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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保父乳母

  凌美麗灰頭土臉地從家裡跑出來,就和無頭蒼蠅似的,光顧著往外頭跑,連自己到底跑哪兒去都不知道,好在塘石村也就那麼大點地,凌美麗也不至於蠢到跑後山去。


  現在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了,只有月光和邊上幾乎人家隱隱透露出來的燭光,鄉間的小路又坑坑窪窪的,凌美麗都不敢跑太快,把摔著了,跑步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慢慢的和散步差不多了。


  現在是八月末,天氣早就沒有盛夏時那麼炎熱了,晚間有點涼風,凌美麗剛剛也穿了件短袖中褲,涼風一吹,忍不住有些涼颼颼的,腦子也清醒了。


  剛剛那是自己家,憑什麼是她被氣跑,而不是萬金枝那幾個被她轟跑啊。


  凌美麗氣不打一處來,跺了跺腳,撿起一旁的石頭就往邊上扔,可真要讓她再回過頭去找萬金枝算賬,她又沒那個膽子。


  「誒啊,誰啊亂扔石頭,不怕砸到人啊。」


  一聲高亢的女聲響起,凌美麗被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只是想起剛剛似乎是自己扔了石頭,又有點心虛。


  遠處的小路走來三個知青,一男兩女,男的清瘦,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兩個姑娘一個高一個矮,矮的那個蘋果臉,看上去十分可愛,高的那個模樣普通了些,不過勝在身段好,看上去大氣。


  凌美麗平日里都不下地幹活,每天不是待在家裡睡覺,就是去找自己那些小姐妹玩耍,對於這幾個知青自然是不熟的。


  徐愛娟一心想要自己這個閨女攀高枝,對她給予了十分的厚望,怎麼會願意她和那些皮相好,招小姑娘喜歡的知青走太近。


  若說十年前最早來的那批知青,那時候還時不時有一個知青能找到門路回城的,這些年,回城指標越來越少,四五年都沒見一個知青回去過,多數人都認定知青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以後和他們一般都是土裡刨食的,那些城裡來的孩子讀書識字,可是這些本事在農村是最沒用的,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那什麼本事養家,反正在村裡,沒有多少長輩願意自己的兒子閨女娶或者嫁給那些知青的。


  反正徐愛娟是一點也不樂意的,她壓根就不看好那些知青能回去,就算是能回去,一個個天南地北的,良心好的帶著媳婦孩子一塊走了,現在出一趟遠門多不容易啊,以後一輩子不知道還能見閨女多少次,受婆家欺負了都沒個撐腰的娘家人,遇到個壞良心的,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嫁過人,要是還有孩子的,就是改嫁也難啊。


  不得不說,老太太在這件事上難得聰明了一次,看的也比多數人明白。


  「是不是你扔的石頭。」高個兒的女知青看上去脾氣挺沖,見著站在一旁的凌美麗直接開口質問了。


  剛剛他們三兒走的好好的,迎面被丟過來一塊石頭,要不是她及時躲開了,那石頭就直接砸臉上了,她的臉本來就不好看,要是再被石頭砸一下,那還能找對象嗎。


  「你說是我扔的你有啥證據。」凌美麗才不會承認呢,色厲內荏地抻了抻脖子,對著那女知青吼道。


  「算了吧,也不一定是這位女同志。」羅貫青,也就是在場唯一一個男知青對著那個發火的同伴說道。


  這麼晚了還在村裡晃的那肯定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他們是外來的知青,要是鬧出什麼事來,當地的人一定是偏向自己的鄉親的,再說他們也沒有證據是對方扔的,只要她不承認他們就拿她沒辦法。


  羅貫青在知青里還是挺有威信的,反正他一開口,剛剛的兩個女知青即便心裡頭還有些不太樂意,也沒再開口了。


  凌美麗看那幾個人慫了,一下子就氣焰高漲了起來,彷彿剛剛扔石頭的真不是她一般。


  「這位同志,天色暗了,你也還是早點回家吧。」三人離開前羅貫青對著凌美麗叮囑了一句。


  其實他潛台詞想表現的意思是,天色晚了,別在外頭扔石頭玩了,為了他人的完全,你這個禍害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凌美麗沒聽出來羅貫青想要表達的潛在意思,只以為這個清俊的男知青是關心她呢,有點害羞地揪緊了衣角,紅著臉跑開了。


  村裡也不是沒有同齡人向她表示好感,可是那些人太粗魯,凌美麗自認她也是初中文憑的文化人了,和那些粗莽漢子沒有共同語言,對方的示好在她看來那就是癩□□想吃天鵝肉,可是剛剛的那個男知青就不太一樣了,模樣好,氣質好,聲音還好聽,最重要的是溫柔,剛剛他提醒自己早點回去,或許,他也對她有好感吧。


  凌美麗邊跑邊偷笑,打算回家后好好打聽打聽這個男知青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雖然現在對那個男知青有點好感,可誰讓她生來就是來享福的,如果對方的條件達不到她的要求,她也只能忍痛放棄了,凌美麗比誰都明白,愛情不能當飯吃。


  「神經病啊這是。」柳是知看著凌美麗跑遠了,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在這一點上,羅貫青和管庄庄都是很贊同她的,剛剛還和潑婦似得叉腰要罵人的德性,下一秒就害羞的跑開了,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幾個年輕的知青搖搖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將剛剛的那一幕記在腦子裡,準備下次再碰到那個姑娘趁早躲開。


