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廢物也有尊嚴
女孩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冒充大田組肯定是要受罰的。小倉悠不禁擔憂的看向平岡大郎,用眼神急切的示意,讓他低下腦袋道歉。
「喂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野川獰笑著伸出手,把平岡大郎像白兔一樣提起來。野川的手堅定有力,就像鐵鉗似的,平岡一個不學無術的普通人,哪有反抗能力,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我、我,」平岡不甘的咬著牙,他勇敢的瞪著野川那張凶煞的臉,叫道:「如果你們是來收保護費的,最好給我快滾!」
野川和幾個同夥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接著,野川揮動巴掌,只聽見啪的一聲,平岡大郎的門牙掉了下來,嘴角全是血,被撕開了兩公分的口子。
「唔!」平岡吃痛的攥緊拳頭,表情扭曲。但他仍舊死死瞪著野川,十八歲的少年,總是有使不完的熱血,特別是平岡大郎能感受到,身後那個矮小身軀散發出的熱量。
他不想在小倉悠面前丟臉,死也不垂下腦袋。
啪嗒。
小倉悠卻是抹著眼淚跪了下來,潔白的額頭磕在冰冷地面上,苦苦哀求:「幾位先生,請您放了他吧。」
野川眯著眼,「小妹妹,不是我欺負你。大田組規矩森嚴,冒充我們的人招搖撞騙,按照組規,必須剁一隻手。看在你求情的份上,左手右手,你們可以自己選。」
說完,野川冷笑著掏出一把短刀,明晃晃的,看起來就很鋒利。他把短刀抵在平岡大郎的胳膊上,就和鋸木頭一樣來回摩擦,刀子輕易的就將棉襖割開。
平岡大郎嚇得面無血色,但就是死咬著牙,不求饒。
「砍一隻手?」小倉悠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她急的哭出來,「先生,能不能放他一次,他真的什麼都不懂。」說完,小倉悠從懷裡掏出幾張萬元的鈔票就要遞過去。
平岡大郎看見這一幕眼睛都紅了,死命的掙紮起來,他大吼大叫:「姐,別給他,別給這群惡棍,我出事,就有警察抓他們!」
面對平岡的怒吼,野川等人卻是面面相覷,發出爽朗大笑。
「真他嗎有意思,聽見了嗎,這小子要讓條子來抓我們?」
「抓大田組的人?他腦抽風吧。」
「小子,知不知道是裕隆分局,委託我們過來的?要不C區好地方那麼多,我們來這個破旮旯?」
野川戲謔的拍了拍平岡的腦袋,只見對方滿臉傻掉的表情,野川說:「信不信,就算裕隆治安所的所長站在這,我照樣能把你一隻胳膊弄下來?」
就當野川覺得玩夠了,準備動刀時,咖啡店的門忽然開了,鈴鐺發出『叮咚』一聲。
站在那裡的是林楠。
佐藤問林楠,要不要放過平岡,他想了一下,決定出來問幾件事再做決定。他可以救下平岡,但也可以視而不見,這取決與佐藤想要聽怎樣的答覆。
或者說,佐藤根本不在乎答案,他在乎的是過程,是怎樣的想法導致的林楠得出結論。
「你和她什麼關係?」林楠走過去,看著面色慘白的平岡大郎。
「你、你算老幾,也敢問我?」平岡不服的叫道。
林楠皺了皺眉,巴掌直接甩出去,他可不是那種見別人可憐,就會心軟的老好人。
只聽啪的一聲,平岡的牙齒再次飛出去一顆,他疼的大吼大叫,小倉悠實在不忍看下去,哭咽著不斷求情。
「再問一次,你和她什麼關係?」
平岡老實了許多。或許是真的怕了,他不聽話就會挨打,這些人是真的黑道,他們不怕把人打傷,被條子抓。平岡耷拉著腦袋,和一隻敗犬似的:「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嗯,然後呢?」林楠繼續問。
說到這,平岡露出憎恨之色,他緊捏著拳頭:「都是福山組那群畜生!還有你們,要不是大田組上漲保護費,那些人也不至於像蚊子吸血一樣,三番兩次催收!」
林楠看了眼野川,詢問是否有此事。野川無奈的點頭,他說:「和神代家的狀況越來越嚴峻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平常一年兩次,每次是二十萬,這幾個月多加了一次,但沒想到福山組獅子大開口,瞞著我們私,下要價四十萬。」
野川努了努嘴,「這家店一直在盈虧,四十萬肯定拿不出來。」
平岡聽著野川和林楠閑聊,他們就和站著說話不腰疼,談論離自己很遠的事情一樣,平岡大郎越發覺得委屈,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又吼又叫的大罵:「都是你們這群混賬,沒有你們,我姐也不用背債,還他嗎保護費,保護你嗎呢,光稅就壓死人了。」
在日國,經營店鋪要上繳一筆稅務,然後再扣除水電,房租押金,再加上大田組催收的四十萬,小倉悠根本無力維持這筆高額費用,平岡大郎這才決定冒充大田組。
真正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前幾天,他看見小倉悠出現在某個組織,那裡是專營高利貸的,他聽說太多人因為還不上債務,導致家破人亡,男的被送去南洋當苦力,女人更慘,一輩子待在紅燈區出不來。
那天晚上,平岡大郎憤怒的質問小倉悠去幹什麼了,小倉搖搖頭,笑著說沒什麼,讓平岡和往常一樣去店裡喝咖啡,吃甜點,看看她的技藝有沒有長進;當時平岡愣了愣,他站在夜裡搖頭,低垂著腦袋,背對小倉悠瘋狂的飛奔出去。
他感覺有熱乎乎的東西從眼眶裡調出來,平岡忽然覺得雙肩沉甸甸的,他得長大了,不能再是那個輟學,整天遊手好閒,還問姐姐要錢的敗家子了——五年前父母離婚,母親改嫁,他們被酒鬼父親帶大,最後那個男人背負高額賭債,無力償還投湖自盡,留下姐弟兩人。小倉悠去東京打工幾年,攢下一筆積蓄,曾提議讓平岡繼續上學,但被他拒絕,之後,小倉回到神奈川開了一家咖啡店,從此以後,這裡成了平岡和他狐朋狗友一起玩鬧的聚集地,免費的咖啡和茶點,這讓平岡的朋友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福山組催收保護費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