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5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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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楊舟的聲音突然傳來。
畢冬忙蓋上被子轉頭看去, 便見楊舟端著一碗褐色的湯藥走了過來。
「喝了。」楊舟道。
畢冬聞言便伸手接過葯碗, 老老實實的一口氣喝光了。
喝完了葯之後少年才開口問道:「這是什麼葯?」
楊舟道:「補陽氣的葯, 你昨晚泄的太多了。」
少年聞言頓時覺得有些囧,不過楊舟的態度看起來十分自然, 這倒是緩解了少年的窘迫。
「你昨日去後山,可有遇到了什麼人?」楊舟問道。
畢冬放下藥碗擦了擦嘴,而後將他在後山遇到鳥人的事兒說了一遍。
楊舟聞言頓時面色一變,開口道:「那不是鳥人, 是羽人。羽人發情的時候,會釋放一種特殊的氣味在自己的巢穴附近,其他的精怪若是靠近他的巢穴,很容易被那氣味影響。你雖然不是精怪而是人類, 可你體內有妖氣, 照樣會被那氣味影響。」
「我昨晚……難道是發情了?」少年一臉尷尬的問道。
楊舟點了點頭道:「也可以這麼理解。」
畢冬聞言尷尬的撓了撓頭道:「怪不得昨日鳥人……羽人對我說了許多奇怪的話,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會這樣!」他這麼一說突然想起來,昨日銀烏似乎也一直刻意避開了羽人的巢穴,如今想來銀烏應該也知道此事,竟然不告訴自己!
真是豈有此理,這個帳必須找他們算一算才行。
「羽人對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楊舟問道。
畢冬支支吾吾道:「就說……人類都會發情……之類的。」
楊舟聞言眉頭皺了皺道:「你往後少去後山瞎混。」
「我只是覺得那裡靈氣充沛,應該有利於修鍊, 所以才去的。」少年有些委屈的道。
楊舟聞言一愣, 卻未再說什麼。恰在此時四猴子來了。對方一進門見畢冬卧床未起, 頗為關心的詢問了幾句。楊舟似乎不想讓他纏著畢冬問東問西,也或許是怕少年尷尬,於是便與四猴子去了外頭說話。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畢冬耳力極佳,差不多能聽到一些。四猴子似乎在說師父要提前出關的事情,他們的師父便是畢冬的師公,畢冬一直未曾見過這位師公,多少還是有點好奇的,於是便穿了褲子偷偷溜到門口偷聽。
「三師兄,你說師父這次為什麼會提前出關啊?」四猴子問道。
「你等師父出來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楊舟道。
四猴子抬眼打量了楊舟片刻,欲言又止。
楊舟見狀便道:「有話直說。」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三師兄,待師父出關之後,畢冬師侄……」四猴子說罷壓低了聲音道:「他是去是留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若三師兄還有疑慮,大可這個時候變卦。」
畢冬聞言一怔,心道這四師叔表面上看著對自己挺好的,怎麼背地裡卻偷偷攛掇師父把自己趕走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師父被他說動了,自己可能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這時便聞楊舟道:「我自己的徒兒,我自己心裡有數,四師弟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情吧。」
躲在門口的畢冬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心裡有些隱隱的高興。
「三師兄,你若真心想收他,為何又什麼都不教他?」四猴子道。
「我教不教他,什麼時候教他,教他什麼都是我的事。」楊舟道。
四猴子聞言嘆了口氣,轉頭向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畢冬嚇了一跳,忙蹲下身體,生怕被對方發現,而後只聽四猴子起身要告辭,臨走前又朝楊舟說:「師父半月之後便會出關,若師兄要反悔,還來得及……」
門內畢冬簡直要被四猴子氣死了,這好端端的非要攛掇楊舟趕他走,真不知自己是怎麼得罪了他。四猴子說罷便走了,楊舟則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考慮四猴子的提議。
畢冬躡手躡腳的回到床上,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他自從拜了楊舟為師至今,其實心中一直不曾徹底的踏實過。
楊舟這個人吧,表面看著挺冷淡,但實際上還挺心軟的,不然也不會任由自己這種一無是處的徒兒跟著他。可畢冬一直無法確認,楊舟對他的愛護,究竟是出於師徒情分,還是出於一種暫時的同情。
又或許,自己之於楊舟從始至終都是一種勉強。
不然對方為何遲遲不願教自己修鍊?
