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不周山
她和沒事人一樣披上衣服出了門, 天下局勢亂得差不多了, 慕齊和黎默的計劃她看在眼裡卻沒有點破，任由慕齊下了山。
命運的齒輪在緩慢的運轉著，一旦運行便再也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黑風寨順勢舉旗起義響應天下的義軍，因為離京城比較近, 他們直接就集結了周圍所有被白攸打趴下的寨子一共集結了上萬人殺向了京城。
兵力都派出去了, 因為官匪勾結所以高官皇帝都沒料到周圍還有一股匪力。九成兵力都被派出去鎮壓義軍了, 朝廷留下的儘是些沒上過戰場由官家子弟組成的御林軍，很快就被黑風寨殺得片甲不留。
京都大動，皇帝在護送下棄城而逃, 天下徹底分崩離析。
佔據京城的黑風寨扭轉了局勢。
亂世最不乏的就是梟雄, 用了三年的時間黑風寨才收服了大半的天下, 與慕齊各自分割一方。
慕齊和黎默一直都有聯繫, 而且關係不錯, 可是半年前不知道因為什麼兩人斷了消息來往而且再也沒有來往。
白攸推波助瀾一把后便再也沒有出過手，她站在軍隊前面看著那兩個定勝負的兩人。
不想再起干戈, 兩人決定由他們二人決鬥決出勝負, 勝者為王。
初冬降臨, 白攸抬頭看了眼密布的烏雲心中對這一場決鬥有了瞭然。
「父親！」當年的小林子被黎默收為了義子, 明眼看得出黎默沒有想娶妻的人都知道這隨了黎默姓的黎林將會是他們的少主。
黎林瞪大了眼睛，從馬上一躍而下連忙往兩軍中間跑了過去, 之間這場剛開始了半柱香不到的比賽已經落下了序幕。
慕齊一劍穿過了黎默的心口。
「你說什麼不還手！」慕齊也被嚇到了, 他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你要做個體恤黎民百姓的好皇帝。」黎默苦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皇位去對一個相識多年的人下手？
他抓著劍刃把劍拔了出來丟在了地上, 血液控制不住的噴涌而出，「答應我，永不加賦！」
自始至終他沒提過自己，雙眼緊緊的盯著慕齊，他氣弱可是卻不容人拒絕。
「父親！」黎林趕到了他身邊，看著他被染濕的胸口，手足無措不敢靠近。
對身邊疼愛的養子視若無睹，黎默眼裡只有慕齊，「答應我！」
「好……」慕齊在一聲怒吼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顫抖的說著，想去扶黎默可是一步都挪不開。
黎默笑了，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爹！」黎林哀嚎的喊了一聲，悲傖的聲音讓所有人為之動容。
「師傅，師傅你救救我爹！」黎林想起了白攸，回頭去看卻已經找不到人了，原來早在決鬥開始的時候白攸就駕著馬離開了。
「國師！」慕齊回頭看向了自己的國師。
「主上，南涯並無起死回生之能。」南涯搖了搖頭，他也很震驚，沒想到黎默居然會願意成就慕齊而選擇赴死。
真死了……
慕齊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和失了魂一樣，這個人被自己一劍殺了……
他贏了整個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齊大笑出了聲，他居然坐上了天下至尊的位子，曾經的他只想活著而已，無論如何都不敢肖想這個位子。
笑著笑著慕齊他哭了，他想成全黎默助他一把的，只是黎默先了他一步。
天下終成了慕家的，依舊一死一生，命運並沒有因為白攸這隻蝴蝶而發生改變。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慕齊也終生未娶最後四十未到就鬱鬱而終了，臨終前他沒有把皇位傳給自家人，而是把皇位給了黎林。
……
世界是不相通的，之前雲長思能下來是因為她和慕念秋的靈魂味道一模一樣，後來慕念秋消失了，世界便開始排斥雲長思的味道，所以三年來白攸都沒能見過雲長思，她也沒曾想過離開。
果然啊，她真的非常非常討厭下雪。
又下起了雪，白攸對著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氣，她眉心的一點硃砂非常的現眼，臉上那些奇藝的紋路分崩離析最後居然隨風而飄散了。
她把馬放走了，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這一方天下。
地府正在和孟婆下棋思考落棋的平心突然站了起來，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怎麼了？」孟婆慢悠悠的隨著她站了起來。
「封印破了！」
「什麼封印？無言不是早走了嗎？」
「不，不是無言。」平心搖了搖頭，「是姬無月。」
「姬無月？」孟婆露出了驚愕的目光，她對於平心救下了姬無月這事卻是聞所未聞，因為她很少去關心一些這樣的事。
「當年妄圖篡改天規的那一位？」
「對。」平心點了點頭，把當年的事和孟婆道了一遍。
當年平心去找太清發生了一點衝突，和一向清心寡欲的太清發生了一點衝突，那正在煉丹的爐子就這樣倒了，爐中的三昧真火就這樣泄到了人間。
三昧真火所落的地方基本都是寸草不生，生靈死絕，因此她和太清各得了五層業力，而三昧真火下只有一個人倖存了下來，那個就是姬無月。
說真的，她到現在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太清動的手又是為什麼吵的。
