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朝花夕拾

  第301章 朝花夕拾

  魏三娘看著嫣兒。


  這個孩子的性子很安靜,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方才醒來吃過奶后,沒一會兒就在乳娘的懷裡睡著了。


  宮中已經許久沒有過新生兒了,哪裡會有搖籃?可眼前這個雕工精細,用料華貴,一看就非同凡品。


  這也不是匆忙之間能做好的,他竟然私下還準備了這些東西。魏三娘這才發現,那羅延的執念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多了。


  跟小妹不同,嫣兒的模樣一瞧就像李涇之,狹長的眼,高挺的鼻,嘴巴薄薄的,紅紅的。


  小嬰兒睡覺的時候,雙手是高高舉過頭頂的。白白胖胖的手虛虛的握著,她玩心大起,伸出一根手指,遞在她掌心。


  睡夢中的孩子竟然還有意識,猛地就攥住了,而後,小嘴蠕動幾下,又沉沉睡去。


  掌心漸漸又鬆開,魏三娘抽出手指,拿去羅帕替嫣兒擦了擦嘴角。然而趴著,安靜的看著她。


  這似乎成為了最近她經常做的事情。


  這一場看似鬧劇的幽禁,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與其想著那些煩心事,倒不如看著女兒安靜的睡顏。


  她相信那羅延的誠信,所以只是靜靜的等候,希望李涇之早日凱旋,接她出去。亦或者是那羅延早日想開了,讓她們一家團聚。


  嫣兒鼻翼微微煽動,睡的很香。


  突然,屋外的響動將她吵醒。


  「好大的狗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竟敢攔我的路,放我進去!「


  這個聲音,並不陌生。


  拓跋玉。


  嫣兒的小嘴已經撇著,眼看就要哭出來。她連忙伸手輕輕的拍著女兒,給予安撫。


  不知道外面又說了什麼,聲音逐漸遞下去。加上母親的安撫,嫣兒逐漸恢復了平靜。


  魏三娘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制止了前來拖拓跋玉的士兵,沉聲道:「讓她進來。」


  士兵面面相窺,然而都知道這位夫人是對那羅延極為重要的人,垂頭稱是。


  被鬆綁的拓跋玉一得到自由,反手就是兩巴掌:「狗仗人勢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本宮要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


  而後,不顧他們紅紅的掌印,扭頭憤恨冷笑:「好啊,起先還要點臉面,把自己說的冰心玉潔。怎麼?你男人再外面賣命,扭臉你就鑽到我表哥的被窩。我就納悶了,南朝的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各個都是有相當女表子又要立貞節牌坊。真是令人作嘔!」


  她已經氣的開始口不擇言,若非旁邊有人攔著,只怕早就跳起腳來打人了。


  而魏三娘則面色平靜,推開婢女和士兵,緩緩上前。而後,突然先發制人,拽著拓跋玉,身形一閃,兩人便進了屋,而後,門被重重關上,將尚未反應過來的眾人給阻隔在外面。


  宮婢和士兵頓時慌了,前來推門,然而卻聽到魏三娘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們哪個都不要進來,她幾次三番挑釁辱我,此仇不報,老娘還有什麼顏面。哪個敢進來,我便告訴那羅延,把她一起攆出去!」


  一席話叫人瞬間猶豫了手中動作。


  裡面不時有摔打聲和悶聲,眾人面面相窺,而後一個掌事宮女安慰:「左右殿下只盯住咱們保護夫人,何況公主自己跑來自取其辱,怪的了誰。可若是咱們讓夫人不痛快,只怕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她的話得到了眾人的點頭,於是紛紛退回原地,管她公主布公主。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眼下誰得寵,便是以誰為尊。


  這便是宮廷的生存法則。


  卻說一門之隔內。


  拓跋玉看著魏三娘一個人又是摔瓶子,又是擰自己大腿,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到自己聲音:「你,你在幹什麼?」


  「噓!」


  魏三娘連忙捂住她嘴,仔細分辨門外沒有了聲音,才將拓跋玉給拉到案幾。


  回過神來的拓跋玉直接推開了她,怒道:「賤人,休想要戲弄於我!」


  魏三娘也不惱,反而是義正言辭的盯著她:「我只問公主,是否真心想要我嫁給殿下?」


  這句話就跟點了炮仗似的,一下子激怒了拓跋玉,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好你個不要臉的賤婦,簡直是痴心妄想。我告訴你,表哥定是被你下了蠱,你等著,早晚有一天,他會認真你的真面目,狠狠的把你踩在地上!棄如敝履!」


  她罵的又急又狠,雙頰通紅,鼻尖沁汗,彷彿還嫌不夠,搬起案几上的水晶瓶,狠狠的向魏三娘摔去。


  魏三娘似乎早就猜到,身形一閃,成功的躲了過去。


  「巧了,我與公主想到一處了。」


  什麼意思?

  魏三娘眼睛亮閃閃:「公主不想我嫁給殿下,我也不願嫁,所以今日才請公主進來,共謀大計!」


  「你什麼意思?」


  拓跋玉站起身來,疑惑的望著她,一雙鳳眼滿是猜忌:「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告訴你,秀想要害本宮,本宮絕對不上你的當!」


  魏三娘微微一笑:「我知道公主原本要遠嫁月氏,可突然又換成了方英和親。我還知道,那羅延是不允許公主靠近我半步的,可今日公主寧肯違背那羅延的意思,也要來這裡。若是只為了罵我幾句的話,那真是太蠢了。」


  拓跋玉怒道:「大膽賤婦,竟敢罵本宮蠢。」


  「我若是公主,便會想盡辦法,把自己的敵人送出宮,最好送的遠遠的,從此都看不見才好。」


  拓跋玉冷笑:「你不必用激將法,若是可能,我寧肯陪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弄死你。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麼好的,把表哥迷成這般,竟不顧我們自有的情分……」


  說道這裡,她難免心傷。


  不過公主的尊嚴不允許她在別人面前垂下高傲的頭顱,拓跋玉冷笑:「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最是薄情帝王家。今日他肯為了你拋卻我,他日便也會為了別人而取你性命。你以為,你何德何能,能笑到最後?殊不知,向來都是但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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