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哭了？我沒哭
紛紛揚揚的碎屑就這麼落在了她的臉上。
唐覓蕊愣住了。
所有的碎片如同雪花一樣灑落下來，在她的臉上毫不留情地落下。
艾琳的臉很是神氣：「怎麼樣，不是想要這張紙嗎？我還給你了！你自己去拼吧！」
周圍的姐妹團們也微微笑了起來。
「看她怎麼拼！」
「一定要做點規矩，否則她還真的以為可以踩到我們背上來了呢！」
「以後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搶我們的客人！」
一時間，周圍有嘲諷聲，奚落聲，嗤笑，無邊無際的輕蔑。
這些聲音夾雜成了一個迴音，嗡嗡地在她耳邊響起來。
唐覓蕊忽然覺得反胃。
說不上來的反胃，就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竟這麼讓她覺得厭惡。
那些都是沒有在店面里挑到自己滿意的東西，打算轉身離開的客人。她為對方推薦更多的服務，卻反而招來了這裡的人的憎恨。
「難道你們真的意味把我打壓下去了，你們賺得就多了么？」她的唇邊溢出了冷笑，「不去外面開拓更多的客人，只會窩裡斗，在僅有的資源里來回爭搶——」
她算是知道她排斥這裡的理由了。
唐覓蕊在所有人的目光里默默彎下腰，把地上的那些碎片都撿了起來。
艾琳像是沒料到她竟然會把這些撿起來，一時也愣在了原地。
把所有的碎片就撿在了手掌心裡，唐覓蕊轉頭離開，沒讓別人看到自己此刻臉上的神情。
等到了無人的轉角，她在黑暗中合上工具間的門，一抹自己臉上的眼淚，這次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眼眶有些濕潤，帶著一些乾澀感。
「多大點事兒啊，居然就哭了？」
這下唐覓蕊倒不是十分了解自己了，只感覺自己現在好像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以前遇到那麼多事兒，也沒見你這麼脆弱啊。」她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眼淚都憋了回去。，
無非是被店裡的人給欺負了，既然她們欺負她，那她就欺負回去唄。
唐覓蕊拼接著手裡的碎片，發現它們被艾琳撕扯得非常解恨，一塊塊碎碎的，根本沒有辦法重新拼接起來。
正巧這個時候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是一個沒有存的陌生號碼。
「你好。」
她接起來，照例不帶感情地開口說了一句。
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對別人遮掩內心的感情。
可是電話那邊沉默了半天，忽然出聲。
一出聲，就是一個低沉的帶著微微沙啞的男聲。
「你哭了？」
這個聲音並不重，卻讓她立刻有了要嚎啕大哭一場的衝動！
竟然是桓景？
為什麼他總是能挑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候打電話給她？
「我沒事。」
她的聲音平靜，在看不見的黑暗裡，立刻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
她可不允許自己在桓景的面前露出任何一點點不合時宜的感情。
只是很難。
不管怎麼篤定地否認，那邊的人卻非常堅定地開口。
「你哭了。」
上一句是問號，這一句卻是陳述句。
他就是有這種本領，能夠準確地捕捉到她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
被拆穿了的唐覓蕊沒有再開口，只是平靜接下去：「你打電話給我什麼事？」
那邊沒有急於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她。
「你現在在哪兒？」
「……你想幹嘛？」
「你在哪兒？」
唐覓蕊喉嚨有些沙啞，還是回答:"在珠寶店，工作呢。"
「好。」
那邊一個雷厲風行的「好」字之後，電話就掛下了。
聽著話筒這邊的嘟嘟嘟嘟聲，她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沒有過多理會，收拾好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就重新回到了櫃檯。
外面一圈的櫃姐們已經恢復了各自的工作狀態，站在不同的位置上。
看到唐覓蕊從裡面出來，姐妹團的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唐覓蕊雖然沒有什麼讀心術，但是大概能猜測出來她們的內心活動應該是……
「看，她出來了，估計是在裡面哭得傷心欲絕吧。」
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面色表情，開始披起了外套。
既然她們都怪她搶了她們的生意，那她不如就真的做得絕一點好了。
店門口走進來一個女顧客，一進門艾琳就熱情地招呼起了對方。
「瓊斯太太，你今天怎麼過來了？有什麼要挑的東西嗎？」