她並不知曉這些，第一次見到姬無月的時候就已經是她妄圖篡改天規的時候，第一眼她就覺得有淵源，她算出了這就是當年的孽，可是攔不下來姬無月，只能看著她隕落，在她死後收了她的魂魄幫她平安度過了這些年。
她都已經快遺忘這些東西了，可是卻沒想到姬無月居然能衝破她的封印！
平心心底掀起一片驚濤駭浪，這姬無月到底是何來歷？
她已臻入亞聖，所下的封印除非自己動手解開，否則聖人親臨也難解。
「去把陸判叫來。」當年這事只有她與陸判還有閻王三人知道，孟婆很少管俗事所以她也沒勞煩孟婆。
她得問問陸判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白攸沒去找雲長思，她選擇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到了洪荒，沒要無言身邊的軀殼她在不周山下重新凝聚了一具體魄。
慕念秋曾說過那是無言的保命底牌，她既已破除封印自然不想再去禍害了無言的最後一招留命牌。
不周山曾經是天柱，可是卻被共工在當年的巫妖大戰中一頭撞塌。
不周山靈氣潰散，現在看起來卻是和尋常的山峰沒有差別。
她往山上走著，這裡寂寥得厲害，草木枯死都以為是因為不周山塌了所以這裡寸草不生，可是白攸卻知道並不是這樣。
塌了一半，可是不周山依舊很高，她沒有飛上去而是選擇一步一步都往上面走著。
這是對盤古大神的一種尊重。
上輩子她沒來這裡，因為覺得不需要，這一次是她最後一次機會她不想出現任何差錯。
天規寫在三十三重天內的最深處，傳聞那是天道的「腹部」，尋常仙人尋都尋不到，唯一知道天規所在的人本來只有三位現在卻有四個。
她，鴻鈞，昊天，當年一戰二郎神追她卻也發現了天規所在地，那風火雷電不分的混亂之地。
天規就刻畫在一塊古樸的石碑上，可惜她當年只能見一面，沒能靠近就被風火雷電所傷又被二郎神纏上。
不周山塌后再也沒有人來祭拜過，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跑不周山遺址來的人。
不周山隨倒可是意志卻還在，起初還好越往上威壓卻越大，快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步履維艱了。
你這一輩子，人妒，神妒，天妒，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句話。
人妒，神妒，天妒？
白攸笑出了聲，如果可以她想做個普通人。
她沒回答，繼續往上走著。
每走一步都有直擊她內心的人或者話出現，她視若無睹，不聞不問的朝前走著。
「站住吧。」熟悉的聲音讓白攸愣了下。
「和我回去好不好。」無言的聲音讓她無法拒絕。
「為了這個天規一而再的搭上自己的命，有意思嗎？」
「攸兒，我知道你乖，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去找一個小世界，遠離這些紛爭不好嗎？」
「攸兒，莫讓我失望。」
白攸沉默著沒有再踏出最後一步。
「對不起。」她艱難的說出了三個字，向前踏出了最後一步。
山頂沒有威壓，她渾身都汗濕了，施了個法弄乾了自己的衣物她才跪了下來。
「在下姬無月，願求大神開天斧一用，為天下蒼生求一線生機！」
「我非大神，只是這不周山衍化出的一道意識而已。」聚土成人，一位壯年突然出現在白攸的前面。
他手持一把不大的斧子，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姬無月。
並非走上不周山頂的人他都會見，這人是他誕生之後這千千萬萬年來第一位見的人，不為別的只為這人的不同。
開天闢地，四九衍化為天道，遁去一線為一線生機，如今跪在他前面的這個人正是一線生機的宿主。
「開天斧早已消失，你向我求的，是這斧魂？」他拿起手上的斧子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了白攸問道。
「是！」白攸堅定的道了一聲是，「唯有開天利器才能破開混沌，破開風火雷電！」
盤古幡，太極圖，誅仙四劍她都求不到，這唯一能求的就是落入不周山最深處的開天斧魂了。
「我也不難為你，你想要可以拿去。」大漢豪爽的把斧子放在空中，「可你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得起開天利器！」
最後一句在告誡白攸，想要拿起這斧子必須要經得起考驗。
「我能拿。」白攸沒說別的，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能拿，她起身朝前走去看著那古樸的斧子伸出了手。
大漢不言語，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一抓住斧柄她的意識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進了什麼地方。
白攸閉上了眼睛，就保持著那個動作，大漢搖了搖頭。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風和日麗的天空天天發生了異變，不周山渾身上下都冒起了異樣的五彩流光，不周山異動肯定會引來很多人。
他沉默的揮出了一道結界，這結界最多能維持半個小時，這也算是他給這孩子都一點幫助。
半個小時候后他便無能為力了，皆時會如何都都不關他管了，他只管這半個小時。
盤腿而坐，他居然坐在這給白攸護起了法。
雖然只是一瞬，可是那剛剛一點點的異樣還是驚動了很多人，九天之上的幾位是不用說了，除了聖人外亞聖也具察覺到了異樣。
為了各種理由，那些人全部抱著好奇心往不周山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