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要始亂終棄的就是你!
半個月之後。
飛機降落在機場,廣播的聲音開始提示: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機場外面,溫度28℃,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等飛機完全停穩后……」
司機在外面誠惶誠恐地張望了許久,航班已經降臨,門一開大家紛紛的湧出來。
他在涌動的人潮中司機尋找著自家少爺的身影,可張望了許久,依然不見少爺出來。
李叔忍不住有些著急,正想要開口喊一聲桓景的名字,就看到一道一身黑色西裝的身影,沉靜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一出現便吸引了四面八方所有人的目光,他額前栗色的碎發,遮住了眼裡涌動著的光芒,只能依稀看到一點斑駁影子。
從桓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西裝外套中露出來的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戴著一塊棕色的金屬手錶。
看到自家少爺出來了,李叔立刻高興地揮手大喊:
「少爺,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喊著就要擠過人群朝著那邊跑去。
桓景遠遠的看見了李叔,並不著急站在原地,等李叔到了他身邊,桓景的眼中才露出輕微的笑意。
「怎麼這麼著急啊,李叔?」他輕聲問。
李叔急得滿頭大汗,說:
「我已經在這等了小半個小時了,就怕少爺下來時沒人接您。現在人接到了我就放心了,趕緊回去跟夫人通報一聲吧!」
聽到李叔提起陸問珍,桓景微微皺眉,說:「我媽她也過來了,為什麼會突然過來?」
李叔頓了一下,原本想解釋一大堆的理由,但忽然又覺得少爺離開家的這一個月,家裡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於是只好拍拍腦袋說:
「少爺,你還是等新回家見到了夫人以後,再和夫人商量吧!」
桓景隱約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便追問發生什麼事情。
李叔吞吞吐吐不肯說,這反而讓桓景不安的心情越來越強烈。
家裡沒什麼人,除了桓天縱就是唐覓蕊,一旦發生什麼事,必然會波折到她。
桓景下了飛機之後的心情原本是不錯的,可和李叔沒說幾句話,心中就變得不安起來。
他交代李叔拿行李,自己則先上了車。李叔帶著幾個保安把託運行李都搬回後備箱,就看到少爺的視線落在窗外。
霓虹從他的臉上掠過,他的神情顯然有幾分擔憂。見到李叔他們回來,便道:「我要在20分鐘之內趕到家。」
李叔不敢耽誤,應了一聲,便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沒過一會兒,車就停在了半山公寓的門口。
桓景抬頭看到面前豪華的建築,黑漆漆的,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得不太真切,就彷彿是一幅古典油畫里陰暗潮濕被荒廢已久的城堡一樣。
他第一次覺得這棟宅子會帶給他不安的訊息,但他來不及多想,只得大步走進去,早些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清。
陸問珍正在客廳里發火,與外面的漆黑森冷形成反差的是大廳的屋子裡燈火通明。
屋子裡每一個用人都忙前忙后,不知道究竟在忙什麼。三五個在打掃房間,剩下的圍繞在陸問珍的身旁更是忙得團團轉。
看到桓景來了,陸問珍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撲過來說:
「你終於回來了!」
桓景看著陸問珍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微蹙,心裡更是不安,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問珍緊緊抓住桓景的手,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可斟酌了一會兒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於是吞吞吐吐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切入點。
桓景環視了一圈屋子內的情況,發現花玻璃花瓶都被砸得七零八落,整個大廳亂得一團糟,這些大概都是出自陸問珍的手筆。
桓景心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他問身邊的傭人說:「唐小姐呢?」
用人最怕桓景問這個,都一下子為難了起來,看了眼陸問珍的眼色,又瞟了一眼樓上,不知道該怎麼講。
桓景眸中的神色冷了幾分,問道:「唐小姐在哪?說!」
用人都後退幾步,低著頭,不敢直視桓景的眼睛。
「少爺我們不敢說……」
桓景的面龐上似乎是籠罩了一層寒冷的冰,連帶地看人的眼神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陸問珍在這個時候輕咳了兩聲,開口說:「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不是他們的錯。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和你講吧!」
陸問珍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嘆了口氣,裝作無奈的開口:
「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我,我已經把話說的清清楚楚,說我們家願意接納她,可唐覓蕊卻不聽,反而一意孤行的走了。走的時候沒和我們任何人打招呼,我還剛剛拍了全部的家丁出去找她,還報了警,讓當地的警察一起找人……」
