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爭奪戰，打家劫舍
如果說之前唐覓蕊站在桓天縱的身邊時扣著鴨舌帽，看不清正容，那麼此刻當她的聲音從人群中穿過來的時候，就猶如一個巨型炸彈瞬間把他轟炸得四分五裂。
一個人的聲音是不會變的。
這麼多年了，她甚至就連說話的語調和節奏都沒有變過。
桓天縱手裡還拿著遊戲機，此刻獃獃地望著身邊的人，忍不住就要伸出手，開口道：「唐……覓蕊？」
這種感覺太突然了。
突然到這麼一瞬間，他無法相信這就是真的。
她走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以為已經可以釋懷這件事。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只要她一出現，那些纏繞了他許久的碎片就會重新回來，縈繞在他的腦海里變成同一個聲音：你回來了。
主持人此刻有些驚訝，沒有料到桓天縱整個人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下，竟然流露出了失態的神色。
桓天縱才不管別人怎麼想，他只想要儘快攬到唐覓蕊，可他的手剛剛伸出去，甚至來不及在半空中做出更多的停留，就看到唐覓蕊已經一轉身，末尾的發梢在半空中飄蕩了一個弧度，接著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唐覓蕊！」桓天縱幾乎是立刻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想要衝過去撥開人群把她給找出來。
可此刻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眾人的聲音都已經快要掀開屋頂，更無人顧及此刻的桓天縱究竟說了什麼。
他一下子衝上去，但又很快被人群給頂撞過來了，如同落入了一個怎麼都突破不了的屏障，大家彼此歡呼著慶祝有人晉級，慶祝著第一輪的比賽已經結束，有人為剛才遊戲界面里的高能操作感到振奮，如此種種，最後讓桓天縱眼睜睜地看那一襲粉色的衣服消失在人群盡頭，最後再也找不到。
桓天縱好不容易掙脫人群上vip席的時候，助理衝過去，有些著急地問道：「小少爺，你怎麼了啊？怎麼突然就在那裡愣住了？我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呢！」
桓天縱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獃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清明，對桓景開口說：「哥！她——」
話說了一半卻頓住了。
桓景有些不明所以，問：「她？她怎麼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桓天縱卻不再開口說話了。
他打量著面前的自家哥哥。
他坐在那個小牛皮角沙發的深處，棕色的皮質剛好搭配那一身漆黑啞光的黑色西裝。他的雙腿微微交疊，抬頭看他的時候，手邊正舉著一杯泛著熱氣的咖啡。
縱然人群熙熙攘攘，下面吵翻了天，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接觸到他的那一瞬間，忽然就被自動回彈了出來。
所有的喧囂，浮躁，貿貿然，攢動，都無法近他的身。
他自帶這種屏障，因而神情里常常會有一種漠不關心。連他本人恐怕都沒意識到有時候他自己是多麼的無動於衷——
並不是刻意表現出來的高冷，反而是真的在內心深處覺得不太重要。
這樣的男人，恐怕對女人是致命的吧？
如果讓唐覓蕊再一次遇到桓景，她還是會不由分說，連考慮一下都不用，就做出那個二選一的決定吧？
桓天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恨是嫉，是酸是苦，忽然就改口說：「沒什麼。」
對面的桓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沒什麼事？」
助理也跟著問了一句，好像還嫌事情還不夠大似的：「這怎麼能沒事呢？小少爺你看看你，你的面色煞白煞白的，就好像剛才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你沒看到你剛才的失態，連主持人都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呢……」
桓天縱：「沒什麼，就是剛才輸了遊戲，心情不是很好。」
助理轉念一想，也對，小少爺本來是想要拿冠軍的，拿冠軍的人怎麼能在第一輪就被這麼刷下來了？
這也太不符合小少爺的雄心壯志了吧！
再說說大少爺，大少爺可是為了看冠軍才特意跑過來的，偏偏才看了五分鐘就沒下文了，還沒有來回飛美國的候機時間來得久呢！
想到這裡，助理盡職敬業地替自家小少爺打抱不平：「到底是哪兒半路殺出來的一個程咬金？把我們晉級的資格都給搶走了！不行，我要好好查查她！看著是個新手，沒想到一出手就這麼厲害！」
桓天縱攔住他：「我沒事的，你不用查了！」
「不用查了，真的？」
