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章：我說，我愛你
樓梯處的顧念昔只看得見陸景生英挺的側臉，深邃精明的眸子散發出黝黑的光亮，他側身好像在和陳佳怡說著什麼，俊挺的鼻樑，緊抿的嘴角，以及男人那纖長的眼睫毛。
看著在客廳沙發上有說有笑的兩個人，顧念昔心裡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楚，她將目光看向陸景生，頭頂上的水晶燈光灑落下來，打在男人英挺的劍眉人。
水晶燈流轉下來的光亮傾斜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墨黑的髮絲被整理的一絲不苟，端端正正的坐在黑皮的沙發上，如此顯眼，讓人無法忽視。
屋外的夕陽漸漸落下，客廳里其樂融融，顧念昔安靜的站在樓梯口，她發現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尷尬的佇立在那。
她終於清楚的明白前些日子陸景生說『給你帶個大嫂回來，放了你』是什麼意思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陸景生抬起頭，目光掃過樓梯口的顧念昔，但是很快陸景生就把目光轉移了。
倏然，男人冷冽的眸子淡淡的掃過顧念，當顧念昔的眸子對上了陸景生的眼睛，男人的眸子沉靜的宛如深不見底的清潭，氣勢遠遠的震懾過來讓顧念昔的心漏了半拍，但他只是淡淡的從她臉上擦過，彷彿她是空氣一般，沒再多看一樣。
等顧念昔下去后，陳佳怡就立馬喊住了她「你就是念昔吧？上次看見你就沒有好好自我介紹一下」
本來顧念昔是想要去廚房幫忙的，可是卻被陳佳怡喊住了「嗯！」顧念昔轉過身，一雙靈動的眸子里略顯慌張。
陳佳怡是個很有知性美的現代女性，耳垂上還戴著珍珠耳釘，一張白皙的臉蛋，五官精緻，眉毛被修剪的非常好看，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看著眼前刻意躲避她的少女，陳佳怡笑意盈盈的走過去「長的可真美」
顧念昔只是底下頭看著腳尖，沒吭聲。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陳佳怡將手中包裝精緻的盒子遞了過去，顧念昔依舊埋著頭不接。
見顧念昔沒伸手接過去的意思，陳佳怡彎了彎身「怎麼了，是不喜歡嗎？」說完后陳佳怡抬頭看向了坐在沙發里的陸景生。
鏗鏘有力的皮鞋聲，一聲聲的傳來，每一聲都像是敲打在顧念昔的心尖上，在流轉的水晶燈下，一抹俊逸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凸顯在了眼前，匯聚成一汪黑色的魅影。
「別人送你禮物，你就接著！」
聽到這句話后，顧念昔只覺得頭皮發麻，少女僵硬的挺著背脊骨，依舊不伸手去接。
「怎麼？都不願和客人打一聲招呼」陸景生富有男性的磁性嗓音，像是穿透千年寒冰一樣在顧念昔的耳畔邊想起。
聽到這話后，顧念昔抿著唇輕笑了一聲，再抬起頭時瞳孔卻盛滿了淚水，差點沒控制住掉落了下來，還好她將頭向上揚起，才不至於掉落下來。
將顧念昔不要，陳佳怡只好將禮物收了回去「沒事！可能是小妹不喜歡，景生你就不要說顧妹妹了」
顧念昔只覺得這場景好諷刺，顧妹妹，她是誰的顧妹妹了？陳佳怡溫柔體貼，她就不懂事了。
「陳姐姐，你和我哥是怎麼認識的？你們兩個是誰先追誰的啊？」吃晚飯的時候陸芸希一個勁的問陳佳怡。
陳佳怡看了看一旁成熟穩重的陸景生，女人的臉上滿是幸福的樣子「我們高中就認識的，是我先追你哥的！」
「哦！」聽到這話后陸芸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一雙璀璨的眸子看向陸景生「我哥可是搶手貨，陳姐姐你這次可賺到了」
聽到陸芸希這話后，陳佳怡只是羞澀的低頭一笑「那就還得看你哥的意思了」
「我哥都把你帶回來了，這意圖還不簡單嗎？」
陸芸希一說出這話時就陸景生止住了「吃你的飯，少說一句」
「哦！」陸芸希憋著粉嫩的唇瓣輕哦了一聲，隨後看著陳佳怡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會心一笑。
她們談論的那些話坐在一旁的顧念昔都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她埋著頭只顧著挑著碗里的菜，也不說話。
還是一旁的王媽看著她一個勁的吃白飯忍不住的喊了一句「念昔，怎麼不夾菜吃」
「我吃飽了，我先上去了」從始自終顧念昔都埋著頭，即使最後要離開的時候也就急忙撇過臉去，咚咚咚的就往樓上跑了。
「嗯！這孩子是怎麼了，這好幾天都不好好吃飯」王媽跟著她跑了過去，抬著頭，看著樓梯喊了一句「念昔，怎麼吃那麼點？」
跑到自己的卧室後顧念昔就急忙將門關上，靠著門背，小女人的眼淚嘩啦啦的就掉落了下來，身體沿著靠背一點點的滑落，最後無助的坐在了地上，將小腦袋藏在膝蓋里才敢嗚咽的發出啜泣聲。
她覺得陸景生就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般的在乎？