畢冬找了外袍穿上,出門后才發覺楊舟又不見了蹤影,不知去了何處。他心中忐忑不安,索性又去了後山。這凌烽山除了楊舟之外,只有銀烏和小鮫人與他還算是有些牽連,至於四師叔……不提也罷。
而且他對於如何如何吸收靈氣幫助自己訓練一事完全摸不著頭腦,若是能像銀烏和小鮫人請教一二,說不定會有幫助呢。不管怎麼說,自己好好修鍊,若能有所成,說不定師父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少年到了湖邊的時候,銀烏正趴在湖邊的石頭上曬太陽。見少年走近,銀烏轉身就想跑,卻被畢冬一聲大喝制止了。
「你還想藏?小心我抓住你拔了你的毛!」畢冬道。
「我是魚,不是鳥,不怕拔毛。」銀烏索性耍起了光棍兒。
畢冬跳到石頭上坐下,遠遠地看到不遠處的湖面上,鮫人少年正躺在一隻個頭很大的龜背上,那龜在湖裡慢悠悠的游著,倒像極了一艘小船。
「我問你,昨天去幫小白找鮫綃的時候,你是不是知道鳥人的巢穴不能靠近,所以才讓我進去?」畢冬問道。
銀烏轉過鳥頭看著他道:「我以為只有妖才會被影響,你也會?」
畢冬瞪了他一眼道:「廢話,我體內有赤鱬的妖力!」
「哦……哎?那你昨天晚上……」
「閉嘴!不許問!」
銀烏抖著羽毛大笑一聲,笑聲有些陰陽怪氣。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里突然飛出了一群鳥,畢冬遠遠望去,只見其中有幾隻體型很大的鳥,有的長著一身火紅色的羽毛,有的則有兩對翅膀,估計應該也是在這裡寄居的精怪。
「怎麼鳥突然間都被驚飛了?」畢冬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你好奇你就去看看,不過要是再被哪知發情的精怪影響了,你可別賴我。」銀烏道。
一人一鳥說話間,湖中那龜已經悄悄遊了過來,鮫人少年坐在龜背上道:「林子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那龜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蒼老道:「每隔幾年都要搞這麼一搞,你們是新來的,不懂。」
畢冬聞言不由滿腹疑惑,待他欲繼續詢問,那龜卻划著水沉入了湖中。鮫人少年從鬼背上下來,走到畢冬身邊道:「我想去看看。」
「不妥。」畢冬望著遠處的樹林,不斷的有鳥自林子里飛出,他望向銀烏道:「你去林子上方看看,飛得高一點,不要進去。」
少年說罷不待銀烏拒絕,便隨手摘了銀烏的一根羽毛拿在手裡。銀烏極不情願,卻還是振翅朝林中飛去。
畢冬透過銀烏的視野,漸漸靠近叢林,只見越來越多的鳥從林中飛出,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驚擾。銀烏逆著鳥群朝林中飛去,在樹林上空盤旋許久,而後便看到了林中有隱隱約約的人影,都穿著凌烽派的衣服,想來是門派中的弟子。
「飛低一點……」畢冬開口道:「那個領頭的,一隻胳膊那個人,好像是師父的小師弟。」
「你還認識你師父的小師弟?混得夠開的。」銀烏一邊朝人群飛一邊開口道。
畢冬冷笑一聲道:「他的胳膊就是我弄沒的,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他就活蹦亂跳了。」
說話間,銀烏已經靠近了眾人。待他飛得近了,才看見那些弟子手中都拿著法器,而有的法器中則裝著被抓捕的鳥。
忽然,畢冬感覺眼前一晃,銀烏似乎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他再仔細一看,那些法器中有一個裡頭裝著的竟然是昨天他剛見過的羽人。
羽人這會兒似乎是受了傷,翅膀上的羽毛折斷了許多,窩在法器中奄奄一息。不過他目光十分犀利,在銀烏看見他的時候他也同時看到了銀烏。
不待銀烏飛近,他便突然開口大喊道:「快跑,不要下來。」
畢冬聞言嚇了一跳,這時他通過銀烏的眼睛看到,那些拿著法器的弟子們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了自己。
「小雪,快回來!」畢冬大喊道。
一旁的鮫人聞言也猜到發生了意外,不由焦急不已。
然而銀烏振翅在空中盤旋了數圈,目光一直看著法器中被囚禁的羽人,遲遲沒有離開。那隻剩一條胳膊的小師弟冷笑一聲,對空中的銀烏開口道:「這麼依依不捨,不如過來陪他啊。」
他說罷抬手捏了個決,朝著空中的銀烏驟然推出一個紅色的符文。
畢冬耳邊聽到羽人大叫了一聲「別動他!」而後眼前一黑,便與銀烏失去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