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孟玉坤出現在了太陽底下，林南宇和安然這才打開了車門，蘇澤跟著他們一起下了車。
看到蘇澤在，孟玉坤冷笑地譏嘲道：「你挺行的蘇澤，我真是小看你了。不過你小心被林南宇這頭野獸啃得渣都不剩。」
林南宇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孟玉坤，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難道不清楚？！」
「我做的好事？我做的好事太多了，容我想想——啊，莫不是之前你讓蘇澤這個小賤人到我書房偷東西，我假裝不知道的那件事？」
「什——」蘇澤莫名驚愕地瞪大眼，林南宇打斷了他後邊的話，「你要挑撥我和蘇澤的關係也不用編造這麼惡劣的謊話吧孟玉坤！」
說著林南宇轉過頭對蘇澤說：「你看到了吧，孟玉坤這個人的嘴臉，你過去對他的依戀根本就不值得。」
「你真當我的監控是擺設？」孟玉坤被偷了東西，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他摸著自己的嘴角，挑著眉頭，半晌才說道，「不過我還是得佩服林總你的閑心，現在你們林氏那群老傢伙都在暴跳如雷，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讓你跪地磕頭，你居然還有心思約我出來？難不成，你是準備先向我道歉，懇求我原諒，並幫你完美地擦個屁股？」
提到林氏，林南宇的臉色頓時變得額外難看，甚至可以說是猙獰。
「孟玉坤，你別以為你搞鬼就能整垮我！今天，我是來為蘇澤討回公道，也為我自己討回公道！」
林南宇做了一個手勢，而後「呼啦啦」的，他們的後方湧出了一大群人。
林南宇邪戾地一眯眼，叫道：「安然！」
「林總！」
「給蘇澤槍。」
說完林南宇轉頭看著赤著腳丫的蘇澤，在房屋的陰影下對單薄的少年說道：「給你父親報仇的機會來了。蘇澤，別讓我失望。」
蘇澤抓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猶疑地看著安然遞過來的槍。
「接著啊。」安然見蘇澤不動，上前一步，硬把手裡那把銀色手槍塞進了蘇澤手裡。
安然用威脅的聲調對蘇澤說，「把槍口對準孟玉坤，今天如果你不殺他，我們也沒必要保護你這種沒用的廢物了。」
「安然，別這麼威脅蘇澤，蘇澤只是沒開過槍，但孟玉坤對他有殺父之仇，又欺騙他的真情，他怎麼會放過姓孟的呢？對吧，蘇澤？」林南宇瞅著蘇澤，嘴角勾起一點淺笑。
聽到林南宇的話，蘇澤一咬牙，抓緊了安然的那把槍，猛的將槍口對準了暴露在光輝下的孟玉坤。
數十米開外的孟玉坤見狀，卻「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真敢開槍？嗯？！蘇澤，你不過就是一個沒用的、膽小的小賤人，別說你父親不是我殺的，哪怕就是我殺的，你敢開槍嗎？！啊！！開啊！」
孟玉坤囂張狂妄地大笑，他的手下則嚴陣以待地掏槍對準了林南宇這邊比他們數量多了一倍的人。
孟玉坤那個白痴，囂張成這樣，是真的欠死啊。
蘇澤端著槍，安然在他耳邊催：「已經上膛，端穩，開槍。這麼近的距離一定可以打中他！別這麼沒用，不就是殺一個人？想想他是怎麼負你的，怎麼殺害了你父親！」
「開槍。」孟玉坤突然在蘇澤耳朵里輕聲命令。
蘇澤的心臟「碰」的一跳，孟玉坤再一次在那邊狂妄地挑釁。
「我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東西！蘇澤，你一輩子都只能靠被人操為生——」
孟玉坤突然掏出了一把槍，在他的槍口迅速地對準蘇澤的一瞬間。
「砰——」蘇澤手裡的槍響了。
孟玉坤臉上露出了無法置信之色。
他的槍瞬間脫手，那副高大傲慢的身軀重重地倒了下去。
「小子，算你有種！」安然的叫聲夾雜在響徹雲霄的槍聲中——孟玉坤那邊的人見自己的BOSS中槍倒地，立刻做出了反應。
林南宇盯著孟玉坤的屍體，在雙方猛烈交戰的火力里被安然護著往車裡退。
蘇澤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他試著叫了一聲「孟玉坤？」
