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夜半來人
第138章 夜半來人
「前一陣子對你有些冷淡了，因為這個世道亂，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不過幾天相處下來，你是個好孩子。」
魏三娘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她：「裡頭是兩套衣裳，你們這一天下來也累，我就直接成衣鋪買了。跟汴京是沒法比，也就湊合穿吧。」
瓊花心裡百感交集，平日清冷的姿態也微微有些鬆弛：「其實不用了，之前都給過我了。」
「之前啊，那都是張氏的衣裳。她身量比你高大，小妹又比你矮，無論怎麼都不合身。既然決定在這兒過了，吃穿用度上還是得盡量不委屈自己。「
張氏以為她是害羞，笑眯眯的撞了她胳膊一下：「娘送的，就收下吧。」
「是啊。」魏三娘哈哈一笑：「這些日子，你可是大功臣。咱們這個鋪子啊，現在可就靠著你倆支撐了。」
一提起這個，張氏就有些發愁。
「娘，如今天越來越熱，來買下水的人也不似平常多了。這幾日是三伏最熱的時候，大家都不愛動彈，恐怕來吃飯的也不多了。」
「放心！」
魏三娘揚起下巴，自信滿滿：「過幾天，咱們館子絕對一鳴驚人！」
這話可不是誇下海口的，她相信，等樓明城品嘗到自己那鍋好玩意兒，定會上門的。
事實上，並沒有等到第二天。
魏三娘前腳回來，樓明城後面就攆來了。
她走後，樓下掌柜的遞過來一個小鍋，擠眉弄眼說是個美婦人送來的。樓明城眉眼含春，正蕩漾著自己魅力無限的時候。猛然瞧見裡面的東西，頓時愣住了。
紅艷艷的東西已經凝固成塊兒，散發出獨特的氣味——那是牛油和辣椒混合出特有的香味。
樓明城當即命掌柜的拿去劃開，又涮了點青菜進去。待鍋子沸騰之後，迫不及待挑起來送入口中，頓時雙目散發出驚艷的光芒。
這味道雖說與蜀地的涮鍋沒法比，可這辣味卻別具一幟，他天香樓有的是好廚子，研究出個口味並不難。假以時日，這生意定能做大。
「這是何人所贈？」
見他臉上容光煥發，猶如新生，掌柜的忙將魏三娘留下的信息告知他。才剛說了個名字，便見他甩下筷子，騰的一聲站起來，頭也不會的向外跑去。
待掌柜的追過去后，他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路追來，他已經是氣喘吁吁，這會兒只感覺心臟好似要從腔子裡面蹦出來般。扶著門，沖著魏三娘擺手，示意她先容自己喘口氣。
家裡其餘幾個都去睡了，唯獨瓊花跟她一起在整理桌椅也準備休息。這會兒見樓明城來，魏三娘對瓊花叮囑道：「一會兒將酒灌好便去睡吧。」
「哎！」
瓊花扭身去了屋后，不一會兒，屋子裡面飄來一股幽幽酒香。
樓明城好容易喘勻了氣：「魏掌柜既然去天香樓，緣何走的這般匆忙。好歹也讓我，讓我招呼你一回，儘儘地主之誼。」
魏三娘頓時一怔。
對啊，她是去天香樓找樓明城的，卻沒想到遇到了李涇之，如此看來，這兩人竟是相識的。
恐怕關係還是不一般，不然的話，為何他受傷不回軍營，卻留在天香樓呢。
只是三娘心中篤定不再與他有牽連，便也沒有問，而是開門見山，直接道：
「你既然來，肯定是嘗過我那牛油了，不知與閣下在蜀地吃的有什麼區別呢？」
樓明城便是喜歡她這般爽朗的性子，笑眯眯道：「我說了掌柜的彆氣，這牛油恐怕也是您自己熬制的，而蜀地的牛油則是用了數輩人的心血精鍊而成。這其中的區別，自然也是天壤之別了。「
魏三娘原本還是信心滿滿，被他這麼一說，瞬間有點下不來台。
嫌我的東西不好，那你還追來做什麼！
「不過——」
樓明城話鋒一轉：「想要這味道出彩，也並非難事。我好奇的是，魏掌柜不是之前拒絕了我，怎麼？如今是想通了？」
魏三娘原本想要佔個上風好開條件，然被樓明城這麼一說，頓時有些訕訕。清了清嗓子，這才道：「並非是拒絕，只是聽了你說蜀地涮鍋子，心中總是有些好奇想要試試而已。」
樓明城卻好似看穿了她的內心似的，也不言語，只是一雙桃花眼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就那麼的看著他。
若是在生活上，魏三娘走過的橋比他走過的路還多。可若是談起生意，自幼便在人精圈裡泡大的樓明城，早就跟個猴一樣，一眼便看出她內心所想。
到底還是魏三娘先沉不住氣，問道：「你原先說，想要做這涮鍋子。那我們索性合作一把，我這裡來給你熬制底油，放在你店裡售賣，如何？」
她主動出擊，也算是示好，卻沒想到，換來樓明城的搖頭。
「不好。」
他豎起一根纖長的食指：「第一：你今日送來的鍋底做法，我並不滿意。須知道想要留住食客，必須要拿出精益求精的技術和手段，否則不僅賣不動，反而會連累天香樓的聲譽。恕我直言，這鍋牛油若是沒有那紅炮仗提味，我根本不會吃。」
容不得魏三娘惱羞成怒，繼續加了一根中指：「第二：天香樓不管是廚子還是場地，都要比這裡更加快捷方便，我又為何要捨近求遠？」
「第三！」
魏三娘終於聽不下去了，紅著臉惡狠狠去攆人：「若是如此，那今兒還真是讓您白跑一趟了。「
說罷，便要請他出去。
「哎！」
樓明城嘿嘿一笑：「魏掌柜未免也太性急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呵呵。
若非知道他還惦記著這紅炮仗，魏三娘險些以為樓明城今兒來時專程報上次的一箭之仇呢。
「說罷。」
左右人都來了，她也大大方方的聽他後面還有什麼高見。
聽到這句，樓明城卻不慌不忙起來，徑自將架在桌子上的條凳搬下來，兩腿分開坐下，撣了撣浮塵，這才抬頭望著她道：「我這裡還有一個方法，咱們雙方都能盈利，誰也不賠，不知魏掌柜可否願意一聽？」
他笑意盈盈，眼中滿是堅定，篤定了自己必定能拿下這樁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