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槐樹精的精氣神
王阡陌紅著臉看著我,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其實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我和王阡陌的關係一直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可能是兩個人的心裡都有對方的緣故吧!在我蹲在地上幫她洗腳的這一刻,她就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相信她也會覺得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幫她擦腳時,摸著她纖細的玉足,我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再次感慨王阡陌不愧是個實打實的美女,從長相到身材,從手到腳,無一處不極其的精緻美麗。
「你快睡會吧!天快亮了。」我輕輕給她蓋上了毯子。
王阡陌紅著臉握著我的手,我本想哄她睡下后,到北屋裡聽聽老黃師叔他們的聊天,誰知王阡陌竟然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
「咋了,陌陌?」
「你也一宿沒合眼了,上來躺躺吧?」她的聲音宛如蚊子叫。
我一聽,心中就是一喜,自然先是客氣一番,輕輕拍了拍王阡陌的肩,然後迅速脫了鞋躺了上去。
這本是張單人床,倆成年人躺在上面有點擁擠,這反而讓我覺得十分興奮,王阡陌也並不介意,倆人緊緊靠在一起,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感。
其實我一點都不累,也不困,知道這很邪門——王阡陌則應該是又累又困,很快就靠在我的肩上睡了過去。看著她精緻的五官,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我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使命——那就是用一輩子去保護王阡陌。
我也想閉上眼睛睡會兒,可腦中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今晚經歷的那些怪事。
竟然遇到了個千年槐樹精!!我忍不住暗罵了一聲,這麼一算無論是鬼還是魔,無論是妖還是精,我也算都見識過了。
突然想到我身體的奇怪變化——到底什麼情況?我咋成了夜視眼啦!除了視覺外,我的聽覺和身體力量也在這一夜發生了巨大變化。
首先是聽力超常,好像比之前更能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其次是力量和耐力大勝以前了。就說抱著王阡陌一口氣跑了好幾里地吧!竟然臉不紅心不喘,正常情況下,我絕對做不到。
這事很邪門啊!我又回憶了一下老黃師叔和明月師伯的話,他們在得知我曾經在逼不得已是時候,咬過黑螞蟻,好像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誇張了——難不成我肚子里爬進一直巨型黑螞蟻是件很高興的事?
也許是最近經歷怪事多的緣故吧!我隱隱地感到我身體之所以有這些變化,真的很可能和那隻巨大的黑螞蟻有關,尤其的老黃師叔那幾句似懂非懂的話。
我正瞎捉摸著,忽聽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
「小邪——跟我出去一趟!」
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老黃師叔。
再次看了一眼熟睡的王阡陌,我輕輕鬆開了手,然後拿著鞋子出了門。當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山區里的鳥的種類至少數百種,這個時間本應是鳥的天下,應該到處的鳴啼聲才對。可走出門時,四周卻是一片靜寂,靜的讓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老黃師叔、老頭和小鬍子站在院子里。
「師叔,你們這個點還要去哪?」
「去清理現場。」
聽老黃師叔的語氣,我大概猜到去幹什麼了。
果然,出了大門后,直奔大槐樹而去。
走到半路上,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半,按理說這個點,山民們大都起床了,可一路上我們連一個人都沒碰上。另外我十分震驚的是,我竟然能看到五六里地之外房子,甚至能看清楚房子上的煙囪。
令人納悶的是,所有房子的煙囪都不冒煙。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整個一大片區域里,只有房屋沒有人?或者說昨晚天黑前,人都離開了?
還沒等我開口問老黃師叔那是怎麼回事,眼前就出現了那棵被燒得幾乎殆盡的槐樹,只是原本十幾米高的槐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根燒焦了的柱子。
四周滿是黑色灰燼殘渣。
「老黃師叔,這……這樹精應該死了吧,咱們還在幹啥呢?」
老黃師叔笑了笑,指著槐樹根部說:「千年樹精,死而不僵,你就不奇怪么?昨晚著了那麼大的火,真箇寨子里一個人都沒出來?」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正想問你呢!這個點,大部分村民也應該起床了啊!」
師叔苦笑一聲:「這就是我們來這裡的原因,這附近十幾里內的所有人現在都還在床上呢!」
「在床上?難道他們……」我本想問是不是他們都被這槐樹精害死了,或者和王阡陌一樣中了毒,至此依舊處在昏迷中。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老黃打斷了:「小邪不是聽說過『鬼壓床』嘛?」
我點了點頭,頓時心中就是一驚,難道他們被鬼壓床了一晚上?
