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敘情傷破鏡重圓
第431章 敘情傷破鏡重圓
魏三娘咬著下唇,鼻翼微張,喘著粗氣,死死的盯著魏澤雍。
她想要大叫,想要瘋狂的大叫,想要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先要問他到底這些年去了哪裡。更想要問他家裡現在的情形,孩子們都怎麼樣了,一切可都還好。
然而,她卻不敢開口。
因為他的那句隔牆有耳,她便一直控制著。她怕自己一個衝動,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他。
所以,魏三娘冷眼旁觀,看著他撕裂了自己的裙擺,看著他一面給自己揉著已經發僵的腳踝,一面放蕩不羈的說著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魏澤雍的動作很慢,輕緩而舒柔。
魏三娘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掌心粗糲的老繭——那是沙場賦予他的勳章。
然而,此時此刻,那雙握著長劍短刀,曾經掌握無數人生殺大權的手,卻在替自己按壓揉捏。
許久,他突然鬆了口氣,抬眼對魏三娘笑道:
「好了,他們都走了。」
他在笑,可是她的心頭卻堵的厲害,聲音更是硬邦邦的。想了半天,問了一句:
「我該叫你魏澤雍,還是李涇之?」
魏澤雍,不,易容成魏澤雍的李涇之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會問這個,輕鬆一笑:「我在這裡,叫魏澤雍。是個江湖人,會幾招功夫,受人引薦,來投奔李文虞的。」
三言兩語,算是將他如今的身份都說明白了。
魏三娘不由的納悶:「好端端的你來這狼窩做什麼?這裡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特別是那個李文虞,更不是善茬。」
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麼,她死死的攥著李涇之的手,十分緊張。磕磕巴巴道:「你,你該不會是,不會是想要……」
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輕聲的吐出那兩個字。
「謀反吧?」
李涇之愣了愣,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笑?」
魏三娘急了,攥著粉拳便去捶他:「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做過,我跟你說,你反就算了,還要帶上我兒子。我一個老婆子,死就死了,可你叫兒媳婦們怎麼辦?年輕輕的都守寡嗎?守寡還是好的,說這種事,那是要株連九族的!」
李涇之不動,讓她捶。他知道,他的明玉不容易,失蹤的這兩年,她過的一定很不好。否則的話,以她那樣精明警惕的一個性子,怎麼會將自己弄到這麼危險的境地呢。
只是在她又一拳下去的時候,正好捶在了陳年舊傷上。這一次,饒是堅韌如他,也忍不住嘶的一聲,倒抽了口涼氣。而後,緊緊的鎖住了眉頭。
見狀,魏三娘立即收起,緊張萬分:「你怎麼了?」
嗜心的疼痛讓他的臉忍不住白了幾分,額前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直熬過了這陣,才展眉淡笑:「沒事。」
「還說沒事!臉都快成白紙了!!!」
魏三娘忍不住怒吼,不由分說就去扒他的衣裳。
李涇之也不反抗,反而一臉讚許的望著他的媳婦兒。
兩年未見,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那烏黑的頭髮,沒有了往日的光澤。粉嫩的臉蛋,也摻雜了些蠟黃,眼角不知不覺爬上了淺淺的紋路,嘴角也不愛上揚了。
便是這雙手,指間也新添了薄薄的繭,摸在身上,有些粗糲。
突然間,李涇之心抽了一下,隱隱作痛。
初次相識,她還是個少不更事的農家女。十年再見,她是大同城的老闆娘,獨自拉扯大了四個孩子,卻在見到自己的時候,依然會不自在的垂頭去拽衣角。
而現在,她已經徹底的不怕自己了。敢打,敢罵,敢上手,估摸再下來,就該直接騎自己頭上了吧。
可他卻好喜歡她的這種轉變。
胸前牽動的疼,讓他瞬間從痴迷中清醒過來。
然後,看到了魏三娘手中的血漬。
李涇之從容不迫的從瓷枕下摸出一盒藥膏,遞給驚慌失措的小婦人:「抹上這個,一會兒就止住血了。」
魏三娘忙不迭的接過來,打開之後,用手摳下一塊兒。想了想,又重新放回去。用了手中的細棉布仔細的將那處污血給擦拭乾凈,盡量不讓自己去看那深可見骨的可怖傷口。隨後,才摳了藥膏,細細的塗抹上去。
她的動作很輕柔,加上人貼的近,呼吸吐納,一口一口的芳蘭,都噴在了他的面前。
冰冰涼涼的藥膏,溫溫熱熱的氣息,李涇之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癢,不由的扭了一下身子。
「別動!」
魏三娘抬起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聲音卻比方才輕柔了不少:「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她低下頭,繼續開始大業。
而李涇之,被她那一眼瞪的,忽然的想笑。
他的明玉,不知不覺,已經從小花貓變成只母老虎了。看來今後的日子,著實精彩啊。
魏三娘認真的塗上后,又給他包紮好傷口。確定無大礙后,才虎著臉,開始了審問。
「大郎呢?」
李涇之早就知道了,自家媳婦兒就是個眼裡心裡只有兒女的,便主動交代了。
「大郎如今已經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前些日子,瓊華為他添了個小子,我是吃完了滿月酒才回來的。二郎官職雖說不如他哥哥,可是在子嗣方面卻比大郎強的多。安安之後,又添了倆,都是男孩兒。張氏肚子裡面還有一個,已經四個月了,太醫說,這一胎還是個小子。二郎聽罷,氣的臉都青了。」
「三郎是去年成的親——你別生氣,這孩子,以為你出了事,堅持要為你守孝三年。是我罵他,不允許他如此。去年冬月成的親,新娘子是你心儀的孟家姑娘。」
在聽到守孝三年的時候,魏三娘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熱淚盈眶。
李涇之眼底一直含著醉人的笑,聲音也變得很軟。
「怎麼還哭了。」
「是啊,被這群臭小子給氣哭的!」魏三娘的鼻頭泛紅,強忍著白了他一眼:「才安安一個孫女,剩下怎麼都是小子。等他們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生臭小子什麼用?還得是閨女好,閨女才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呢。」
一面說,眼淚卻撲簌簌的往下掉。
這群臭小子啊,聽到他們現在一個個都過的好,她這顆心總算是可以落下了。即便是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