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他摸了你哪裡

  等唐覓蕊回過頭看的時候,發現桓景已經站在門邊了。


  他的眼神冷峻之中帶著一絲寒意。


  唐覓蕊一個哆嗦。


  她真是嚇壞了。


  有誰能經得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槍聲?如果是心理素質一般的人,恐怕早就已經嚇破膽子了。


  她的身影被身後的晏謝辰遮了一個嚴嚴實實。


  晏謝辰從身後裹住唐覓蕊的外套,看上去似乎是和她親密擁抱一樣。


  好在從桓景的角度無從看見唐覓蕊的表情,只能看到晏謝辰寬闊的背後上,那從脊背一直蜿蜒上升的紋身如同一株開在黑暗中的罌粟,在脖頸的后處定格,透著几絲的冷意。


  槍口上冒著的白煙,如同一盆熱水澆在冰塊上泛出的凌冽和透徹,就那麼短暫片刻,當頭澆得她萬般清醒。


  「出來。」


  桓景咬著牙,再一次開口。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開口,彷彿積壓著巨大的怒意。


  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決堤口,這所有的怒意就會化作驚濤巨浪。


  唐覓蕊哆哆嗦嗦,想要從晏謝辰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卻又被晏謝辰拉住了手臂。


  黑暗中,兩個男人就這麼無聲對峙,彷彿誰都不願意先主動退讓一步。


  「桓少,女人給你,你保護得了么?」


  晏謝辰低聲問,語氣中暗含嘲諷。


  桓景站在他的對面,聲音如同從萬年的冰窖中發出來。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過問。」


  黑暗中的硝煙味道驟然強烈,幾乎就要在那一刻逼得唐覓蕊無處遁形。


  她試探著掙脫了晏謝辰,想要再往桓景的身邊挪幾步,忽然就聽晏謝辰再度開口。


  「我要是說,你的女人,我也看上了呢?」


  尾音落下的時候,彷彿草原上豎起了戰旗彼此對峙的兩軍,在旗子迎風飄揚了半日之後,忽然打響了戰鬥的第一聲擂鼓。


  咚咚。


  咚咚。


  咚咚。


  她忽然想到了電視劇里,那古代戰爭時候的擂鼓聲,預示著死亡,預示著衝鋒陷陣,預示流血的一切即將開始。


  氣勢磅礴,千軍萬馬。


  在這一刻,那咚咚、咚咚的鼓聲,穿透了不同的場景相互融合,變成了她在黑暗中強烈的心跳聲。


  這心跳聲太過強烈,幾乎要跳出她的胸膛。


  她用力捂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身邊的氣氛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安靜,越來越讓人呼吸緊窒。


  直到,扣動扳機的聲響,無聲就在黑暗中響起。


  她的背後激起了一層冷汗!

  是扣動扳機的聲音!


  就在她的身後,等她回過頭的時候,發現就在……


  晏謝辰的腦後。


  與此同時,黑暗中在門口潛伏了許久的黑衣保鏢,也在同一個時刻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地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嘩啦啦,嘩啦啦的一片。


  兩三秒內,十幾隻槍口明晃晃地對準了晏謝辰。


  窗外的月色透過來,吹拂了一簾的窗帘一角,銀色的光從那一角的縫隙中穿透,讓房間乍然明亮。


  這短暫的光與暗交接的那一刻,房間內的景象忽然就被看清楚了——


  桓景就在晏謝辰的身後,在他幾步之遙的位置,手臂呈九十度,槍口已經不帶任何感情地抵在了晏謝辰的後腦勺上。


  槍上了膛,隨時都會擦槍走火。


  比起唐覓蕊,恐怕晏謝辰更能體會到那種金屬的寒意。


  而門口的一眾武裝保鏢們,也隨時關注著自家主人的動作。當桓景出手的時候,他們也同樣迅速出手,拔槍對準了晏謝辰。


  只是這麼短暫一秒,屋子裡的劍拔弩張已經被推到了最大的限度,彷彿一把弓拉到了它最強韌的弧度,再往下多拉一寸,弓就斷了。


  換做在眼前,就是不可避免的流血。


  「你不放人?」


  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在房間里。


  這聲音已經做了最大的掩飾,沒有把語調里的冷酷和嗜血的一面露出來。


  可即便已經掩去了那些殘暴的部分,落在唐覓蕊的耳朵里,依然忍不住讓人把寒意從腳底一點點升起來。


  晏謝辰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還是沒有開口。


  唐覓蕊有點著急了。


  她害怕以晏謝辰的脾氣,恐怕會和桓景倔強到底,到最後兩方都會有吃虧。


  她不願意見到任何流血的畫面。


  唐覓蕊深呼吸一口氣,從晏謝辰的懷抱里掙脫出來。黑暗中,她聽到自己顫抖著、幾乎都快要說不穩的聲音。


  「我……我想要回去了。」


  她說完,晏謝辰猛得抬頭,眼神嗖得落在唐覓蕊的身上,眯了眯眼睛,看著她的神情卻是萬般複雜。


  桓景這才把眼神落在唐覓蕊的身上。


  從進入這個房間以來,他第一次看到她。


  女孩海藻一般的頭髮鬆鬆散散地披落下來,落在肩膀上。她穿了一件穿白色的居家襯衫,襯衫的長度剛剛好能包裹住臀,下面修長的兩條腿沒有任何的遮蓋,露在空氣中,似乎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女孩瑟縮著身體,大概是害怕到一定程度了,恨不得可以找個地方鑽進去保護自己。


