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周二，宋飛鳥一大清早剛進班級, 連凳子都沒坐熱就被李贇喊進了辦公室里, 緊跟著褚英和文藝委任萱也一塊過來了。
幾個人跟開早會似的圍在一塊, 卻又僵著沒人說話, 還是宋飛鳥先開的口：「李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 」李贇撓了撓頭，說：「前陣子班裡幾個班委商量了一下，關於校慶的節目, 打算把原本定好的舞台劇換成由任萱領頭的唱跳。」
李贇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糾結，似乎在想該怎麼說才能恰到好處, 但又發現怎麼說都不太對。他嘆了口氣, 招呼旁邊站著的兩人：「褚英, 任萱，我把人叫來了, 你們自己把你們的理由跟宋飛鳥說說。」
褚英一直低著頭, 一抬眼對上宋飛鳥看過來視線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任萱搶先一步道：「理由我都告訴老師您了啊, 您直接做決定不就完事兒了。」
「那不行, 大家共同定下的事情，還得一起有商有量才行。這變更節目的事情, 要是宋飛鳥不願意, 還是按照原來的走。」
李贇說這話的時候褚英在旁邊狂點頭。
任萱不情不願地撇撇嘴, 也不看宋飛鳥, 半垂著眼說：「主要就是因為她經常會不在學校啊，她本來就忙，又是主角台詞還一大堆，日常出勤率都沒辦法保證的人怎麼確保有時間能跟大家一起排練？這樣很容易耽誤進程的！」
褚英很不服氣地在旁邊小聲反駁：「搞得你們已經開始排練了一樣，你怎麼知道宋同學抽不出時間來？她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出協調來的。再說人家演過多少戲，可是專業的，就那點台詞早就倒背如流了，有她帶著還怕演不好？相反絕對事半功倍啊！」
任萱漲紅了臉：「她是專業的，別人可不是！她不來台詞找誰對去？總不能全班人等她一個吧？」
「行了行了，別吵了，你們到底統一好意見沒？」李贇皺著眉阻止，轉而又看向宋飛鳥：「你怎麼看？」
宋飛鳥沒有馬上表態。
這事其實沒什麼，她是挺忙的，但還不至於兼顧不了一個校內活動，可既然人家不想帶她玩那也沒必要硬湊上去，多沒意思。正好最近《致命局》的劇本會送過來，她也可以靜下心來研讀琢磨。
只不過沒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換角竟然會是在一次校內演出里，宋飛鳥對此哭笑不得。
「既然話都這麼講了，那我也沒什麼意見。」
任萱一聽終於鬆了一口氣，倒是李贇在那裡長吁短嘆似乎很可惜。
「哎，行吧，我尊重大家的意見。」李贇嘆道：「不過你作為二中的知名人物，不參加校慶也有點說不過去。」
這句話說得就很讓人搓火了，說得不好聽一點跟倒打一耙沒什麼兩樣。
宋飛鳥也不生氣，想了想很好脾氣地說：「那我到時候寫一幅書法交上去吧。「
李贇很意外：「你還會寫書法？」
「以前練過。」
「這個好！」李贇一拍桌子：「這次校慶搞得很隆重，到時候學校肯定也會請很多媒體來參加，你的作品正好可以作為熱點採訪一下…」
「李老師，」宋飛鳥微笑著打斷他：「其它都好說，唯獨有一點，我不想自己的校園生活被媒體過多關注，尤其是寫個書法還要發篇通稿的那種，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趁早不參加。」
宋飛鳥語氣溫和，實則態度很強硬，格外強調了不參加幾個字，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
李贇愣了愣，一時之間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乾笑兩聲：「是嗎？那多可惜啊。」
一直到宋飛鳥出去，李贇都在默默的想，採訪有什麼不好的？這年頭的偶像都是這麼低調嗎？難怪網上都沒有什麼關於宋飛鳥校園生活的報道，嘖嘖。
＊
上午最後一節正好是李贇的課，他壓著下課鈴聲宣布了一下校慶換節目的事情。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班級里除了和任萱幾個和她玩得好的女生，其他人都顯得很驚訝，立刻就開始七嘴八舌地發表各種意見。
李贇一邊整理著課件，一邊說：「這不是你們商量出來的結果嗎？還派幾個班委出頭來我這裡做思想工作。哎，你們這群小兔崽子真能折騰….好了趕緊去吃飯吧，晚了食堂要沒飯了！」
李贇走後，教室里的氣氛更顯詭異。有些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些本來要上台又被換下來的人可就不樂意了。
「搞什麼！」坐在最後一排的高朗用力推了一把桌子，很不爽地說：「要換早說啊，害老子白背台詞了！」
「是誒，哎，還以為能在校慶上露個臉呢！」另一個男生也忍不住抱怨。