沒有人回答他。
他心跳如擂，又加重語氣叫了一聲男人的名字，依舊沒有人回答他，孟玉坤躺在雜亂的人群中一動不動。
不可能——不可能啊！
孟玉坤讓他開槍，他以為孟玉坤有什麼計劃，但是為什麼——孟玉坤是真的中槍了？！
他的手一軟，槍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的身體更是無法控制地抖起來，甚至有些抽搐，他望著橫躺在人群與槍火中的那個人，心裡湧起鋪天蓋地的恐懼與悲慟！
「幹什麼，走啊！」被安然拉了一把，蘇澤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朝孟玉坤那邊邁了一步。到處都是槍火聲，安然拎著他的衣領往後拖進車裡，「碰」的一聲關上車門。
車迅速地撤離了原地。
林南宇的人並沒有戀戰，孟玉坤那邊的人心裡惦記著他們中槍的BOSS，追了幾步之後也沒追了。
車很快離開了碼頭，開了片刻之後，蘇澤的身體抖如篩糠。
他一直在問自己怎麼回事，如果孟玉坤是假裝中槍，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跟他解釋過一句？！
他們可是一直保持著通話狀態啊！
「孟玉坤、孟玉坤死了？！」他想冷靜，想告訴自己孟玉坤在做戲，可是他止不住去想孟玉坤被他一槍打死了！
他希望孟玉坤能聽到他的問話，給他點什麼回應，但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打中了心臟，死定了。」坐在前排的安然回頭。她的視線瞟過蘇澤的臉，忽然，她面露出一絲奇怪的疑惑。
坐在蘇澤身旁的林南宇聞言，當即在嘴角勾起一道深深的弧度，他的眼睛虛了虛，而後讚許地對蘇澤道「太好了，孟玉坤一死，你就為你父親報了仇。」
蘇澤的腦子已天旋地轉。
「第一次殺人的滋味都不好受，但孟玉坤該死，你不需要有負罪感。」林南宇深深地盯著蘇澤汗流不止的臉，伸出手，緩慢地擦拭著少年臉頰的汗珠，貼在他耳邊問道，「你應該很想念你父親吧？」
大顆的淚水頓時隨著蘇澤的眼眶滾落了下去。
他不想念蘇孟然。蘇孟然根本就沒有死。
只不過，這個遊戲對他來說或許已經結束了。
他沒有回答林南宇的話，而林南宇似乎也並不期待得到他的回答。
車越行越遠，但並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漸漸開上了一座盤山的懸崖處的老舊石橋，並在開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
蘇澤轉過頭，看了看外邊空曠的天空。
「下車吧。」林南宇又摸了摸少年深陷於悲痛的臉龐。
林南宇打開車門，一股熱風呼嘯著灌了進來。
蘇澤回頭，用被淚水浸濕的雙眸直直地盯著林南宇。
那雙眼很漂亮，就像是那風裡最閃閃發亮的一抹光。
那雙眼也很透徹，就像洞穿過林南宇內心最深處的大門，在那裡邊，一切陰謀算計都無所遁形。
「你要動手了？要在這裡殺了我？」蘇澤定定地問林南宇。
林南宇恍然而笑。
「原來你早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澤沒有回答林南宇的話，他眼底的恨意漸漸瀰漫。
「林南宇，你為什麼要趕盡殺絕？你殺孟軻，殺我父親，是為你父母報仇。可是你還要殺孟玉坤，殺我，一個活口都不留，你比孟玉坤更壞！」
林南宇抖著身子笑起來：「你居然說我比孟玉坤壞。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殺他，他依然會殺我？至於你，其實我也想過放過你，但我放不下，我父母死得那麼慘，一夜之間我什麼都失去了，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相關的人！」
林南宇捂著自己的心臟，眼中散發出仇恨與狂熱之光：「這些年，只有復仇的信念伴隨我成長。」
蘇澤不是不能理解林南宇。如果換成是他，他或許也會這麼選擇。
他卻不是林南宇。
林南宇的眼眶忽然浸上一道濕潤。
「下車。」
他掏出槍，對準蘇澤的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