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海底深洞
林楠斜躺在木箱裏,茫然的抬頭仰望。其實再往上十公分就是木箱子的蓋板,可他沒有動用內力的話,看上去前方就像一片無垠的黑暗夜空。
林楠思緒飄飛,越發搞不懂他為什麽要對一個遠在日國的女孩那麽在意。
是因為約好了要帶她去華國?
林楠眼前浮現薩達伍克的那個晚上,他怔怔的站在高樓天台,看著女孩縱身一躍融入黑暗。
忽的,他猛然打了個激靈,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差點讓他從箱子裏站起來,林楠想起了那時候自己要做什麽,他單純的想把女孩留住——因為她太慘了。從大湖裏飄來,無親無故,被禽獸收養,童年待在黑屋子裏度過,從沒擁有自由,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她將作為神代家圈養的秘密武器嚴格的執行命令,或許有一天,還會被當做祭品推到古神的壇子上。
更可悲的是,她本人並不知道這有多麽槽糕,甚至她覺得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因為大家都一樣,所以她不認為自己過得很壞——一個從沒見過光的蛾子自然不會渴求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
“這也太慘了吧。”林楠發自內心的感歎。他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在乎那個小巫女了。在仙界時,有鴻蒙說人的一生都是由上天注定,無法改變,林楠不相信,如果上天要為難小巫女,他就要站出反抗。林楠內心其實是自私的,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女孩——隻是單純的想要證明,人的一生並不是被提前寫好的。否則,他當初在仙界時看到的浩劫預言,豈不是不管怎麽反抗,都無濟於事?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都白費?
林楠從心底抗拒著這一切。這一世他不是與人爭,而是與天鬥,他要去做的事,萬山無阻!
他深吸了口氣平穩心情,開始閉目養神。
接下來的路很長,他要緊靠著一件潛水服和氧氣管徒手穿越200餘海裏,哪怕坐船也要一整天,靠雙手去遊時間會更慢,還得考慮到節省內氣。
林楠打開戒子看了眼,除了裝著古血五仙刀的黑色手提箱外,還有另外一個大箱子,那裏麵是周將軍提供的行動物資。
其中包括靈石五十枚,衛星通訊器,潛水服等。他估摸了一下時間,大約還需整整一天一夜才會遭遇‘暴風雨’,趁船上陷入混亂林楠將偷偷溜走,而等待的這段時間,他決定以打坐修煉度過。
晉入先天初期已經將近半個月時間,經過幾次高強度的戰鬥,丹田內的星辰有擴大跡象,這意味著距離下一次突破也不遠了,林楠靜下心,掏出一塊靈石,緩緩在體內運行周天…
不覺間,已經是將近二十個小時過去。
林楠聽見外麵吵吵鬧鬧的開始吃飯,根據船員們談話的內容,可以判斷出現在是正午。林楠心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掏出一個測量船隻運行速度的儀器瞥了眼,然後默默思考一下,這艘貨船應該剛好經過濟州島,距離日本,還有一半左右的行程。
——隆隆隆。
突然,悶沉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林楠耳朵豎起,由於倉庫在甲板下的原因,很難聽清外邊發生什麽,也就是先天武者聽力超絕才能聽到一點。
這聲音像極了雷雲聚集。
緊接著,他感覺到貨船在搖晃,幅度越來越大,倉庫裏的木箱都顛簸不已。
外麵響起船員們驚恐的大叫。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毫無征兆的出現暴風雨?”
“糟了,我們的船噸位不夠,立刻加速駛出這片海域,一旦拋錨這趟就虧大了!”
“該死,風太大了,根本睜不開眼睛!”
慌亂的腳步聲到處都是,林楠耳朵能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估計大部分船員都跑到甲板上。
巨浪和大風,拍打的他們搖搖欲墜,貨船吃水線越來越低,已經有人麵色蒼白的提議放下救生艇。
所願船員都惶恐不安亂成一團,這對林楠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惡劣的暴風雨下,沒人會注意到水麵多出一條黑色影子,哪怕被看見他們也懷疑那是某種海豚。
林楠從木箱中一躍而出,他不忘將封口鎖死,並且裝填進去準備好的紫檀木,然後消除自己的氣息痕跡。這樣一來,哪怕日國海關事後調查,用詭邪的搜魂術也無法從船員嘴裏得到信息。
穿上淡藍色潛水服的林楠站在倉庫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將氧氣管背在身後,把潛水麵罩的管子接通,最後將長長的腳蹼固定好,林楠用神識探路,發現大廳中空無一人。
他打開門看了眼,桌子上擺著雜亂的碗筷,不少都因為貨船劇烈搖晃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整個大廳一片狼藉。
林楠趁亂來到甲板上,出去的瞬間,狂湧的風聲像悲鳴一樣撲麵而來。
黑色的天空中雷光閃動,巨大的浪足有十米高,如同巴掌般拍打下去。
所有船員都驚恐的跪在甲板上祈禱——這隻是一條普通的貨船,如果被巨浪砸中絕對會拋錨,到時最樂觀的結果,是孤零零的在海上漂流,等待救援。
林楠凝神看著遠處雷電交加,倒映成一片猙獰白晝的海麵,深吸了口氣,猛地跳出去。
撲通,大海上濺起一朵小水花。
相對於巨大的浪潮來說是那麽微不足道,林楠像是遊魚般潛入海底,隨著一點點往下深入,光亮和聲音全都消失了。
那麽大的雷聲,完全聽不見一點,透過潛水鏡看見的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林楠整個人仿佛漂浮在空中。這裏是另一個世界,與世隔絕。
他曾經聽某些修士說過,如果要變成一條魚,在大海中磨煉,首先需要的不是如何潛水,而是耐受海底的寂寞。
那種死寂一樣的絕對黑暗,會把人折磨的瘋掉,更何況林楠要在這種環境下至少一天一夜。
他感到冬天的海水是冰涼刺骨的,從氧氣管進來的空氣也涼颼颼的,這種沒有東西南北、和參照物的黑暗海底,很容易迷失方向,他不得不經常拿出手表導航,確定方位。
在深處的海下,似乎沒有時間概念,林楠隻是不停的往前遊。
在先天境內力的支持下,感受不到疲倦,當他隱隱約約從海底發現一抹從天空上照射下來的微弱亮光時,才反應過來,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