她不知道陳佳怡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她們又在客廳里談論著什麼，哭夠了顧念昔將門縫稍稍開了一點，外面的亮光從走廊里透了進來。
他們在客廳里有說又笑，不知道陸芸希是給陳佳怡說了什麼，陳佳怡便抿著唇輕輕一笑，時不時還向陸景生投去愛慕的目光。
她不知道陳佳怡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是誰送她離開的，看的出來陸芸希和陳佳怡很合拍。
顧念昔一個人呆愣的坐在書桌前，她沒開燈，窗外的月光打落在她白皙的臉蛋上，她一直都這個姿勢坐了好久，一個人發著呆，想著這一路來的種種，他是怎麼佔有他的第一次的，他是怎麼欺負她的。
她不小了，她也18.19歲了！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晴天的時候坐在向陽的陽台口，身側放一杯白開水，將書躺在膝蓋上與文字為伴，有一個愛她的男人，他們結婚生子，最後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就是這樣簡單，可是現在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鋪灑在地板上的月光一束束的安靜的等待著，夜已深，傭人們在這個點都入睡了，走廊外卻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
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誰，他走的從容不迫，皮鞋一聲聲的敲打在顧念昔的心尖上。
門『嘎吱』一聲便被推開了，陸景生看著漆黑的卧室皺了皺英挺的劍眉，當目光落在書桌前那一抹身影時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他說「顧念昔，為什麼不好好吃飯？」
她沒有應答，只是把頭低垂下，不去接觸他的目光，她怕陷進他深邃的眸子中。
「顧念昔」他的聲音很柔，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顧念昔，顧念昔」他一連叫了兩聲，她還是一聲不吭。
可惜出乎意料的是，陸景生走過來，他緊緊的將他納入懷中，不允許他有一點的掙扎。
周圍很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喘息聲，是不是黑夜可以隱藏他臉上的憂傷，可以盡情的表露他的心悸。
「顧念昔，你知道嘛？比悲傷更悲傷的是，明明愛著卻不能停止傷害，如果真有天意，愛不該如此，如果悲傷，悲傷的背後又是什麼？顧念昔，你告訴我？」
過了好久，他終於放開了她，指腹緩緩的劃過她白希的臉頰，十八歲的模樣，臉上卻不施粉黛，白白的小臉在月光的映襯下迷茫一片，嬌嫩的唇瓣呈現處自然的潤澤。
「顧念昔，你告訴我，悲傷的背後是什麼？」他凝視著她，姿態倨傲幹練，一雙深邃的眸子沉浸的宛如深不見底的清潭。
在他追問她的一剎那，顧念昔的腦海中恍惚一片，抬頭，望著他。
被他逼得無路可退，她便憑心而論的回答他「或許，愛一個不愛你的人，傷了自己，為難了別人，清清楚楚不會那麼難受，不清不楚才最悲傷」
久違的擁抱，熟悉的氣息讓顧念昔突然覺得鼻尖一酸，那隱藏在瞳孔里的眼淚嘩啦啦的就掉了下去「你喜歡她對不對？所以才把她帶回來」
她一說出這話，眼淚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他依舊不說一句話，只是目光落在了顧念昔白皙的脖子上「如果不喜歡我送給你的這根項鏈就扔了丟了」
隨後，他探手將陸芸希拿去那根項鏈遞了過去「不是說一直要換回去嗎？」
他說的輕聲細語的，一點都不像以前的陸景生，他不罵她也不打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屋裡沒有燈光，只能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他的眸子，不知為何陸景生眼中的那股失落深深的扎疼了顧念昔的心。
他伸手要去解顧念昔頸子上的項鏈，顧念昔卻搖了搖頭步步後退，一手護住玫瑰的墜子，她總覺得如果項鏈被他要回去了，他就會一輩子都不理她了。
「我不！我現在又沒說要換，嗚嗚」她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顧念昔蹲下身，蜷縮著，淚水無助的留下來「嗚嗚，嗚嗚」最後竟然是肆無憚忌的大聲哭著。
「陸景生，你混蛋！你不要臉，我就那麼好欺負嗎？你們全都欺負我，你要結婚，你去結，你和誰結婚都不關我的事，我不稀罕，我也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嗚嗚」她語無倫次的說著，她一邊說，一邊哭，把自己說的那般委屈。
像個小可憐，像個沒人要的孤兒，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疼她，沒有人愛她。
「嗚嗚」她將心底的殤化成了眼淚，哭吧！大聲的哭出來，再不哭出來，再不宣洩出來，她會發瘋的。