「嗯，」桓天縱點頭，不知為什麼還覺得有些心虛，打量了一下自家哥哥的臉色，好不容易平穩下了自己的心情，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也不怨別人，冠軍不拿就不拿了唄。」
說到這裡，桓天縱忽然想到唐覓蕊也曾經在深夜的房間里和他一起打一盤復古遊戲，把他殺得片甲不留。
……沒想到，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但我看那個50號，她的實力很驚人，」桓天縱喃喃補充了一句，說的倒是真心話，「如果她可以這麼輕易就碾壓我，那麼最後拿冠軍的人肯定是她……或者說，她有這個拿冠軍的實力。」
助理非常相信小少爺在這方面的眼光，再說他也是剛剛過過招的當事人，這下立刻又打抱不平：「我們運氣怎麼就這麼衰！一上來就遇到一個這麼強的強敵，還是要拿冠軍的那種！小少爺要是隨隨便便換一個對手，現在肯定已經過了一輪要決賽第二輪了！」
桓天縱笑笑：「不拿冠軍，就算進了一輪二輪也沒什麼意思，沒什麼好炫耀的，再說本季還有許多其他的電競大賽，我一樣可以去參賽啊。」
安撫了助理好半天，才把這個說話刁鑽可內心很玻璃心的助理給安撫好了，桓天縱送他們出去：「哥，這次沒讓你看到我拿冠軍，下次我會儘力的。」
桓景點頭，並沒有追問。
「好。」
距離既定的航班還有幾個小時，助理建議：「大少爺，不然就去酒店套房裡休息一會兒吧？快到航班出發時間了我們再走，你一落地還有大大小小許多會議，如果休息得不夠，肯定會忙不過來啊！」
跟在大少爺身邊這麼久，他太知道自家少爺的戰鬥力了。他曾經甚至有整整一個禮拜沒有睡覺，每天和那幫時差倒了半圈鐘錶的美國人開視頻會議。這種狠勁，彷彿是一座永遠都不倒的降魔杵，只要有他在，任你八面威風十面埋伏，也休想在這裡掀起一星半點的浪花。
可是哪怕他是個變形金剛，戰鬥力指數爆棚，追究也是需要補充體力好好休息的。
「大少爺，我訂了在機場附近的頂樓天台套房，裡面有足夠的休息空間，走上樓梯還能看到周圍栽種的一圈紫陀螺和小多肉，適合你先補充一下體力！」
桓天縱努力地裝作平靜，看了看桓景，附和了一句：「是啊，哥。」
這個時候他心裡有點心虛。
他有些懷疑桓景淡漠的瞳孔，是不是早已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麼。
但他想，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能成功勸退桓景離開，對於自己就是一成的勝算。甚至這個勝算代表什麼，他都沒有仔細地想清楚。
他沒有步驟，沒有計劃，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找到唐覓蕊，他只是本能覺得要先避開桓景，他太強大，又太容易讓人有壓迫感。
兩人的目光有了短暫的交接。
桓景盯了他一會兒，他也假裝坦然地接受著桓景的目光，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妥。
就在桓天縱心裡打氣的鼓聲越來越激烈的時候，桓景忽然一笑：「好，那我回去了。」
他的眼裡有輕微的笑意，像是看弟弟的和煦的目光。
接著桓景就上了車，車窗緩慢升起來，他對桓天縱微微點頭，算是告別。
桓天縱鬆了一口氣！
等目送著車子離開，他迅速就回到了之前的比賽現場。
比賽現場已經開始公布晉級名單了，幾乎所有晉級的選手都會聚在這裡，大家很想親眼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大屏幕上。
唯獨不見那個粉紅色衛衣的身影。
他在人群中穿梭來穿梭去，最後一把拉出主持人，問：「你們比賽的主辦方在哪裡？」
主持人還在激動地報名字，被這麼一拽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桓天縱語氣咄咄逼人，力道不由自主還有點大，主持人腦袋一熱，就把平常不能告訴別人的主辦方的位置給指了一指——喏，就在那裡。
下一秒，桓天縱就出現了在主辦方的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坐下，一副要打家劫舍的表情。
「我想查個人。所有參賽選手不是都在你們這裡做過登記嗎？沒登記的人是不能夠參加比賽的，對不對？」
桓天縱靠近對方，眼神認真：「我想要查第50號，她有手機嗎？或者，私人住址也可以。」
主辦方笑呵呵地打著圓場：「我們這裡是不能私下裡透露選手們的個人資料。」
「……」
主辦方或者早就有被人用這種語氣威脅的經驗了，不慌不忙，臨危不亂，說話也客客氣氣，但是任憑桓天縱怎麼幾番威脅，他都客氣地重複著一句話。
——我們這裡是不能私下裡透露選手們的個人資料。
氣得桓天縱差點就想要把桌子給推翻了！
從主辦方辦公室里走出來的時候，他仰天有些無奈：連第一步想要打聽唐覓蕊的聯繫方式都遇到了瓶頸，後面幾步還要怎麼進行下去？
如果這個時候是他哥在，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就在這時候，疾馳的車子里，桓景忽然出聲。
「助理，下個路口停車。」
助理回過頭：「啊？停車？怎麼了？」
難道大少爺又有什麼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