  桓景微微蹙眉,忽然開口。


  「把窗關了。」


  他這話是對自己身邊的一個保鏢說的。


  保鏢眼神詫異,一扭頭,這才發現窗戶始終開了一道縫隙,而縫隙正好把床的位置邊上吹。


  他撓了撓自己後腦勺,二丈摸不著頭腦:從進入這個房間以來,少爺的情緒一直處於隨時會崩弦的位置,怎麼到了這個更加緊張的時刻,反而注意到了窗戶開了一條縫?


  這關跟不關,到底有什麼區別?

  反正他是沒明白,但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桓景的吩咐,去把窗戶給關了。


  窗戶關上之後,桓景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唐覓蕊的身上。


  女孩的脖子上,腿上有各種抓痕,一片淤青幾乎是成塊的,哪怕是看看都忍不住讓人倒吸一口涼氣,更何況還要親身經歷這種疼痛。


  他的眼神越看越緊,越看越深。


  唐覓蕊的身上幾乎就沒有一塊好的肌膚了,那些慘不忍睹的紅痕和淤青正好和她白皙的皮膚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反襯。


  不管是誰,都會看得心疼。


  更何況是桓景。


  他接到消息,就丟下會議桌上的一片目瞪口呆的下屬匆匆趕來。


  他先是知道她出事,再是知道他被人救走。附近的監控一併被調出,最終鎖定在一個老熟人的身上。晏謝辰。


  他知道那是她受傷留下的痕迹,剛剛還泛著冷冽氣息的氣場,忽然就蕩漾開了一圈憐惜的柔和。


  他蹙著眉,微微動了下槍口,朝著自己左邊打了一個方向:「到我身後來。」


  唐覓蕊很聽話,「哦」一聲,就乖乖躲在了桓景的身後。


  她知道這個時候,男人肯定是怒氣沖沖的,於是為了讓桓景可以消氣,她決定主動討好他一下,比如……


  抓住了桓景身後的衣角。


  果然,男人的動作微微一頓,大概沒料到唐覓蕊竟然也有這樣柔順得像一隻小貓一樣的時刻。


  他的槍口慢慢下移,雖然怒火是沖著面前的男人的,但注意力顯然已經被身後的人分散走一大半了。


  「桓少,」唐覓蕊小聲開口,「我們可以……先回去嗎?」


  人已經要到了,但賬顯然還沒有算完。


  桓景還想要留下來,好好跟晏謝辰算算這筆賬。


  只是身後的女孩拉扯著他衣角的頻率,輕微而顫抖,像是恐懼,像是受了驚嚇,語氣中透著哀求。


  他原本應該憤怒,可是他不知為何,竟然心軟了。


  幾秒的停頓之後,桓景終於出聲。


  「回去。」


  他的話是說給保鏢們聽的。眾保鏢在幾秒之內,迅速收了手裡的槍,排列出整齊的隊形。


  「晏謝辰,」他的槍口依然貼著對方的後腦勺,「這筆賬,我們以後會算清的。」


  話落,他驟然收手。


  晏謝辰沒有轉過身,而是背對著唐覓蕊。


  他說:「你要是現在後悔了,說一聲,我可以留下你。」


  他的話,說給唐覓蕊聽的。


  說得如此傲慢,如此張狂,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一句話,迅速拉滿了一波仇恨,桓景瞳孔驟緊,一拳幾乎要上去!


  「不要……」


  唐覓蕊低低地拉扯住他,眼神里是哀求。


  「我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對上唐覓蕊泛著淚光的眼神,桓景輕嘆一口氣。


  下一秒,他用一隻手擁住她後背,緊緊地靠在自己懷裡。


  一轉身,拋開了身後的一片黑暗,帶著她出門上車。


  直到他們離開,晏謝辰都沒有再追上來。


  唐覓蕊被塞進車裡,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她看向三樓。那裡的燈光依然是一片黑暗,黑暗中甚至無法揣測晏謝辰是不是目送著他們的車子離開的。


  桓景坐在她身邊,吩咐司機開車,目光觸及到她身上的時候,忽然問。


  「你的衣服,他換的?」


  唐覓蕊一怔。


  這聲音聽上去隨意,但裡面暗波洶湧。


  「是……他家的女傭幫我換的,還順便替我上了藥水。」


  她說謊了,出於心虛。


  桓景點頭,沒有再追究下去,車子已經緩緩啟動,駛離了一片夜色。


  忽然,她又聽到桓景開口。


  「他摸了你哪裡?」


  看著窗外的風景,桓景一隻手支撐在窗邊,沒有看唐覓蕊,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對著唐覓蕊說的。


  這如同一顆重磅炸彈,按下了倒計時,只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她炸得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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