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花醬
現在衛明柔出嫁了,穿的是當初給明妧準備的嫁衣,不止嫁衣,那些陪嫁都給了她帶進宮,一個月時間,再怎麼準備,也比不上衛明柔,哪怕一半都達不到。
再加上明妧在崖底吃了那麼多苦頭,回來之後,又救了蘇老夫人,蘇氏滿心愧疚,她不知道怎麼彌補,只有把最喜歡的朝霞錦給明妧,讓她穿著出嫁,她才能心裡好受幾分。
朝霞錦很美,美的看一眼就挪不開了,但明妧拒絕道,「娘,你留著吧,我不用這麼珍貴的綢緞做嫁衣。」
蘇氏欣慰一笑,道,「娘就只有你一個未嫁的女兒了,不給你,這朝霞錦你讓娘給誰?」
本來明妧就沒有多少意志力,蘇氏又這麼說,明妧想她要了也不過分,畢竟這副身子還是蘇氏嫡親的女兒……
明妧歡快的叫了聲娘,又摸了幾把,愛不釋手,蘇氏嗔笑道,「好了,讓綉娘帶回蘇家綉,回頭你想怎麼摸都可以。」
明妧臉頰一紅,綉娘接過錦盒道,「表姑娘淑逸閑華,蘭心蕙性,嫻靜端莊,穿著朝霞錦的嫁衣,一定艷冠群芳。」
綉娘走後,沒一會兒,李總管就進來了,身後小廝抬了兩大箱子,老太太見了,眉頭微挑,「這是……」
李總管哭笑不得道,「大姑娘要藥材,夫人去了蘇家,我就問侯爺買多少,侯爺隨口一句一樣來半斤,我親自去藥鋪買的,有些不常用的只買了一二兩,還裝了兩大箱。」
明妧一臉吃驚,心底則默默的給便宜老爹點贊。
老太太暗搖頭,問道,「可是在周記藥鋪買的?」
李總管點頭,老太太瞭然一笑。
自己生的兒子,太了解他性子了,周大夫找到藥方醫治他,侯爺高興,樂意照顧人家生意,要是能治好,長房添丁,她一定給周大夫封個千兩的紅包。
然後,明妧就帶著兩大箱子藥材回了書房,喜兒拿了藥包道,「姑娘,上頭還寫了字呢,黃……黃……」
黃了好幾遍,也沒黃出下文來。
真長記性了,沒有讀字讀半邊,明妧看過來,瞧見藥包上的字,她嘴角一扯,喜兒不是不讀半邊,她是半邊都不會讀。
喜兒默默的把藥包放下,換一個,高興道,「這是黃連,奴婢知道。」
明妧嗅著葯香,道,「先前那個是黃櫱,主治濕熱帶下,濕熱黃疸,濕熱下注,膝腫痛,濕毒,濕疹,骨蒸潮熱,盜汗,遺精……」
一提起葯,明妧就剎不住,但是喜兒一句話,她車輪都剎冒煙了。
喜兒一臉勤學好問,「什麼是遺精?」
明妧,「……」
她要多那麼多嘴做什麼,難道她還想把喜兒當學徒教嗎?
明妧不說話,喜兒暗想大概姑娘也是死記硬背,半桶水亂晃,便轉了話題道,「姑娘,你先前說牡丹花醬,好吃嗎?」
她還是對吃的更感興趣,花園裡那麼多牡丹花啊,回頭花敗了,太浪費,不如拿來填五臟廟。
明妧沒法解釋什麼是遺那啥,但是牡丹花醬,她還是能解釋的。
喜兒聽得特別認真,等明妧說完,她便閃著一雙明亮到你都不忍心的眼睛問,「姑娘,奴婢能摘院子里的牡丹花做花醬么?」
明妧不忍心,她一點頭,喜兒就屁顛屁顛出去摘牡丹花了。
明妧繼續忙活,兩刻鐘后,有丫鬟敲門,急道,「姑娘,周媽媽要打喜兒板子。」
明妧聽得一愣,好端端的,周媽媽打喜兒做什麼?
明妧忙丟了手裡的活跑出來,然後她就凌亂了。
八九盆牡丹花,除了兩盆沒動過,其他的只剩綠葉和花蕊,花瓣全沒了,沒一點美感,這下手也忒兇殘了點吧?
那邊,周媽媽揪著喜兒的耳朵過來,喜兒叫疼,「疼,疼,疼,周媽媽你揪輕點兒,我耳朵要掉了。」
周媽媽氣不打一處來,她不過是去了繡房一趟,回來院子就被糟蹋成什麼樣了,「你還知道耳朵疼,你揪那些花瓣的時候,可想過那些花瓣也疼,得多狠的心,才能下的去手,把這些牡丹都給禍禍完!」
喜兒疼的眼淚直飆,明妧也覺得喜兒該打,她摘幾朵花瓣嘗嘗味道就夠了,這是打算把花醬當飯吃呢。
「姑娘救我!」喜兒向明妧求救。
菡萏苑,惹周媽媽不快,只有姑娘能救她。
明妧扶額,還沒開口,周媽媽就道,「姑娘,你可別慣著她,菡萏苑的牡丹花雖然沒那麼珍貴稀罕,卻也值不少錢了,這一瓶子花醬值多少,要不我去的及時,她還想去花園再摘一點,花園裡那幾株牡丹,就是把菡萏苑的丫鬟都賣了也買不回來。」
喜兒疼的眼眶通紅,明妧想起在崖底小屋,她睜開眼睛,就看到喜兒就坐在小杌子上守著她,眼眶紅紅的,還有淚珠兒,可看到她醒過來,她高興的就跟什麼似的。
明妧嘆息一聲,道,「我沒打算慣她,既然牡丹花都采了,打了她,花醬豈不沒人做了,罰她繼續做花醬,做好了不許她吃。」
喜兒,「……」
姑娘,你不能這樣啊啊啊!
看著喜兒那一臉崩潰神情,丫鬟們都捂嘴笑,周媽媽也忍俊不禁,對一個愛吃的人來說,不讓她吃是最大的痛苦和懲罰,況且喜兒和明妧一起墜崖,照顧有功,不是不可饒恕的錯,侯府不會罰她,周媽媽是怕喜兒恃寵而驕,殺殺她氣焰,並不會真的打她板子。
有明妧求情,周媽媽便鬆了手,虎著臉道,「就該這樣罰她。」
喜兒嘴撅的都能掛尿壺,周媽媽伸手,喜兒怕再被揪耳朵,一溜煙跑遠了,還欠揍的回頭做鬼臉,氣的周媽媽恨不得拿掃把攆她。
明妧搖搖頭,轉身回了書房。
搗葯聲響到後半夜。
院子里的丫鬟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掃落葉時,哈欠連天。
雪雁坐在迴廊上,抱著大紅漆柱打盹,有小丫鬟過來道,「雪雁姐姐,姑娘昨晚忙什麼呢,書房裡噼里啪啦,我起夜都還亮著燈燭。」
雪雁搖頭,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姑娘忙什麼,姑娘一邊看醫書一邊搗鼓,我和喜兒嘴皮沒差點磨破,姑娘總說一會兒就好,就這樣忙到了深夜。」
明妧是夜貓子,沒什麼感覺,可憐這些古代早早就入睡的丫鬟,實在扛不住困啊,丫鬟擔心,「姑娘不會每天都這樣吧?」
雪雁搖頭,她也不知道啊,她沒見過熬那麼晚睡覺還那麼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