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心慈手軟

  第201章 心慈手軟

  魏三娘這才發現,他只是自顧自的說話,而自己的回答則可有可無,索性閉上嘴巴,靜靜聽他傾訴。


  「初到北狄的時候,真是不習慣啊。一年四季,總是離不開漫天遍地的黃沙。有時候累了,就會忍不住的想,大郎可入學了?二郎是不是還愛哭,三郎該是會說話了吧。"

  「我還記得你嫁過來的那天,媒人說是個怯生生溫溫柔柔的小姑娘,可我掀開蓋頭,看到的卻是一雙靈動的雙眼。」


  「知道我為何要為你取名叫明玉嗎?」


  他話鋒陡然一轉,引得魏三娘一愣,含含糊糊道:「大概這兩個字好寫吧。」


  她可忘不了,新婚第二日,李涇之在知道自己不會認字的時候,眉頭緊蹙的樣子。後來大筆一揮,寫下了明玉兩個字,說從此這便是她的名字。


  不認字的人多了,至於這麼嫌棄么。


  真是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床榻邊的男人忽然抬起臉,目如點漆,深深的鐫著她的身影。


  「因為你我初見的那天,你便是明眸鋯齒,如珠如玉。」


  轟。


  內心深處的小火苗一觸即燃,燒的她臉上滾燙,支支吾吾望著他:「好端端的,說這個作甚。」


  怎麼去一趟北狄,倒是改了性了。


  學的怪裡怪氣的,還說這些個酸話,真是難受死人了。


  心裡的嬌羞像是一朵迎接陽光的花兒,接觸到了些許的光芒便有些躍躍欲試的舒展花瓣,探出蕊兒。魏三娘心裡積攢著勇氣,方想要附和一句。誰知一抬頭,便見李涇之已經倒在床邊,雙目緊閉,呼吸均勻,明顯是睡過去了。


  這人還真是!

  魏三娘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給他幾腳。可不知為何,想起他方才的話,唇角卻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因為安安的誕生,給這個家裡帶來了不一樣的生機。


  李大郎不便進弟妹的屋子,便由乳娘抱著出來給大家瞧。一天三撥,直看的小丫頭不樂意的,閉著眼睛哇哇的哭。


  她嗓門洪亮,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李二郎心疼閨女,不由分說,除了辰時小丫頭是定時醒來吃奶時間。其餘時候誰都不讓瞧了,捂得緊緊的,活跟怕人偷窺了他的寶貝似的。


  「可不就是寶貝嘛。」


  阮瓊華坐在床榻,望著躺著的張氏笑道:「剛從伯母那邊過來,聽她說,二郎如今跟換了個人似的。事關安安的,都親力親為,把乳娘嚇的,還以為二少爺是對她不滿呢。」


  張氏躺在床上,連日來的休養讓她的面龐重新紅潤起來,抿嘴笑道:「不瞞你說,三弟那會兒把脈說是個丫頭的時候,我一直還祈禱希望是錯了。婆母和二郎都說喜歡閨女,我怕是她們哄我,為的不叫我難受。可在生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她的小臉時,心底便暗暗發誓。這輩子,無論旁人如何,我都會對她好。」


  「你啊,就是愛瞎想。」


  阮瓊華嗔道:「你是沒看見,府里一提起安安,各個都是眉開眼笑,連小妹這幾日都不瘋了,和二丫一起每天搶著來抱安安呢。」


  「是啊,這是我的福氣。」張氏感慨:「沒想到婆母和二郎並不是嘴上哄我,也是安安的福氣。」


  說罷,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你如今在新宅如何?我這肚子一直不方便,也沒去看看你,心底惦記的緊呢。」


  「還能有什麼,府上除了買來的丫鬟下人,便只有我和舅舅兩人。他整日忙的也見不著面,我便自己在屋裡待著,為自己綉嫁衣。」


  「那一定很好看!」張氏眼前一亮,讚許道:「你手巧,又見多識廣,回頭在婚宴上,我一定要仔細瞧瞧。」


  一提婚事,饒是大方如阮瓊華,面上也飛來兩朵紅雲。從身後婢女手中拿過一塊兒軟布:「這是我送給安安的。」


  「這是什麼?」


  隨著軟布一層層剝開,一塊兒溫潤的玉鐲出現在眼前。


  晶瑩的玉鐲裡面好似有水的流動,仔細一瞧,竟然是因為通體透亮,光澤直接穿透了它。張氏雖不懂這些個東西,可一瞧它就是價格不菲的貴重物件,頓時擺手。


  「不行,這個太名貴了,安安還是個孩子呢。」


  「安安可是李家的第一個孫女,而且,你我之間,又豈能用錢來衡量。」


  她不由分說的將鐲子放在了安安的枕邊,看著她紅潤潤的小嘴,心中一片溫暖,柔聲道:「這孩子可真好看啊。」


  見她目光眷戀,張氏不禁打趣:「喜歡的話,成親后趕緊自己也生一個,快的話明年這個時候就能出來了。」


  「呸!」


  阮瓊華紅著臉便要去擰她的嘴:「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看你真是傻了,竟說些胡話。」


  她只是裝腔作勢去擰,張氏也不怕。只是兩人瘋鬧,安安在一旁不知怎麼的開始蹬腿哼哧起來,小臉憋的通紅,似乎是惱了。


  張氏連忙哄了哄,這才安撫了小人兒。之後,笑嘻嘻的順勢拉著她的胳膊:「說真的,你趕緊嫁過來吧,我天天做夢都盼著你趕緊來呢。」


  見她眉間略有愁色,阮瓊華不禁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愉快?」


  張氏搖頭:「公婆通情達理,二郎也待我好,公公治家嚴,下人們更是不敢欺上瞞下。」


  說這話時,她眼底的郁色更濃重了。


  這有些不合情理。


  阮瓊華輕聲道:「既是都好,那為何又悶悶不樂?可見,還是有什麼叫你不暢快的。」


  兩人相識后,便十分要好。張氏嘆了口氣:「這話我也只跟你說。」


  原來搬來宅子之後,家裡的人口一下子多起來。婢女小廝,廚娘轎夫,上上下下養著幾百號人,張氏這才感覺到身份的陡然轉變。


  更讓她不習慣的是——


  家裡的人多,開支自然也大了起來。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每月從公家撥了銀兩,她們小院的事,都交給張氏自己做主。


  可張氏從小吃苦長大,心眼又善,哪兒是個管得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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