊恨聲說:「嫌我吃得多那我不吃就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回來了一句話都不跟我講,誰不會生氣似得!」


  江也在餐廳又好氣又好笑,趕緊追上去,手裡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


  「誰嫌你吃得多了?你吃飽才好,但是已經這麼晚,等會你就困了,我怕你吃多了睡不著。」他好聲好氣解釋,說了半天,從悅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真的?」她斜眼瞥他。


  江也點頭,「真的。」


  她的視線向下,落在他手裡那盤草莓上,「……那你給我吃一個,不然我不信。」


  江也無可奈何,拈起一個草莓遞過去,還沒到她嘴邊,慌忙收回。從悅臉一變,他趕緊解釋:「還沒洗,洗了就給你吃。這個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我怕你吃完夜宵想吃水果,特地一起買回來的。」


  好哄歹哄,這茬才算過去。


  像這樣的事情很多,從悅有時在飯桌上吃著飯,吃著吃著突然就哭了,或者睡醒一覺起來,就見她坐在家裡某個角落,一個人默默掉眼淚。


  江也從一開始的受驚,到後來只剩心疼。懷孕影響內分泌,她整個人都不太正常,每回一哭都要把眼睛哭腫,他擔心她受不了。


  好在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越到後期,從悅的狀態越穩定,吃好睡好,去做產檢,指標樣樣都是最合適的。


  到了八個多月的時候,她的預產期將近,江也更加著緊,每天一下班就趕回家陪著她。


  十一月初的周五,江也早早回了家,七點多忽然接到林禧的電話,讓他立刻回一趟工作室。似乎是有哪裡出了錯,需要他們返工。


  江也放心不下從悅,一聽,皺起了眉。從悅問清事情,當即笑道:「你去唄,張阿姨在家呢,我有什麼事去敲她的房間門就可以了,有什麼擔心的。」


  他稍作思忖,「那……」


  「別這啊那了,去吧,他們都等著你呢。」


  江也捏捏她的手,「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從悅點頭說好。


  送江也出了門,張阿姨攙著從悅,扶她回房睡覺。張阿姨將房間里的燈關上,給她開起床頭的小燈,稍低的光線正好合適。


  沒多久,從悅犯困昏昏欲睡,將睡未睡之時,肚子忽然痛起來。


  一時間,張阿姨聽她喊了一嗓子,披著外套飛快從客房趕來,客廳里的幾盞燈全都亮堂開起。


  江也還沒到工作室,只開到半途就接到家裡的電話,當即調頭返程,別的什麼再也都顧不上。


  ——從悅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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