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高考

  此為防盜章


  從凌壵有記憶以來, 幾乎只有在年宴的時候才能見到父皇一面,保父和乳母都說父皇是皇帝, 日理萬機, 作為太子,他要學會體諒,可是有時候他趁著保父乳母不注意偷偷溜去御花園,好幾次都看到父皇抱著其他年幼的皇弟,態度前所未有的和藹。


  小太子有些迷茫, 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壵壵還不夠聽話嗎, 是他還不夠懂事嗎, 為什麼父皇不能像對待皇弟們那樣對待他呢?

  保父和乳母又勸他, 他是周朝除了父皇以外最尊貴的太子, 父皇是因為對他有期許, 不敢過分的寵溺他, 等他滿了六歲,能夠上御書房念書,到時候就能常常見到父皇,並且讓父皇意識到他的優秀了。


  小太子每天掰著手指頭,時間過得可真慢啊, 他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滿六歲呢。


  他吃餑餑的時候想,喝粥粥的時候也想, 終於盼到了六歲生辰, 等到了第二天, 他就能上御書房了, 乳母和小六小七給他做了一件好漂亮的新衣裳,讓他能夠神采奕奕地以太子的身份,出現在父皇和太傅的眼前。


  小太子乖乖地上床睡覺,帶著美好的期許,一覺醒來,他又成一個奶娃娃了。


  這裡沒有保父乳母,也沒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不過這裡多了母后和兩個小皇姐,所有人都無比的疼愛他,小太子有些開心,不知道兩個地方到底哪裡比較好。


  這個地方沒有綾羅綢緞,但是每天有人親親抱抱,這個地方沒有梁枋彩畫,但是有他擁有了曾經最想擁有的親人的疼愛和關懷。


  除了偶爾想想保父和乳母,小太子已經不太想回到原來的國家了,畢竟這裡的父皇母后還有皇姐那麼喜歡他,他要是走了,他們一定會傷心死的。


  小太子安心的在新的家庭里住下,要說最大的不滿吧,就是現在的父皇太沒用了些,至今給他打下的江山,也就只有自家小房子和院子那麼大,其中大半還是母后的功勞。


  哎,作為小太子他還是有煩惱啊,父皇太沒用,只能等他再大一些,幫著父皇把他們家失去的江山給打回來了。


  小小的娃娃和大人一般皺了皺眉,看的凌甜直樂呵,忍不住往那一身小肥肉上又捏了幾把。


  「嬌嬌和甜甜沒啥事吧?」凌國棟沖著媳婦小聲的問道。


  「沒什麼大事,估計就是落水嚇著了,驚了魂,剛剛我瞅著兩個丫頭精神頭都還不錯,尤其是甜甜,被大鵝二鵝追著跑的時候別提跑的多快了。」


  萬金枝想著剛剛那一幕就忍不住想要笑,她的閨女咋就那麼招人稀罕呢。


  「她又忘了自己不能碰那些雞鴨鵝了。」凌國棟顯然也想到了閨女的特殊體質,「怕是落水的時候給嚇忘了,到時候你再和甜甜說說。」


  凌國棟和萬金枝本身就不正常,因此絲毫不覺得閨女有了這樣奇奇怪怪的體質有什麼不對的,就是要注意的地方多了些。


  「我知道,灶房裡燒著水,我剛剛在柜子里找了一圈,想起來家裡最後一個雞蛋今天早上給孩子們炒著吃了,現在也沒雞蛋了,要不咱們去附近的人家換幾個雞蛋吃?」


  萬金枝看著炕上的三個孩子玩的好好的,身上的濕衣衫也都換下來了,披著一條薄薄的毛巾毯,有沉穩的大閨女看著她也不擔心。


  「不用,我去外頭看看大花它們。」凌國棟嘴中的大花是蘆花雞,還有二花三花,都是下蛋的母雞。


  看看母雞就能有蛋了不成?這話聽起來有點稀奇,可偏偏萬金枝似乎絲毫不覺得凌國棟的話有什麼問題,點點頭就應下了,也再提起和鄰居換雞蛋的事兒。


  兩個大人說話的時候也沒避著幾個孩子,凌嬌一直在默默觀察家裡的情況。


  現在的爸媽似乎早早就從凌家分出來單過了,鄉下人家要是不分家,一家子都是住在一個大院里的,不會單獨在另一個地方起一幢屋子。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如同父母一般有什麼變化,但是這一世的凌嬌是絕對不願意和那些人再住在一塊了,對於自家的新房子,凌嬌表示十分滿意。