老黃讓老頭和小鬍子找到了昨晚他和明月師伯纏住槐樹的紅線,照理說,昨晚大槐樹持續燃燒了好幾個小時,就算是鋼絲繩子也被燒熔了,然而倆人卻從灰燼里抽出了那條紅線,依舊是完整無損的。
老黃自顧在一旁彎著腰,從包里找出個小紙包,然後又從背後上抽出了那把桃木劍,把紙包里的藥粉撒到了桃木劍上。
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把桃木劍可以用來驅邪,可現在沒有邪啊!老黃這是要鼓搗啥呢?
「叫你來不是看熱鬧的!來!使勁往桃木劍上吐唾沫?」
吐唾沫?我一臉蒙蔽地走了過去,看了老黃師叔一眼,然後使勁朝著吐了兩口唾沫。
我的唾沫碰到木劍后,發出了陣陣「呲呲呲呲」的聲音,頓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
我都懷疑老黃是故意開我玩笑,我一口一口地往木劍上吐唾沫,只吐得有點噁心后,老黃師叔才喊停。
這一下我更糊塗了,這是想幹啥啊?
這時候老頭和小鬍子也已經把紅線抽了出來。老黃拿起桃木劍,另一隻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張紙符,嘴裡還念念有詞。
一邊念叨著,他緩緩地走到了黑木柱子前,然後猛地揚起胳膊,然後猛地插進了黑木柱子里。
伴隨著一聲嗚嗚嗚的怪聲,桃木劍全都抹了進去,一直到劍柄。
令我覺得毛骨悚然的是,這種怪聲音正是從黑木柱子里傳出來了。果然吶!這大槐樹精並沒有完全死透。
老黃師叔一把大半米長的木劍幾乎全部刺進了黑木樁里,黑木樁隨之發出了嗚嗚嗚的怪聲,還沒等我緩過神,就看到一股黑紅的血液隨著木劍被拔出,噴射了出來。
這一下就連老黃師叔自己也嚇了一跳,估計他也沒料到樹榦里會噴血。
小鬍子和老頭臉色都變了,但還是強行壯著膽,慢慢靠近了黑木樁,從各自從腰上解下一個葫蘆,倆人從葫蘆里往黑木樁上灑了些液體,幾乎是同時,老黃師叔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兩根手指很瀟洒地一捻,黃紙便燃了起來,冒著藍色的火焰。
黃紙被扔到了黑木樁上,頓時整個木樁都燒起了藍火——我也隨之聞到了一股濃烈酒精味,原來倆人手中葫蘆里是白酒。
藍火燒了大約十分鐘,木樁里開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趕緊往後退啊!」老黃師叔大喝一聲,人已經退後了三四米。
我不明所以,但知道老黃師叔絕不會大驚小怪,也忙跟著退後了好幾米。
黑木樁里的聲音越來越劇烈,不知怎的,聽到這種聲音我竟然十分緊張,就好像知道即將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一樣。
老黃他們三人也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那段木樁。
難道木樁里還有東西?我這想法剛出來,就聽「啪」的一聲巨響,木樁一下子從中間裂開了。
卧槽!看到木樁里的東西后,我整個頭皮瞬間就炸開了,木樁里果然是空的,裡面竟然露出了十幾個瘦小的嬰兒。
這些小嬰兒像是剛出生不久,互相蜷縮著靠在一起,發出了小狗般地哀嚎。
裡面咋咋會有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呢?這不可能啊!仔細看去,哪裡是嬰兒,它們渾身長著短短的白色細毛,整個五官十分扭曲醜陋,與其說是人的五官,其實更像是個猴子。
我們這一帶雖然也有野猴子出沒,可被燒過兩遍的大槐樹樹榦內也不應該有剛出生的猴子啊!就算有,也應該早就被燒死了。
「斬草除根啊!千萬不要被它們的外表欺騙!」老黃嘶啞的聲音瞬間讓我渾身一顫,回過了神。
我剛才是怎麼了?看著樹榦里露出的猴子后,竟然獃獃地出了神,一種憐憫之心逐漸冒了出來。老頭和小鬍子也是明顯地渾身一怔,有種如夢方醒的樣子,倆人連忙把葫蘆里的酒灑到了一窩小猴子身上。
