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竟是醋了

  第193章 竟是醋了

  下午時,他雖然盛怒下拂袖而去,然而她的哭聲卻斷斷續續傳了出來,直哭的他心煩意亂。


  從來不知,小婦人竟然如此能哭。即便是過去欺負她時,她也只是咬著唇,默默的流淚。


  那時候的她,像只小兔子一樣,讓人心疼,惹人憐愛。卻也更容易激發男人的某種邪惡,便欺負的更狠了。


  十年未見,小兔子也長成了只花狸貓,整日看似懶散,實則肉爪中藏著利刃,讓人壓根親近不得,就沒個乖巧的時候。


  若是說從前的魏明玉讓自己心疼,憐惜。那麼現在的她,則多了幾分的頭疼。


  黑暗將父子兩人的身影籠罩,一直等小婦人扭身進了屋,李三郎才緩緩開口。


  「我跟娘都解釋清楚了。」


  李涇之嗯了一聲,方才他在這裡聽的真真的,兩人的對話一清二楚的,盡數落入耳中。


  心中也湧起一絲複雜。


  緣何同樣的話,自己說來就是勃然大怒。換了這臭小子,她還美滋滋了起來。


  最後那句話,他站在這兒聽的真真的,明擺著是含著笑意的。


  李三郎若是知道身側人這會兒正吃味又不知該換怎樣的一副表情了。


  好在李涇之很快便開口:「此去路遠,國子監祭酒對學業要求甚嚴,你要做好準備。」


  「我不怕。」


  他行醫頗有天分,並不是因為醫術好,而是本身對於文字過目不忘,硬是靠著記憶將所有的東西生生背了下來。


  如今讀書上,自然也是絲毫不怵的。


  「好。」


  李涇之拍了拍他的肩頭,不吝讚賞:「男兒志在四方,若是你能在此做出一番學問,也不負韶韶年華。」


  李三郎並不大喜歡這個忽然跑來的爹,但是起碼在這一刻,他明顯的感覺到了爹和娘的差別。


  娘是潺潺溪水,滋潤著他的整個生活,將一切打理的井然有序,照顧著他。


  而爹,則是平靜的湖水,包容,理解。不需要過多的話,一個眼神,便能明白他的心。


  他甚至有些明白,為何大哥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對爹的隔閡越來越少。


  雖然不說,但是他明白。


  就如同這一刻,爹寧願被娘罵,也支持了自己的選擇一樣。


  「爹。」


  李三郎望著他的臉,猶豫道:「娘的脾氣不好,可是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您看在她辛苦操勞的份上,盡量的多包容,可以嗎?」


  他是位極人臣的武將,又是讀書人出生,難免高傲。況且自古男尊女卑,父親是一家之主,這話未免太站不住腳。


  然而他還是想要囑咐,希望他可以多讓讓娘。


  雪終於漸漸停了下來,月亮重新升上,月光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一片柔和。


  而他的面容,終於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抬起頭,拍了拍李三郎的肩頭,那雙眼睛里,帶著無比的欣慰。


  男人之間就是這樣,許多話,不用說,一個眼神便懂了。


  李三郎走的時候,魏三娘又哭了一場。


  她連連罵兒子是個沒良心的,眼看著還有二十來天就要過年了,都不肯在家過完年了再啟程。


  然而國子監也有規矩,哪能等到他的時日。跟娘告罪之後,李三郎還是背著行囊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家。


  魏三娘把自己關在院子三天都沒出門。


  雖然李涇之暗示了家裡的兒女們去勸他,可這個節骨眼,誰敢去惹魏三娘啊,開玩笑,就他們娘那個暴脾氣,誰去都會被打的滿頭包。


  無法,最終還得他自己親自出馬。


  可才剛進院子,就瞧見婢女們從屋子出來,同時露出一副為你點蠟的表情。


  李涇之覺得自己真實見鬼了。


  挑簾進屋后,他看見小婦人坐在羅漢榻上,手裡捏著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東西,正在扎呢。


  他頓時鬆了口氣。


  就是嘛,兒女們也太妖魔化了,這小婦人在生氣,難不成該敢動手不成?

  如今這三天,氣也該消的差不多了吧。


  他坐在了對面,清了清嗓子,方要開口,卻發現小婦人手中拿的東西有些怪。


  一瞧,正是自己的褻褲。


  他不免好奇,好端端的,拿這個出來做什麼。


  當他問出口后,魏三娘抬起頭,陰森森的露出了牙。


  「這裡有個口子,幫你補好。」


  哦!

  估計是之前在軍營中不慎磨的吧,這對於他們來說很正常,李涇之並沒有放在心上。


  「此去你不必擔心,盛京有我不少好友,我早已經寫信過去,他們會照顧好三郎的。」


  「孩子們早晚都是要長大,他們有權選擇自己的路。而咱們要做的,便是默默支持。三郎能有如此宏圖偉願,我心甚慰。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天分,我們的確不該埋沒了他的才華。」


  「金陵城破,接下來可以太平幾年了。往後的軍營中也沒有那麼嚴苛,每月依舊是六日的旬休。待大郎能升個千戶長,每晚便可回家了。」
……

  回答他的,是低頭認真縫補的魏三娘。


  他突然好奇起來,從進門到現在,也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吧。到底是什麼口子,能讓她縫補這麼久?

  這麼大的口子,自己為何都沒發現?

  李涇之伸過頭,仔細的看了一眼,隨即,毛骨損然,身下一涼。


  原來魏三娘捏著褲襠處,手中的針來來回回不斷的縫著那一處,一面縫,一面念念有詞:「叫你只管生,不管養,這會兒又來尋我的不是。早知道就該早早給你縫起來,憋死你,看你種子往哪兒灑。」


  下針又狠又准,次次正中紅心。


  李涇之咽了口口水,抖著聲音:「明,明玉,你在做什麼?」


  「縫補啊。」魏三娘抬起臉,理所應當的望著他,忽然,眼睛往下移到了某處,停留。


  粲然一笑:「你身上這條,要不要我給你縫補縫補?」


  李涇之看的清清楚楚,那針鼻光禿禿,哪裡的線。只怕小婦人針針都是來泄恨的吧。


  就如她所言,她想要縫補的壓根不是褲子,而是自己的命根子。


  向來在殺場上不動聲色的將軍大人,默默的加緊了腿,端起熱茶,呷了一口,咽下了心頭的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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