逃離了那麼久，她還是無法逃離這個金色的牢籠，陸景生站在一旁看著她哭，等她哭夠了開始抽噎的時候陸景生才走過去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把她抱回大床上后，顧念昔盤腿坐在大床上的一角，臉朝著窗外，陸景生在她背後，把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陸景生也沒有再說話，顧念昔吸吸鼻子，那眼睛已經又紅又腫，還氤氳著晶瑩水霧，就像通紅的水蜜桃一樣，看得陸景生心都擰在了一塊兒。
「哭夠了！嗯！」不知為何看著她為自己哭，他心裡竟然會泛起勝利的喜悅感，這種感覺比他在事業上取得的任何成就都要自豪。
顧念昔被陸景生緊緊的擁入懷中，身下的小人兒由原來的小聲的抽泣變成了抽噎，眼淚齊刷刷的往下掉，哭夠了，也累了，整個人也就是漂浮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肆無忌憚的說著「陸景生，你混蛋！你不要臉，欺負我就那麼好玩嗎？你還我，你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嗚嗚」她越說越覺得委屈，到最後竟然開始一條一條的控訴陸景生是怎麼欺負他的，他要去和別人結婚，他去啊！她不拉他，他跟誰接都不關她的事。
看著她這樣傷心，陸景生在心裡痛的無法復加「顧念昔，我愛你」聲音很小，細小的聲音像是蚊子在煽動在耳畔處「我說，我愛你」
就因為這一聲我愛你，顧念昔頓時就止住了抽噎，皺了皺紅彤彤的鼻子看著他，他剛剛說什麼了？
「你剛剛說什麼」她抹乾眼淚，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小女人的眼中滿是疑惑。
「嗯」陸景生輕吭了一聲，目光卻不停的躲閃著「好話不說第二篇，哭夠了就睡覺」
說完他就起身去給她找睡裙。
顧念昔無辜的坐在床上看著陸景生的背影，如果她沒聽錯，陸景生說說他愛她。
月光透過卧室里的幔紗遺落進來，在落地窗旁形成斑駁的影子，夏蟲在青草地里悠閑的唱著夏日曲風。
夏季的螢火蟲在黑暗中飛舞，周圍的一切都那麼寧靜，靜得像催眠曲。
今晚夜，美的不真實。
無論是顧念昔還是陸景生，在這一場你追我躲的遊戲中，他們都是輸家。
「顧念昔」他摟住她，下巴擱在她的發頂出「睡著了嗎？」
「沒有」如果不是被他摟的太緊，顧念昔真想白他一眼，自己睡著了還能應他嗎？「你想說什麼事嘛？」
「沒什麼事，就想叫你一聲」他的嘴角勾起一點笑意，不同於先前的諷刺「顧念昔？」
「嗯！」
「我那麼對你，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顧念昔只想說他很無聊「我想睡覺了」顧念昔將身體往被褥里挪了挪「你不睡嗎？」
「我睡不著！」
顧念昔只覺得很無語，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樣了。
「顧念昔」
「嗯」她應了一句。
「顧念昔，陪我說說話」
「顧念昔，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不知道！你沒有談過戀愛」現在的顧念昔只想睡覺。
「沒有，你是第一個」
她是第一個？她才不會信他的話，吃晚飯的時候陳佳怡不是說了嗎？他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今天她還將她待會加吃晚飯。
他以前從沒帶過任何一個女孩回過陸家。
看著陸景生，顧念昔重要開口說道「書上說，愛是一種需要不斷被人證明的虛妄，就像煙花需要被點燃才能看到輝煌一樣。」
「嗯！那你覺得呢？」這次陸景生算是開恩了，他沒有再為難顧念昔。
顧念昔抿了抿唇瓣，不想在和她談論這件事情。
「顧念昔，顧念昔」
無論陸景生怎麼叫，她也沒搭理他
明明深深的愛著，為什麼還要躲躲藏藏，她又在畏懼什麼？
「顧念昔，我想告訴你，你可以試著愛我，我也給你這個機會，就給你這一次機會，你不要我就給別人了」
窩字被窩裡的顧念昔抿了抿唇，就算他們不是親兄妹又怎麼樣？就算他拿著血緣鑒定書給她看了又怎麼樣？就算她在8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路一鳴的親生女兒又怎麼樣？
她和他一個雲，一個泥，天差地別，永遠都無法靠近，想到這裡時顧念昔緊緊的咬住自己的拳頭，硬生生的把心中的苦楚又流進了肚裡，就算她骨氣勇氣要去愛，世俗也不會接受，別說是外人，就算是爸那一關都說不通。
怎麼和路一鳴開口，說她不是路一鳴的親骨肉，就憑這一句話她就會立馬被趕出陸家。
見顧念昔不語，陸景生卻緊緊的將她融入到胸膛口，命運將兩個人捆綁在了一起，就如同魚兒少不了水一樣，他們兩個離開了誰都活不了。
愛和被愛，其實都不難遇見，難的是遇見相愛。
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若不是一個人，那麼，愛情還離你有十萬八千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不是一個人寂寞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