桓景像是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臉上的表情久久都沒有回過來。
「你說什麼?唐覓蕊,她……走了?為什麼會走?」
桓景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用人們的錯覺,竟然覺得那眼神里含著凌冽。
陸問珍清了清嗓子,說:「為什麼要走?還不是她自己心裡有鬼,過意不去,在這個家裡呆不下去了唄!」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陸問珍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極盡自己的描述能力,講了唐覓蕊是怎麼在醫院查出懷了別人的孩子、陳薛美又是怎麼上門來敲詐索要他們還家5萬塊錢……
「原本我還覺得這是一場誤會,只要唐覓蕊願意改過自新,我還是願意接納她重新回來的,否則我也不會派車把她接回來,讓她繼續住在這兒……」
陸問珍當然沒有講自己讓唐覓蕊在家穿僕人的衣服干粗活的事情。
「但沒想到那天,千悅過來做客,正好闖破了唐覓蕊在房間里和別的男人發調情的簡訊。那男人還發了好幾張兩人在一起的照片,這些,這些下人們都多少知道一點……」
說著,陸問珍指了指在一旁的用人,那天事情鬧的大,傭人們在樓下把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現在為剛好為她作證。
桓景盯了陸問珍片刻,他的眼神不輕不重,卻透著一種凜冽,這種凜冽彷彿能穿透世界上所有的盾牌,直至抵達對方內心的最深處。
這時候陸問珍忽然發現,自己的小兒子和大兒子有幾分相像,他們同樣都善於偽裝,但又同樣比常人更能洞破一件事的真相。當他們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陸問珍只覺得心裡莫名的發虛。
「媽,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過了良久,桓景輕輕開口說。
出乎這是陸問珍意料到的事,桓景的音量不大,比起想象中應該暴跳如雷的場景,他已經非常淡定了。
甚至這種淡定透著一種暴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但是無端的心生不安。
陸問珍強詞奪理,說:
「我沒有不喜歡,是她自己做這些事情在先的……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我能給你找一個,也能為你找許多個。到時候有的是可以頂替她的人!」
桓景盯了她片刻,既沒有發怒,也沒有聲嘶力竭的質問,卻只是把唇線抿成緊緊的一條。他藏在袖子里的拳頭已經無聲攥緊,整個人微微的顫抖著。
最終他只開口說:「我只要她。」
陸問珍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著嗓子質問:「為什麼要她?她有什麼好?你知不知道她還懷了個野種,給你帶了一頂綠帽子,你是不是傻呀?兒子啊,以我們桓家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為什麼就在乎那個唐覓蕊呢?」
說到這裡,陸問珍後退了兩步,捂著胸口,感覺心臟的位置有些隱約的疼。
桓天縱是這樣,怎麼連桓景也這樣了?這大兒子不是向來最為理智的嘛?如今竟然也被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迷惑成了這番……
桓景靜靜地盯著陸問珍,開口說:
「媽,你身體不好,我不會和你多爭辯。但這件事,不會輕易過去。」
在說到不會輕易過去的時候,桓景幾乎是一字一句,加重說出來的。
陸問珍幾乎氣到暈厥,她大罵:「這樣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我不懂你究竟看上了她什麼。你倒是對她痴心一片,她卻和別的男人調情,懷了個孩子還不夠,她走的時候……走的時候……」
陸問珍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說:
「實話告訴你吧,是我讓她走的。當時我給了她一張支票,讓她二選一!這個女人毫不猶豫地選擇拿了支票,就從此人間消失!」
桓景正欲上樓的背影深深的頓住,他回過頭來有些艱難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陸問珍迎著他的視線仰起頭。
「沒錯,就是這樣。她拿了張500萬的支票,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看我們桓家兒媳婦的頭銜,在她眼裡還不值這點錢來的實在吧!」
桓景的指尖幾乎要嵌入手掌中,他盯著陸問珍,問了一句:「她自願走的?」
「沒錯!」
陸問珍裝作嘆息口氣說,
「其實你還找她幹什麼?就算你找到了她,她還不一定願意跟你回來。一個花幾百萬的錢就能支走的人,你還圖她有什麼真心呢?」
陸問珍像是不怕火更大,還在火上澆油。她看著桓景臉上痛苦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
「我忘了告訴你,她好像早就已經喜歡有的人了,就是那個和他偷情的男人!你想,又有自由,又能拿到錢離開這裡和別的男人花前月下,她是何樂而不為呢?」
桓景的身體劇烈的顫動,死死地,盯著陸問珍,最終轉身離開。
他踏上台階的時候,身後的陸問珍喊了一句:「你現在去找她也找不到了,死了這條心,我會再給你找個合適的人!」
這個夜晚太過漫長,桓景甚至覺得這條樓梯都要走不到盡頭了。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忍不住在心底輕輕呢喃。
雖然在陸問珍面前不肯暴露自己的軟肋,可那種害怕還是存在的。
怕她喜歡上了別人,怕她其實早就想要逃離他很久了……
唐覓蕊,你真的就這麼狠心,一走了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