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步步緊逼
第167章 步步緊逼
「大郎,吃塊兒魚。」
「二郎,你不是愛吃辣嗎?這是你媳婦特意給你做的油辣子,牛肉沾點這個再吃。」
魏三娘忙的不亦樂乎,一會兒給大兒子來一筷子,一會兒給小兒子一勺,眼裡哪兒還瞧的見別人。
李涇之的臉越來越黑,感覺到自己沒有一絲存在感,不禁握拳,清了清嗓子。可身邊人依舊無動於衷,倒是把張氏給嚇的夠嗆。
她連忙放下筷子,緊張急了:「爹,是不是我做的東西不合您胃口?「
李涇之早早的便將家裡的事摸了個底,知道這個二兒媳婦是極其孝順膽小的人,連忙揚起笑容,溫和道:「飯菜很可口,你的手藝的確不錯。」
看了一眼她有些凸起的肚子,眼底更是感慨。
誰成想,這一找,不僅找回了媳婦兒女,連孫子都有了呢。
「什麼時候生?」
一提到孩子,張氏不禁羞澀的垂下頭,眼角全是笑意:「明年二月初。」
「嗯。」李涇之展眉,心情大好:"若是個性子急的,早出來十天半月,正好與你母親的生辰湊一起了。」
張氏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母親二字說的是自己婆母,而魏三娘正在夾菜的手也頓住了。
她望著李涇之,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你,還記得我的生辰?」
「正月二十八。」
李涇之愛極了她這副模樣,活跟個狐假虎威的小狐狸露出真容一般,當下端起面前酒盅,一仰而盡。薄唇濕潤,輕笑:「以往每年這個時候,你都會去銀樓打一副金鐲子。」
「啥金鐲子啊。」李二郎耳尖,聽到這個連忙湊過來,拽了拽魏三娘的衣袖:「娘,咋從沒看你戴過啊。」
「去去去。」她頓時惱羞成怒,方才的慈母瞬間破滅,夾了一塊兒切的厚厚的牛肉塞到他嘴裡,柳眉倒豎:「牛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再看李涇之,如同千年寒冰暴晒在暖陽之下,這會兒嘴角噙著和煦的清風,眉梢眼角滿是溫柔笑意。不時跟幾個孩子說上幾句話,氣氛霎時間祥和極了,一片和樂融融。
魏三娘咬著嘴唇,心煩意亂,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想要壓壓心底的邪火。卻在咽下去后辣的喉頭髮熱,這才發現,自己慌裡慌張的竟然端起了酒盅。
四目相對,李涇之高高的舉起酒盅,眼底的笑帶著一絲狡黠。
一頓飯吃的她是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大家放下筷子,甚至來不及等他開口,便直接拽到了自己屋裡。
「娘這是幹嘛啊。」李小妹嘟著嘴,十分不滿:「我還有話要跟爹說呢。」
「笨。」李二郎伸手便去拽她的髮髻,笑容曖昧:「咱娘這兩個多月都沒見到爹,指定有許多話要說呢。」
「嘶。」
李小妹捂住腦袋,憤怒的瞪著他:「李二郎,你又打我!」
「誰叫你笨的。」
眼看著兄妹兩人又要鬧起來,張氏無奈一笑:「二郎你快別鬧小妹了,小妹,快去照照鏡子瞧瞧,頭上多了什麼?」
李小妹一伸手,原本光溜溜的髮髻上多了一串東西,跑去櫃檯對著鏡子一瞧,頓時哎呀一聲,又驚又喜。
烏黑的髮髻上,不偏不倚的插著一串硃紅色的珠花,正是時下姑娘們愛戴的玩意兒。
「這,這是你買的?」
看著妹妹面色緋紅,舌頭像是被咬掉半截似的,李二郎挑眉:「別人有,我妹妹自然也得要有。再說,你二哥現在可是有領軍俸的人,想要什麼,隨便花!」
看他挺著胸脯的得意樣兒,李小妹不禁道:「得了吧,你那才幾個錢,還不趕緊攢著給我小侄女買衣裳。」
話雖如此,可眼底的笑意卻如何也遮掩不住。翹著手不住的去摸那串珠花,一雙杏眼都笑成了月牙。
趁著李小妹去跟李大郎說話的時候,李二郎壓低了聲音,湊到張氏耳邊低聲道:「你也有,一會兒回房,我親自給你插上。」
張氏臉上頓時添了一抹緋色,像是天邊的雲霞,染滿了整個面龐。
同樣紅著臉的,還有魏三娘。
她望著面前信步閑庭的男人,恨的牙根直痒痒。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屋子並不大,一人站床前,躊躇不安。一人坐椅上,氣定神閑。
「你是說金鐲子的事?」
晚上的菜的確好吃,加上氣氛好,一不小心就吃的有些多了。李涇之拿起桌上倒扣的茶碗,為自己斟了一杯,緩緩喝了半盞,解去口中油膩。才繼續道:「還是說,你準備的那些離開我之後傍身的東西?」
這一句話,正中靶心,見她牢牢釘住,無法動彈。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先離開的。」
魏三娘有些發抖,不知是生氣還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相比較她的激動,李涇之卻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一步步的,向她靠攏。
他前進一步,她便往後退一步。然而屋子不大,終有盡頭。很快,她便被逼到了牆角,後背死死的抵在冰涼的牆壁上,而頭頂,卻被他的身影鎖籠罩。
魏三娘目光驚恐,拚命的咽了口口水,抬頭望著他。
他.……好像比記憶中,更高大了些。
從前她是有些害怕李涇之的。
他看上去文文弱弱,白凈的臉上連鬍子都沒有。可那一雙微微斜挑的桃花眼中卻盛滿了萬古不化的冰霜,便是床笫之間,這副柔軟溫暖的身子,也從未暖化過他。
而現在,這副明顯壯實不少的身子逼上來,從前那股害怕少了幾分,卻沒來由的添了些緊張氣氛。
魏三娘在心中告訴自己:你怕什麼,如今你的兒女就在外面,大郎那跟小山一樣的身子,比眼前人還要冒個頭頂呢。只要自己一聲尖叫,兒子幾拳就就能打到他。
可,可她卻緊張到嗓子冒煙,一個音符都哼不出來。
他低下頭,褪去冰霜的雙眼帶著脈脈溫情,將她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越是蕩漾,心便越慌,跳的快要從腔子里蹦出來了。
突然,他停了下來。
「你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看清楚了自己那攥著緊緊的拳頭,竟然不知何時抵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牢牢定格。
李涇之目中目中流過一絲苦澀:「從成親那天起,便一直如此。明玉,你到底在抗拒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