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巧婦人化解干戈
第255章 巧婦人化解干戈
張家氣氛一派和煦。
男人們坐在外面,不知在說什麼,張有根好像很高興。好幾次隔著門縫都聽到了他爽朗的笑聲,弄的王氏也跟著在裡面笑了。
「親家,你這肚子這樣大,會不會是雙生子啊。」
遞過去一個橘子,魏三娘接在手裡,笑道:「一早就找大夫號脈了,就一個。這胎一開始遭罪,什麼都吃不下,可後來胃口出奇的好。如今肚子上這些沒多少是長孩子的,倒是大部分都貼我身上了。」
「嘴壯是好事。」王氏樂道:「只是這孩子出生時你們都在盛京了,我也瞧不見。哦,對了。」
她起身去旁邊的衣櫃,拿出一個包袱,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有說法,孩子穿蓋百家被,長命安康。這不,我每家去求了點布,一共一百戶人家,縫了這被子。」
魏三娘接過來,心中沉甸甸的,真是百感交集。
見她沒言語,王氏以為是怕臟,連忙解釋:「布頭拿回來我用開水都煮了,漿洗的乾乾淨淨。每次做之前我也都洗了手才來縫的……」
「親家。」見她想歪了,魏三娘連忙開口:「我這是,不知道咋感謝你才好呢。真是叫你費心了!」
看得出,她眼中的感動是真的,王氏這才鬆了口氣:「謝啥啊,要說謝,真該我們謝你。若是沒你,現在哪能過上這日子?」
「如今她爹在地里忙活,紅炮仗和藤椒的錢足夠我們下半輩子活了。我們也想開了,偶爾忙起來,地里就請倆人來幫幫忙,不管啥身體最重要。」
「這麼想就對了。」
魏三娘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難怪我說這次見了比上回精神多了,也年輕不少。人這一輩子啊,求個啥,為個啥。再多的錢,身體沒了,可就啥都沒了。」
「托你的福啊。」
兩人一來一往,身側的阮瓊華和張氏相互看了看,抿著嘴都笑了。
到了飯點,里正和徐娘子果真來了。徐娘子拎了一籃子雞蛋,又拎著五隻宰殺了的雞,還有幾塊兒臘肉。沉甸甸的籃子遞過去,張氏差點沒抱住。
「喲,是老姐姐來,快進來做。」
今日人多,也雜,便分了男女桌。里正留在了外頭,徐娘子有些不大自在的進屋后,想了想,還是坐在了魏三娘的身邊。
「嬸子。」
二丫把筷子和碗放在她跟前,徐娘子受寵若驚的接過來。待看到二丫現在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心裡更是後悔的很。
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自家那不爭氣的二兒子狠狠的捶一頓,看看他都錯過了什麼。
一時間,場面十分的尷尬。
魏三娘不動聲色,端起面前的碗:「咱們過去,那都是相互幫襯的。有啥不愉快呢,隨著這碗水,都過去了。往後我不在了,你們老姐倆還是得多走動,有啥事呢,多幫襯幫襯。「
「應該的。」
徐娘子連忙端起碗,陪著笑,幾近討好的對王氏道:「妹子,過去有啥,都是老姐姐的不是。你且看往後,你家的事,那就是我的事。有啥事你只管說話,但凡皺個眉,我就這徐字就倒著寫!」
王氏這才恍然大悟。
她還說呢,依魏三娘今時今日,壓根不必請徐娘子來的。原來,都是為了自己。
李涇之再是個將軍,去了盛京,天高皇帝遠的。自己這邊出了啥事也不一定第一時間就能幫上忙。可徐娘子就不一樣了,她本身就是有能耐的人,加上她男人是里正。自己家往後在這莊子,將關係弄太僵了也不好。
王氏也不是個迂腐的人,想明白了這一點,但始終擔心女兒。瞧瞧回頭,卻見二丫沖著自己點頭,神色大方,哪裡還有半點陰霾的樣子?
她頓時放下心來,也跟著端起碗,落落大方:「好,過去我有啥不周的,老姐姐你也說話。」
一碗水下肚,這算是化解了。
徐娘子頓時放鬆下來,氣氛也沒那麼緊張了。
酒足飯飽,該告辭的人都走了。王氏去收拾廚房,兩個兒媳婦也都各自去照顧自家男人了。魏三娘一個人在裡間,看著曾經熟悉無比的屋子發獃。
突然,感覺到腰間有雙手環過來,耳邊頓時有溫熱的酒氣吐出:「在想什麼呢?」
是李涇之。
她扭過頭,沒好氣:「他們都醉了,你還沒醉?」
「這點酒量,還不至於。」
男人的氣息濃厚,噴洒在她的脖頸處,有些酥酥痒痒的。
方想要伸手去撓撓,卻被他的滾燙的大掌攥住,在自己乾燥的掌心處摩挲著:「還沒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呢?」
想什麼?
想她上輩子,就是在屁股下頭這張炕上,咽了最後一口氣。沒想到,短短數載,再坐回來,卻挺著個大肚子。還有身後,那個本該去了黃泉的男人。
當然,這些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小秘密。
「我在想——」
她刻意的拉長了音調,有些調皮:「若是你一直不回來,我們現在還在這兒住著呢。有田有地,我抱著安安一起下河摸魚,日子不知道過的多暢快呢。」
言下之意,是現在過的不好了?
李涇之挑眉,淡淡的微醺讓他一直按捺的心開始復甦,不由分說,一把抄過婦人的腿,竟然打橫將她十分輕鬆的抱了起來。
「你,你做什麼!」
魏三娘被嚇的瞬間抱住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下來,一會兒再給人看見!」
「親家公醉了,回屋睡覺去了。大兒媳在照顧大郎,二兒媳在照顧二郎。親家母在廚房,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小妹和二丫由護衛護送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了。所以現在.……「
他微微一笑,在唇角勾起了無限風情。
魏三娘現在是真的相信他沒醉了。
開玩笑,您見過那個喝醉的,說話能這般的條理分明?
可若是說沒喝醉吧,那濃眉下的一雙瑞風眼,像是漆黑的墨暈染開了一般,勾勒描繪出了世間難得的景緻,凝聚成讓人難以轉移的眼神。
悠遠,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