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陪你走
幾日來連續飄落的鵝毛大雪，就在今天居然意外地停了下來。今天的陽光很足，淡黃色的陽光照在鬆軟的銀白色雪地上，照得雪地亮閃閃的，仿佛銀白色的雪花也在發著金黃色的光。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意外的舒服，也給這寒冷的冬季帶來了一絲絲的溫暖。
心妍看著窗外的景色，終於她露出了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嘴角的幅度淡淡的，卻像是陽光一樣直打進人的心裏。她現在還沒有離開平王府，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可是又仿佛是舍不得什麽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被陽光照耀得發亮的積雪，那心中的一絲陰霾和不快便似乎藏匿了起來，再尋覓不到它們的蹤影。同樣也牽扯了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幅度。
心妍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很美，美到讓人心醉……但是卻又美得是那麽的不真實，仿佛就像是一層幻想一般，下一秒便會消隱無蹤，讓人的心頭忍不住一緊，生怕她的離去。
“得知了真相，你可有後悔過？有沒有想過，如果一開始並不知道一切的話，不是更好嗎？”此時雪影也正在心妍的身邊，心妍便向著她詢問道。
雪影看著心妍的笑容，一時間居然看呆了去，忘記了自己該有的表情和動作言語，那目光仿佛是生了根一樣地盯在心妍的臉上。過了許久，雪影才突然反應過來，剛才心妍在和自己說話。
“也許還是會有一點後悔的吧，我也想過，如果我不知道這些就好了。至少，不會有現在那麽難過……但是，如果我一開始就不知道真相的話，我怕是隻會一天到晚的胡思亂想。那樣的話，我和主子怕是連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了。”雪影卻同樣勾起了一個微笑，“而且，主子也是為了我好啊。”
心妍並沒有回答，隻是轉過頭來，正眼看著雪影。雪影的笑容像是綻放開來的陽光一樣，暖暖的。
“我已經不再是柳家的那個小姐了，也並不是爹爹的女兒了，現在，我隻是主子的雪影而已。”雪影說這話的時候，臉稍稍有些別扭的緋紅。
“假如，有一天我要離開平王府，在無論你做任何選擇都純屬自願，而且並不會受到任何侵害的前提下，你會留在這裏，還是和我一起走。”心妍似乎沒有聽到雪影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問著。
“主子為何要離開呢？”雪影有些不解地看向心妍。
心妍默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並不因為什麽，隻是因為想離開這裏罷了。我當初來到這裏，是有原因的。現在，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大概也是時候離開了。”
“可是，主子不會舍不得四王爺嗎？額……你們感情明明那麽好的……”雪影想也沒有想地說了出來，看到心妍微微變色的臉，聲音便越來越小了，最後幾乎是聽不到了。
和墨子軒的感情，很好嗎？心妍有些想笑，但是卻又笑不出來。是啊，自己和他的感情，還真是“好”呢！自己居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發覺，他的接近，他和自己的相處，都是有目的的。
居然一次又一次地陷進了那家夥布置的局中，然而自己卻毫無知覺。原來，落入了陷阱中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她罷了。還真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笑話呢。
世事如棋，我們都隻是棋子……人生如棋，永遠無法預料到下一步的事情……一子行錯，滿盤皆落索。
“也許吧……”心妍抿了抿嘴唇，最後說出口的卻隻有這三個字。也許吧……若是，那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當然是極好的了。可是這個世界上可並沒有什麽如果若是之類的事情。
自己曾經想過許多事情，想過墨子軒為何會突然出現，想過他贈與血魘的目的，想過他交易的理由，想過他隱瞞的事情。但是，卻重未曾想到，自己卻是因為一著不慎，落得一個滿盤皆輸的下次。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為墨子軒講解棋局的時候，那樣平靜無謂的語氣，卻沒有想到，這一次的那個輸了的人，卻換成了自己！還真是諷刺……
“可是，主子總不會毫無理由地離開吧？主子所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麽呢？”雪影繼續詢問。
“毫無理由嗎……也許吧，你主子我的脾氣，就是這樣的怪，我就是這樣變化無常的人，不是嗎？”心妍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卻沒有剛才的那樣輕鬆，沉甸甸的，仿佛將一顆心都壓得重重地垂下。
雪影還想要說些什麽，卻開不了口。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那樣仿佛無憂無慮的主子，也是有許多傷心的事情的。每次，她都隻想著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為心妍做些什麽……