酒剛灑下,原本昏昏欲睡,看著蔫了吧唧的小猴子忽的嘶叫起來,聲音高亢而有力,我先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隨即就看到了小猴子們張開了嘴,露出了滿嘴參差不齊的森森細牙。同時雖有的小猴子都扭頭看向了我們,眼睛是血紅色的……
老黃師叔再次點燃手中的黃紙,隨著一聲聲凄慘的哀嚎,小猴子們全身都著起了火。藍色的火焰越燒越旺,猴子們開始嘗試著從樹榦空隙里跳了出來。
老黃師叔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同時拿著已經變成黑紅的木劍守在一旁,一有猴子探出頭,他便揮劍刺去。相對於在藍火里受煎熬,小猴子們好像更加懼怕老黃師叔手中的這把木劍,就這麼又過了五六分鐘,猴子凄慘的尖叫聲才逐漸停止。
「師叔,這到底是什麼啊?」
「這是槐樹精這十幾年裡修鍊的魂魄啊!」說著他轉身看向老頭:「幸虧你們選擇昨晚出手,否則再過上十天半個月,憑我們幾個就不是它的對手啦!」
我沒有理會師叔對老頭說的話,繼續老黃師叔:「他……他咋用了十幾年修鍊了幾隻……幾隻剛出生不久的醜陋猴子呢?」
師叔冷笑一聲:「猴子?你找找猴子在哪了?」
「不在那邊嘛!」說著,我指向剛才樹榦空隙里被燒死的猴子。
這一指,視線隨之掃去,卻發現死猴子一隻都不見了。
嗯?死猴子呢?剛才我看著還在,這才一眨眼的時間,就突然消失了?不可能啊!這又不是玩戲法變魔術。
「很奇怪吧?因為你所說的猴子本來就不存在,他們是這個大槐樹精的魂魄變化成的,本就無形無影,千變萬化。」
「這魂魄可以用酒燒死?」
我這話一出口,三個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小鬍子第一次開口和我說話:「小兄弟,你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吧?我們這可不是酒啊!不信你聞聞。」說著就把葫蘆湊了過來。
我還真聞了一下,裡面有酒精味,但還摻雜著濃郁的草藥味。
「好啦!這一下,槐樹精算是徹底消滅了,也不枉費你們這兩年費的勁兒。」
三個人回去的路上,氣氛就輕鬆多了,小鬍子竟然還講了一段葷笑話。
走到半路上,對面走來幾個提著鋤頭的庄稼人。幾個人一邊走,嘴裡一邊叨叨著。
一個說:「昨晚我中邪了,明明醒了,身體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直到天大亮!」
另一個也嘆氣道:「我也是啊!昨晚和老婆玩了一次,本想睡一覺再穿衣服,誰知心裡很清楚,身體也不聽使喚,急的我一腦門子汗——深怕外面會進來人。」
看到這幾個人,又聽到他們幾個的對話,我更加明白是咋回事了,看來所謂的魔咒已破。
幾個人走到我們對面后,可能看著我們是四副陌生面孔,都圍了過來。
「你們是幹啥的?」
「無量天尊!我們幾個是附近山上的道士,被人邀請來做法事的!」
「道士?——這是啥味啊?」
其中一個人聞到了老黃師叔他們三人身上的焦味后,不禁皺了皺鼻子。
老黃微微一笑:「你們寨子後面那棵大槐樹燒了,我們剛從那裡回來!」
「我的天吶?你說的那棵……那棵大槐樹?」說著他還指了指大槐樹的位置。
老黃師叔點了點頭。
「這……這還得了?咱們得趕緊告訴吳爺去啊!」
一聽到大槐樹死了,幾個人好像變得十分惶恐起來,掉到地上的鋤頭也不撿了,轉身朝著另一側奔去。
幾個人走遠后,老黃小聲說道:「咱們也趕緊叫上你師伯她們,趕緊離開這裡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為啥?咱們可是為民除害啦呀!」我十分不解地問。
老黃又是微微一笑:「你知道那是一棵害人的槐樹精,我也知道,但是這裡的人不知道啊,應該還把它當做神樹供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