  這幢小房子不算特別大,一個堂屋,三間正房,還有一個灶房和一個儲藏糧食和雜貨的房間,都是石磚壘起來的,看上去比一般人家的泥坯房好多了,屋頂上半瓦半茅草,住的幾間正屋都是灰瓦頂,灶房相對地就沒那麼講究,是用茅草和泥蓋地頂。


  凌嬌看了一圈屋裡的裝飾,七八成新的傢具,潔白的牆面,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地乾乾淨淨的,看得出來主人對於自己的小家十分愛護,因為條件限制,室內的布置沒有後世那麼精緻,可是也是用了幾分小心思的,窗台上,炕頭的小矮柜上,都用一些漂亮的小瓷瓶插了花,花花綠綠地,每一朵花都開的正艷,讓整個屋子都顯得亮堂了起來。


  凌嬌的視線轉了一圈,在正玩鬧著的弟弟妹妹身上停留住,眼神不免地複雜了幾分。


  這個世界的弟弟果然沒有死,一切變化地真大。


  「抱——親——」


  小太子真被二姐撓痒痒肉笑的差點喘不來氣,看著一旁的大姐直直地看著他,以為是自己一來就要二姐抱抱親親,惹來大姐的嫉妒了,十分善解人意地選擇了體諒大姐,主動地張開雙臂送了上去。


  這一世的小太子是十分惹人喜歡的小太子,大姐二姐都那麼喜歡他,真是偏向哪個都不好。


  凌嬌戳了戳小肉團笑起來時露出來的兩顆小酒窩,又看了看一旁的胖妹妹,心情忍不住好了幾分。


  「大花啊,我知道你早上已經下過蛋了,可是嬌嬌和甜甜不是落水了嗎,要好好補身子啊。」


  那頭凌國棟來到了院子里,打開關著幾隻蘆花雞的籬笆走到了雞窩裡。


  木系掌握的是生之力,相較於光明系,當然還是弱一等的,在原本的世界里,所有的木系魔法師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只以為木系掌控的就是控制植物的力量,多數往藥劑師的方向發展,偶爾在光明魔法師緊張的情況下,兼職輔助治療師。


  之前的凌國棟也是這般,只不過作為一個廢材木系魔法師,他更愛奇奇怪該的鍊金術,想要提升自己的資質,迎娶武士大姐姐,對於木系原本應該精通的藥劑行業並不算多麼了解,當初他研究的那個上古魔紋確實是有效的,至少讓他剝離開了原本的木系魔法師代代相傳的魔源局限,發現了木系和生之力之間的羈絆。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他還是那個廢物魔核,即便發現了木系能夠掌控萬物的生之力,依照他的資質,還是什麼事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控制家裡的幾個蘆花雞,違背自然規律,一天下兩個蛋罷了。


  凌國棟是個十分容易滿足的男人,現在武士大姐姐有了,兒子閨女都有了,在這個和平的世界,要那麼大一身本事也沒什麼用啊。


  每天能有新鮮的蔬菜瓜果,有吃不完的糧食,再來雞蛋和媳婦打的野物,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壓根就沒有什麼提高魔力,稱霸世界的想法。


  那些事多累啊,有那個功夫再和媳婦生幾個孩子不好嗎。


  凌國棟蹲在雞窩裡,摸了摸三個十分親近他的蘆花雞的羽翼,傻乎乎的三個母雞慢慢蹲下身,咯咯咯叫了幾聲,沒多久就生了三枚熱乎乎的雞蛋下來。


  這個原理很簡單,其實就是用生之力促進雞蛋的排卵間隔,只是畢竟是類似催生的,雞蛋的個頭顯然就有些發育不良了,每一個比以往的雞蛋都小了一圈。


  凌國棟掂量了著手中的三枚雞蛋,這顯然不夠閨女和兒子吃啊。


  「大花二花三花,只能再辛苦你們一下了。」


  三個母雞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又下蛋了,就聽到了男主人的話,哆嗦了一下,原本站起來準備離開的身子不自覺地蹲下,咯咯咯又下起了蛋。


