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田組
這是怎麽回事?
徐衝偉迷惑的摸了摸腦袋。
倏地,他覺察到一股森寒冷意從背後逼近,明明是正午,陽光明媚,徐衝偉的後背卻仿佛貼著一座冰山,直讓人汗毛倒豎。
他還看見,那些正對著自己的船員,都露出驚惶不安的表情,徐衝偉心髒狂跳,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
大約三十個穿黑西裝的男人。
他們沒有係扣子,露出裏麵絢爛至極的內襯,就仿佛把各路紋身貼到了衣服上。
外邊是黑色嚴謹的西服,裏麵是囂張不羈的各種圖騰,邊緣兩側的黑西裝男,以鯉魚為主,越往中心的人,內襯上的圖案越誇張和多彩炫麗。
徐衝偉看見,最中間是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人,他看上去比較蒼老,臉上是道道深陷的皺紋和眼窩,他的頭發是花白的板寸,從絨毛濃密的胸口處,有一道斜貫向上,直到脖子的粗大傷疤——給這個男人紋身的師傅絕對是高手,他把這道疤痕,巧妙的繪刻成羅刹鬼手中的長矛。
蜈蚣狀的長疤像極了帶刃鋸齒,隨著男人邁動腳步,胸口的肌肉也隨著抖動,遠看上去給人的會感覺,仿佛那尊羅刹像活過來。
徐衝偉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
他幹咽一口唾沫,嚇得連滾帶爬跑到一邊。常年和日本人打交道,徐衝偉對這裏的習俗了解很多。比如在日國東南橫濱這一塊,黑道中有資格,紋全身鬼神像的,隻有一些組的頭目,或者德高望重的元老。
日國是個很奇特的國家,Z府並不十分排斥黑道,據說某市派出所的隔壁,就是山口組總部,兩邊的人經常擦肩而過,安然無事,在警力不足的必要的時候,黑道甚至會代替他們出動,捉拿犯人,抗震救災…
最主要的是,黑道每年會上繳一筆超大額的稅務,這導致黑白兩邊的關係比較融洽。
因此徐衝偉明白了,攔住這艘貨船,並不是橫濱海關的意思,而是這群穿黑西裝的男人。
他們都死死的盯著貨船,這如臨大敵的姿態,都讓徐衝偉自己生疑——難道我被人陷害了?其實這艘船上真的有大量違禁品,隻不過他這個船長不知道?
徐衝偉心底拔涼拔涼的。
這時,高田隊長悄悄的走過來,趁那群黑道分子走的比較遠,才敢低聲說:“徐,好好想想你船上都有什麽東西!”
“橫濱這塊的灰色生意都被壟斷了,任何人敢走私,都是對他們權威的挑釁,這種事,他們往往不經正規程序,自己私下處理。”
“徐,你懂得,如果船上真有那種東西,你這個船長可能會被灌在水泥裏,沉到東京灣…”
“不會吧?!我真的沒插手那種東西啊。”徐衝偉欲哭無淚,他抱著絲僥幸的心態:“大使館應該會救我。對了高田兄,這是哪個組?”
高田隊長遺憾的歎了口氣,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高誌偉。“神奈川的,大田組。”
徐衝偉瞬間臉色一白。
神奈川是個縣,在日國的行政劃分上並不算太大。但這個地方臭名昭著——同時駐紮著兩個超大黑幫,壟斷當地七成槍械和高端醫藥品的大田組;
以及占據情色和毒品交易的大蛇組。這其中還有古武世家的神代家橫插一腳,關係錯綜複雜,隻要他們鬧得不要太過分,軍方和Z府都懶得管。
換句話說,如果徐衝偉的船上確實被查出了槍支彈藥,毒品一類的玩意,就算大使館也很難保他。有極大可能性,徐衝偉這個船長被大田組處以私刑。
就在他感到恐懼不安,一絲轉機出現了。
那群黑西裝把貨船裏的木箱全部抗走,也不檢查,直接揚長而去。
徐衝偉有些呆滯。那些木箱都是用來裝棺材的,特別大和沉重,可那些西裝男輕而易舉的扛在膀子上,似乎根本沒費多少力氣。
破財免災?徐衝偉怔怔的想到。
損失的話確實不少,但看著那群黑西裝遠去,徐衝偉鬆了口氣,錢沒了還可以再賺,總比沉在東京灣要強。
他看見黑西裝留下了一個,小聲的對高田耳語了些什麽。
因為高田背對著他的原因,徐衝偉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總覺得那件事不簡單,高田隊長一直在點頭哈腰,伺候老爺似的將黑西裝送走。
這時徐衝偉瞥了眼貨船的倉庫,那裏麵空蕩蕩的,儼然如蝗蟲過境,黑西裝簡直是土匪。
他敢怒不敢言。
高田隊長走過來笑道:“徐,你運氣很不錯,大田組看在你不是本地人,不懂規矩的份上,放你一次。別久留了,開著你的船回家吧,這段時間都不要來橫濱了。”
“大田組和大蛇組準備火拚,這裏很危險。”
徐衝偉歎了口氣,搖搖頭自認倒黴,他跳上碼頭,黑著臉向船員們揮手:“走了!”
哢嚓哢嚓哢嚓。
一連串機械的聲音,讓徐衝偉感覺哪裏不對勁,他疑惑的扭過頭去看了眼。
瞳孔裏倒映出高田隊長冷笑的臉,以及十幾把89式步槍,黑黝黝加裝消音器的槍洞。
徐衝偉嚇得麵無血色,頭皮發麻。
他慌忙的大叫:“高田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艘貨船上的船員基本都是普通人,就算有武者境界也不高,徐衝偉一行人,赤果果的站在槍口麵前,隻感覺渾身發寒。
高田惋惜的說:“對不起,徐,我看得出你什麽都不知道,但大田組要滅口,我隻能幫忙。原諒我徐,我還要在這繼續混。”
“你的你的船‘會遭遇一場暴風雨,由於船長失誤,觸礁翻船。’‘日國對此深表歉意,會把你們的遺體打撈出來,空運回國,一切費用由橫濱軍方承擔。’”
徐衝偉恐懼到了極點,他下意識的想跳上船,鑽入貨倉,不忘歇斯底裏的罵道:“小鬼子我艸你祖…”
緊隨其後的,是一陣雨點般連綿不絕的槍聲——
嗒嗒嗒!
血水四濺。
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
血,順著碼頭上的凹槽流入大海中,徐衝偉也圓睜雙眸,倒在了逃向貨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