那個女顧客笑意吟吟，在櫃檯邊上轉了一圈，嘴上說著：「我只是隨便來看看，不知道你們店裡有什麼新品？」
艾琳是嫻熟的老手，早就把客人帶到了新品區，每件東西都講解了一番，尤其介紹了一副店裡面標價最貴的耳環。
「這個耳環可是非常限量的，它的尊貴感也和其他的首飾有明顯的區分！如果不信，您可以試戴看看？」
女客人試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鏡子裡面的人。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沒什麼區別呢？」女客人左右看了下，「好像也一般般呢！」
「這怎麼會一般般呢，您看這個垂落感，這個流線……」
艾琳憑藉自己的口才，天花亂墜地介紹了起來，把這副耳環誇得多麼好多麼好，讓女客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斷這個究竟值不值得買。
艾琳大力地推薦這副耳環，最終女客人有些猶豫地鬆了口：「要不然……我就先買一對回去？」
「這就對了瓊斯太太！我這就幫你包裝！」
艾琳喜笑顏開，正要去包裝首飾，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不冷不熱的聲音。
「瓊斯太太，說句真心話，這對耳環戴在你身上並不那麼好看，它的造型太有幾何感，而您的臉部稜角本身就偏方形，需要有圓潤感的首飾抹掉您腮幫子給人的尖銳感，橢圓形或者長垂掛式的比較適合您。」
艾琳一愣，狠狠地瞪向說話的唐覓蕊！
而瓊斯太太則是一臉解惑的模樣，立刻高興了起來：「難怪，我就說呢！我在鏡子里照了半天，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原來是這對耳環並不適合我呀！」
唐覓蕊嘴角噙著淡定的笑，淡定地掃向了艾琳。
艾琳之所以不由分說推薦這副耳環，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因為這對耳環標了店裡最高的價，而她的提成則是按銷售額來算的。
唐覓蕊心裡清明如鏡，但並沒有立刻點破，只是轉而對瓊斯太太開口。
「瓊斯太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試試我們店裡新推出的珠寶定製服務，」她客氣地邀請了起來，「這裡可以按照您的臉型，喜歡的圖案設定您自己的首飾，因為服務新推出，收的價格和店裡普通首飾差不多。」
「是嗎？」瓊斯太太很感興趣，立刻上前，開始體驗。
在艾琳惡狠狠的眼神里，唐覓蕊完成了自己今天第一筆單子。
半小時后，定製完了瓊斯太太要的耳環，唐覓蕊客氣地送她出門。
「真是好看，」瓊斯太太對此很滿意，走之前還不忘記叮囑，「下次我還是來找你！」
「好的。」
目送著瓊斯太太離開，一轉頭，唐覓蕊對上了艾琳幾乎要吃人的眼神。
這個不難理解。
如果不是她中間摻和了一腳，此刻艾琳已經做完了一筆大單子了。
看著層層疊疊向她逼近的姐妹團，唐覓蕊顯得淡定許多。
「我就是想對你們親身示範一下，這個才是真正搶了你們的客戶。」她說，「這下你們明白了？」
「你！」
艾琳幾乎要爆炸了！
「現在你們有一個彌補的機會，把這些碎片拼回來。」
唐覓蕊無比淡定從口袋裡掏出了剛才的碎片，放在桌子上。
「如果能拼成原樣，我就既往不咎，」她的語氣里透著一些輕蔑，更透了說不出的冷絕，「否則，我會一直糾纏你的客人，到時候看看究竟是誰輸得更慘。」
「你！」
艾琳幾乎要被氣炸了，看著唐覓蕊了就這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疊碎片，堂而皇之地要求她把這些都拼回去！
「你也太欺負人了吧？哼，以為我是這麼好欺負的嗎？」
艾琳的眼神里迸發出毒液，幾乎是步步上前，把唐覓蕊逼到了最外圍。
「你真以為就憑你這麼點伎倆就可以威脅我？到時候我告訴店長，是你在處處妨礙我們！只要稍微打一點小報告，就能讓你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們人多勢眾，你以為店長會聽誰的？是聽你一個人的？還是聽我們這麼多人的？」
艾琳一步步把唐覓蕊逼出店門口。
「識相的，就不要再讓我看著礙眼！否則，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你的！」
說著，艾琳的一個巴掌就要落下來！
唐覓蕊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只感覺空氣里一陣簌簌的風聲。
但出乎意料，這個巴掌並沒有真的落下來。
它就這麼停在了半空，帶著一些莫名的尷尬。
「你還想在這裡動手么？」
耳邊響起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男聲。
這個聲音……竟然如此熟悉！
唐覓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旁的人，竟然是自己萬萬沒料到會出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