  這次的蛋個頭比上一次的更小了,不過好歹也是六個蛋了,也夠幾個孩子吃了,凌國棟滿意的離開雞圈,臨走的時候不忘給幾個功臣多加了一把米。


  他走的時候,幾個母雞的腳都打哆嗦了,好在沒有繼續,不然它們極有可能會成為雞史上唯三的因為頻繁生蛋,力竭難產的母雞。


  「二弟,二弟妹,你們在家嗎,我拎著幾個小崽子和你們賠罪來了。」


  凌國棟剛進灶房把自己奮鬥出來的六枚雞蛋跟獻寶似的交到媳婦的手裡了,就聽到院子外的一聲渾厚的男生,聽上去似乎是他大哥凌國慶的聲音。


  「賠罪,賠啥罪?」萬金枝皺了皺眉,趕緊擦乾手回了房間。


  「嬌嬌,你和媽說,你們姐妹倆落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剛光顧著著急,都忘了問閨女落水的緣由了,好端端的兩個孩子,怎麼就全掉水裡去了呢。


  除了墊子,凌國棟還拿出了兩把油紙傘,等日頭再高一些,太陽就烈了,這兩把傘也是給孩子這太陽用的。


  等凌嬌幾個起床梳洗完準備出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輛裝備齊整,就和要郊遊踏春去的似得驢車。


  「老三,老三媳婦,你們昨晚在家裡頭過夜呢?」


  驢車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趕的,凌國棟和孩子都坐在車板上,萬金枝則是在前頭趕驢車,現在也就六點出頭,天還沒完全亮,也沒到要撐傘遮太陽的點。


  凌國棟一家和凌國富一家是在一條三岔口撞到的,都往村口去,凌國富騎著自行車,家裡兩個閨女,三歲的大閨女凌寶珍被她媳婦白春嬌抱著,才剛一歲的小閨女凌寶珠則是被粗布帶綁在身後,小眼睛緊緊閉著,腦袋耷拉著,顯然還睡得迷糊呢。


  凌嬌和凌甜都順著親媽的話語聲轉過腦袋,看向了另一邊的三叔一家。


  凌甜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一生的三叔至於凌嬌,上輩子她已經見膩了這家人,她默默地觀察著凌國富等人,視線在還是個三歲奶娃娃的凌寶珍身上轉了一圈。


  凌寶珍還是個和凌壯同齡的孩子,不過卻已經很有自己的小脾氣了,看著二叔家的大堂姐一直看著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二哥,二嫂,你們今天也帶著孩子進城呢?」


  驢車往日都是用來裝貨的,因此後頭的車板很寬敞,凌國棟帶著三個孩子坐在後頭,還空出了一小塊地方,能夠再坐兩個大人。


  別看自行車氣派,你試著坐在後車座上經過一段鄉間的石子路,再經過鄉下到城裡的那段凹坑不平的道路,保准你的屁股麻木的不再屬於你自己。


  這也是白春嬌不怎麼樂意來鄉下的原因,過來的路上太遭罪了。


  二哥家準備的驢車看樣子還挺舒服的,白春嬌羨慕地瞅了好幾眼,還鋪著一層乾淨的褥子呢,一點都不臟,還軟和,坐上一路都不會覺得累。


  「嗯,進城去呢。」萬金枝點點頭,「老三媳婦啊,不是二嫂批評你,你看你們家國富那麼消瘦的小身板,你一個大女人好意思讓他帶你和兩個閨女啊,你看看我,都捨不得我家國棟受這個罪。」


  即便來到這個世界好些年了,萬金枝還是很不習慣這種女主內男主外的生活習慣的,尤其凌國富和白春嬌兩個,一個消瘦白凈,一個因為孩子還沒斷奶,補過頭顯得肥胖豐滿的,更是讓萬金枝看不慣了,同情的看了凌國富好幾眼。


  「二嫂,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樣啊。」


  白春嬌的臉都青了,摸不準萬金枝到底啥意思,半響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那倒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和我一樣能幹,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和我們家國棟這般有福氣的。」


  萬金枝確定地點了點頭,這老三媳婦雖然人不怎麼樣,但是就是愛說大實話這一點讓人高興。


  白春嬌都快要被眼前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氣傻了,視線轉向坐在驢車上的凌國棟,他一個大男人都快被說成吃白食的小白臉了,他難道就一點也不生氣?