教室里暗潮洶湧，宋飛鳥看見坐在她斜對面的一個女生猛得站起來，路過任萱身旁時故意撞了她一下，扔下一句：「為了出風頭，臉都不要了。」
任萱被撞得一屁股墩坐回了凳子上，怒道：「鍾靈你神經病啊！」
叫鍾靈的女生理都沒理她，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高朗也站起來：「走走走，吃飯去，外面吃！」他說著又回頭喊了一嗓子：「路哥！走了，請你吃飯！」
路炎川嗯了一聲，和幾個男生一塊出去了。
教室里的人陸陸續續去吃飯了，宋飛鳥的午飯仍是準備好了帶來的。她打開便當，不出意外入眼一片綠。為了保持身材的姚若魚已經走火入魔，原本還能有幾塊肉丁的沙拉如今徹底素成了一片草原。
宋飛鳥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捏著鼻子開始吃，突然聽見後門被人咄咄敲了兩下。她轉過身一看，見路炎川去而復返，倚著門對著自己說：「走了，一起去吃飯。」
「吃什麼？」宋飛鳥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這才又指著飯盒說：「可是我帶了。」
路炎川視線落在她腿上，問：「你的傷好點了嗎？」
「不要緊了。」
「學校後邊的巷子里有家骨頭湯很不錯，你傷了腿正好補補，省得跟軟腳蟹似的一推就倒。」
面對這種人身攻擊，宋飛鳥的重點居然在：「我都是皮肉傷，又沒傷到骨頭，有什麼好補的。」
「那就吃肉，好吃的肉。」路炎川走到宋飛鳥旁邊把她的飯盒蓋了起來，低頭看著她：「嗯？」
宋飛鳥大概是被姚若魚的全素宴荼毒久了，也可能是被這一聲嗯蠱惑了，只猶豫了大概一秒就點頭答應了。
二中午休期間是可以出校門的，宋飛鳥第一次從東門出去，不是很認識，只知道跟著路炎川三拐兩拐就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走了沒一會兒，宋飛鳥居然在路的盡頭髮現了一所學校。她瞄了好幾眼，實在忍不住說：「好眼熟啊。」
路炎川嗤笑：「你能認出來也不容易，這是星湖藝高。」
「若魚的學校？」宋飛鳥驚訝：「居然這麼近，明明之前開車都要五六分鐘的。」
「穿小路當然近。」
「以後我要是有事去找她也從這兒走。」
兩人說著說著，路炎川在一家挺不起眼的小店前邊停了下來：「到了。」
宋飛鳥抬頭看了看牌匾——正宗大骨湯，店裡看上去生意很不錯的樣子，飯點這會兒人都坐滿了。
路炎川徑直走了進去，宋飛鳥正想問他不用點餐嗎，就聽見裡面有人喊道：「路哥，這兒！」
宋飛鳥聞聲望去，只見最角落一個大圓桌坐了大概有五六個人，都是班裡的同學，其中就有高朗和鍾靈。
路炎川在她耳邊低低問：「一起坐下來吃？還是打包回去？」
宋飛鳥想了想：「一起吃吧。」畢竟都當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學，並沒有那麼生分。
跟她的淡定相比，班裡一群人見宋飛鳥出現在這裡一個個驚得飯都不會吃了，完全就是十臉懵逼地看著她。
高朗抖著嗓子：「路哥你說要帶個人過來，是帶宋……宋..」
「宋飛鳥。」路炎川幫他把話說完，拖了張凳子走過去：「往旁邊挪點兒，別擠著人。坐。」最後一個字是對宋飛鳥說的。
路炎川看著隨手一擱，但其實給她找的位置背對店門，阻斷了大多數目光。
宋飛鳥在塑料凳上坐下來：「打擾了。」
大概是在太陽底下走得有點熱，她把校服脫了露出裡面一件白色的T恤，下擺束在鉛筆褲里，整個人清清爽爽卻又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好看，坐在亂糟糟的小店裡，似乎把身後的人都模糊成了背景。
高朗很恍惚地說：「我一直以為宋飛鳥是不吃飯的。」
宋飛鳥聽了笑了起來，看向他的眼裡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不得不說殺傷力巨大。
高朗看愣了，呆了一會兒，舉著手機很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可以合張照嗎？難，難得有機會。」
宋飛鳥剛要答應，就被路炎川打岔：「先吃飯。」他拿了一碗圓盅放在她面前：「小心燙，炒飯要嗎？」
「要的。」
於是路炎川轉頭朝老闆道：「來份揚州炒飯，肉丁不要火腿要香腸。」
一桌人見此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很詫異。
高朗也終於回過神來，看著他倆很不可思議地問：「你們以前認識嗎？」
路炎川：「不認識。」
宋飛鳥：「認識。」
眾人：「…」
路炎川頓了頓，倏地看向宋飛鳥，目光漆黑：「你記起來了？」
宋飛鳥一愣，反倒被他的反應一時間搞迷糊了。她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我記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