她是不是太自私，太過分了？
“雪影，你想要留在這裏嗎？”其實心妍在心中，還是希望雪影可以留下的，她不想再繼續讓這個丫頭痛苦下去，也許平王府是她最好的安身的地方吧？
“若是主子留下，雪影便留下！一開始，便是主子帶雪影進到的平王府，若是主子都不留在這裏了，雪影還留下做什麽呢？”雪影搖頭，輕輕抓住心妍的袖子，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地看著心妍。
這下字，倒是讓心妍有些為難了，她可不希望雪影隨她一起走啊，到不是因為她覺得雪影累贅。倒是，她怕自己將雪影給拖累了。
“雪影，如果一開始，並沒有我的話，也許會更好吧？”心妍有些無奈地拉開了雪影的手。
“可是……若是沒有主子的話，雪影一開始不就被那些人捉住了？”雪影堅決地搖頭。
心妍卻突然沉默了下來，手指緊緊地握成了拳。那些人，不也是因為我嗎？如果不是我的話，柳青自然不會死了，那麽你的三叔便還是你的三叔，不會是這個柳青了。你自然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也許，一開始就沒有自己的話，真的會更好吧？
“主子，怎麽了？”雪影看著心妍的變化，不禁有些疑惑了。
“我沒事……”但是現在，還能說什麽？已經成了這樣不是嗎？不過值得慶幸的還是，雪影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雖然，就是連雪影本人都不知道罷了……那麽說來，這件事情，心妍還沒有告訴雪影呢。
雪影也沉默了下來，有些擔憂地看著心妍，她不懂心妍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許，心妍有太多的秘密了。這樣多的秘密和心事，卻隻有一個人承受著，她真的不會累嗎？
其實，她早就累了的吧？也許她早就想要把一切都徹徹底底地拋開，好好的休息一番。但是卻因為某種原因，她又不能這樣做，隻能一個人承受著一切，無論如何。
但是，看著這樣的心妍，雪影真的覺得，自己的心竟然也有些酸酸的疼。她也突然想要哭出來了，可是眼睛卻越發的幹澀，根本流不出一點點的眼淚。
“再過幾天時間，我是真的要走了。”再過幾天，心妍就正式進宮去找墨子炎一趟，兌換了那個他欠自己的要求。不對，應該說是他的老子欠自己的要求。
算了算了，反正怎麽說都一樣。他老子早就駕鶴西去了，他所欠的債，自然得由墨子炎這個兒子來還了。
再說墨子炎早也答應了自己了不是嗎？看來，自己在某些時候，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可是……”雪影愣了一下，心妍竟然還是要走嗎？可是，為什麽啊？為什麽她就是不說呢？讓自己幫忙分擔一下，也沒有什麽吧？
她總是幫自己做那麽多，卻從來不肯將自己的事情告訴自己，讓自己也能為她做點什麽。雪影總感覺，這樣她一點都不高興！心妍到底把她擺在什麽位置上的？她這樣，不是忽略了她身邊，還有自己的嗎？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既然你也決定了，我們就一起走好了。”心妍輕歎一口氣。雪影看得出心妍去意已決，並沒有再說什麽勸說的話。
隻是，雪影還是不明白，可對著這樣的心妍，她又發不起火來！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好……隻是不知道，主子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呢？也好讓雪影做好準備。”雪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既然心妍不說的話，那麽肯定就是有心妍自己的理由了。也許，心妍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說不出呢？
還是不要再追問了吧？也許那個正是心妍的痛楚也說不定，自己這樣，恐怕會揭開她的傷疤也說不定……
“並沒有固定的時間，我想要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快的話明天就走，再慢一點就三五天，總之不會多於一周的。”心妍默了默，扯出了一個稍微有些勉強的笑容。
“嗯，雪影知道了，那麽雪影就先回去準備一下好了。等主子想好什麽時候離開了的話，再叫雪影就好了。主子說過了要帶雪影一起走的，可不許食言，否則雪影就算不知道主子在哪裏，也不會留在平王府的。”雪影看著心妍的笑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忍。但是她現在卻什麽也不能做。
好吧，既然你要走的話，那麽我就陪著你一起去。這一次，絕對不允許你食言！要走的話，我們就一起走！就算你不願意帶上我，我也不會留下的，我會去找你！一直到我找到為止！
“……好吧，我知道了，不會食言的。”心妍有些無奈，明明就打算到時候不告訴雪影就好了，卻沒有想到被雪影搶先一步給威脅了一下。
若是不帶上她的話，她也不會留在平王府中嗎？
還真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威脅啊，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離開的，卻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來，這個雪影，倒是真的很好的把握了自己的心思呢，若是以後還有什麽事情，恐怕是真的瞞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