  不看還好,一看就更氣人了,凌國棟全程就用欣賞的眼神看著趕車的萬金枝,對於剛剛萬金枝的那番話就只差沒有敲鑼打鼓表示贊同了。


  這一家子到底都是什麼男人,什麼女人,全都是傻子。


  白春嬌拒絕和萬金枝再說話,可是又眼紅他們那舒服的板車,忍不住隱晦地又說了一句:「早知道昨個兒就不該把寶珍和寶珠帶來的,現在倒是讓孩子遭罪了。」


  她想著二哥一家聽了這話應該知道她啥意思了吧,到時候對方請她做驢車,自己就客氣幾句,然後舒舒服服地坐過去。


  只可惜,正常人和不正常人的腦子就不在一個頻率上。


  「就是,兩個孩子還那麼小呢,三弟三弟妹,你們以後回家的時候也學我,去借一輛驢車,這樣就不用受罪了。」


  萬金枝挺了挺胸膛,她就不覺得那小小的自行車有啥好,她有一個夫郎,三個孩子,一輛自行車她能帶多少人呢,等她有錢了,就自己買一輛驢車,再有更多錢了,就買四個輪子的大汽車,能把一家人都帶上。


  自己都想的明白的事,老三一家出了名的聰明人還想不明白,不就是太蠢了嗎。


  白春嬌徹底無話可說,也不再去想什麼蹭驢車的事了,她怕自己再開口,只會被徹底氣死。


  想著這一趟回鄉下什麼便宜都沒佔到,昨晚上差點和老大一家撕破臉,今早上又受了一肚子的氣,白春嬌都不知道自己下鄉幹嘛來了,氣的坐在後車座,狠狠擰了一把凌國富腰間的軟肉,疼的凌國富直抽氣,要不是忌憚白春嬌她爸,都想下車扇死那個蠢女人了。


  「秀梅啊,你看那孩子,是不是很像?」


  天還未亮,住在牛棚里的幾個早些年下放改造的老頭老太太都已經醒了,其中一個高瘦的,看上去五十齣頭,佝僂著背的老頭子對著一旁比他年輕幾歲,一樣面色愁苦的婦人問道。


  他手指指著的方向,正是剛剛駕著驢車經過的凌家一家人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啊,再看看吧。」


  那婦人面露哀愁和擔憂,拿著犁耙,划拉起一旁堆成小山狀的乾草,給村裡最寶貝到底兩頭大黃牛添飼料。


  「哎——」那老頭嘆了口氣,收回自己的視線,拿起一旁的犁耙,翹著蘭花指干起了活來。


  *****

  塘石村裡縣城還挺遠的,萬金枝慢悠悠的駕著驢車,約莫一個半小時后終於到了縣城外,凌國富騎著自行車速度按理比萬金枝快,只可惜他帶著老婆和兩個孩子,到了後半段路其實也和龜爬沒什麼區別了,兩個隊伍,後半段路差不多都在一塊的。


  坐在後車座的白春嬌就看著萬金枝那一家子進個城還搞出了一朵花兒來。


  兩把傘,太陽出來后凌國棟就在後頭靠著萬金枝幫著兩人一塊遮太陽,三個孩子里最大的凌嬌則是幫自己和弟妹撐著另一把傘,一點太陽都沒曬著,不僅如此,後半段路幾個人還拿出了一簍洗乾淨的黃瓜西紅柿,個頂個兒的水靈,邊當著她的面吃的吸溜響,邊還說著少吃點,等進城了就有酸辣可口的臊子面吃了,別把肚子提前給塞滿了。


  相較之下,頂著太陽流著汗,餓著肚子的凌國富一家人,顯得更加落寞了。


  兩口子再一次確定二哥一家都是有毒的,一進城就迫不及待和他們分開了,怕和他們一家相處下去,自己的腦子也被帶的不正常了。


  萬金枝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給老三一家帶去了那麼大的衝擊,老規矩將驢車停到一個搬進城的老鄉家裡,帶上所有要帶的東西,開開心心地就帶著男人孩子逛縣城去了。


  凌嬌和凌甜跟著爸媽,看著他們熟門熟路的來到一個攤子前,店面上鮮紅的東方紅麵館五個大字十分顯眼,只是招牌底下還有一行小字,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東方紅麵館——只賣臊子面。


  這家麵館的生意還真不錯,裡頭都坐滿了人,因為沒有足夠的位置坐,外頭還支起了幾張桌子,幾個趕時間的乾脆端著碗,蹲在外頭吸溜吸溜地吃著面。


  這個年代能有那麼多人願意花錢來麵館吃面,那面一定有獨到的地方,還沒開吃呢,凌甜的口水就先開始分泌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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