  「海叔,蘭嬸。」


  天色更暗了,不少人家家裡的煤油燈都熄滅了,幾個知青熟門熟路地來到牛棚外,敲了敲那扇不怎麼結實的門,還把聲音給壓低了,估計是怕人聽見。


  「誒。」裡頭先是傳來一聲女聲,接著就聽到一串腳步聲,然後門就被打開了,屋裡的燈光比較昏暗,門也有些低矮,幾人低著頭,小心地鑽進屋子裡,然後那老太太又把門給關上了。


  牛棚里住著的都是這些年被下放□□的,原本住著五個人,只是從前年起,漸漸有一些人被平反接回去了,現在住在這兒的就只有兩位老人,正好是一對老夫妻。


  老爺子姓海,老太太姓蘭,聽說在下放前是老師,還是大學教授,可惜兒子不孝順,兩人以往一些和國外友人聯繫的外文信件全被兒子交到了革委會,其實只是很普通的學術交流,硬是被冠上了一個敵特的罪名,然後就被送到這兒來了。


  兩個老人沒什麼親戚,也就一個兒子,還是親自告發他們的人,現在四.人.幫的局勢不好了,各地各處都是找關係平反的人,唯獨這兩個老人沒關係,就像是被人遺忘在這個小村莊了一般。


  其實兩個老人還是有一些朋友學生的,只是他們這些年就沒有再聯繫過那些人,有些朋友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兩口子被送到了哪裡去,時間一長,也就斷了聯繫了。


  不過不是老兩口不想聯繫人,而是年初的一場寒流,兩個住在牛棚里的老人發了高燒,等再醒過來的時候,裡頭的人就不再是當初的兩人了。


  「這趟來還有幾道題想問問海叔。」羅貫青從衣服底下掏出一本冊子,後頭的兩個姑娘也是如此。


  他們算是家裡消息比較靈通的一部分人,現在外頭的局勢瞬息萬變,不過一切都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一個國家的進步離不開人才,高考停止的時間太久,那些所謂的工農兵大學生完全彌補不了國家在人才方面的斷流,或許是今年,或許是明年,高考一定會再次恢復的。


  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幾個知青明顯就浮躁了許多,他們都不甘困在這方寸之地,即便這個只是長輩的猜想,他們也忍不住開始提早準備起來。


  手中的教材少,很多一部分也還是家人寄來的,他們中間多數是中專生,一部分是高中生,可是學業放下這麼多年,也早就遺忘了,小村莊里多數都是文化水平還不及他們的,久而久之,幾人就盯上了這兩個被下放的老夫妻。


  「拿來我看看。」


  海老爺子是個很儒雅的老頭,這一點是多年艱苦的勞作都沒有磨鍊光的 ,一身簡單的打了補丁的舊衣裳,梳的整整齊齊的頭髮,接過書的指甲也是乾淨粉嫩的,即便身處這牛棚之中,依舊給人一種氣質卓雅的感覺。


  「這題應該……這題應該……」


  將冊子放在桌子的煤油燈旁,借著微弱的燭光老教授替幾個知青解答,每一道題都解釋的十分詳盡,一點都沒辜負他教授的職稱。


  蘭老太太就在一旁縫縫補補,她也同樣將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銀白色的頭髮在後頭盤了個髮髻,木頭削的簪子將一頭銀髮固定住,拿著針線,笑著看著這群師生,要是撇去周遭的環境,還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氛圍。


  「謝謝您了海叔,還有蘭嬸。」


  幾人如獲至寶地將海教授詳細地寫滿答題步驟的練習冊重新揣回懷裡,知青院里還有其他同伴要看呢,他們放下一小袋精細面,然後又和來時一般悄悄離開。


  兩位老人沒說什麼推辭的話,彷彿習慣了這樣的事,將那袋精細白面藏到木板床底下,將門重新掩上。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還有我的小太子,他到底在哪兒呢。」


  人一走,原本儒雅的海教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板邊上,翹著蘭花指給自己抹著眼淚,一副哀怨憂愁的表情。


  「行了海大富,你現在不是個太監了,能不能有個男人樣啊。」蘭姑姑看著老太監這樣覺得有點鬧心,當初的自己是不是瞎了眼了找他對食。


  「咱家做了四十多年的太監,現在做男人才多久啊,一時轉換不過來也是正常的嘛。」海大富扭捏的搖了搖肩,看的蘭姑姑又是一陣鬧心。


  「再說了,就是老天給我個機會讓我找回自己的寶貝,那也該給我一個年輕點的寶貝啊。」海大富哀怨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下身,嘆了口氣,有心無力啊。


  「你還有心思說笑,我的小太子還那麼小,如果他和我們一樣也來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他的膽子最小了,以前晚上都得聽我給他哼小曲兒,不然都睡不著覺。」


  蘭姑姑想起自己乖乖巧巧的小太子就揪心,眼眶一下子就泛紅了。


  「誰說不是呢,小太子還喜歡我給他做的空竹和泥叫叫,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給他做。」


  海大富抹著眼淚,娘兮兮的醒了醒鼻涕,以前在宮裡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是吃穿都是不愁的,哪像這個世界,皇帝沒了,太監也沒了。


  一想到自己失業了,海大富哭的更慘了。


  兩夫妻坐在一塊,想著自己心愛的小太子可能現在正在那個地方受罪,心裡更加難受了。


  而被兩人惦記的小太子,今天連吃了三頓大餐,肚子脹鼓鼓的,歡樂的享受著大姐二姐輪流的揉肚子消食,依舊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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