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偷聽牆角
第126章 偷聽牆角
月掛中天。
皎潔的月光傾瀉了一地,給這間宅院鍍上一層清輝。院子裡面,李二郎和李小妹你擠我,我擠你,都掙著搶著想要通過窗戶紙上的縫隙一探究竟。
兩人擠來擠去,差點沒鬧出聲響,還是李二郎趕緊伸出食指噓的一聲,擠眉弄眼叫她噤聲,而後有些不情願的將位置讓出來給她看。
綽綽約約,看不真切,只能瞧見兩個模糊的人影,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屋內。
魏三娘用簪子挑亮燈芯,隨後,有些局促的坐了下來。
她不敢抬頭看對方的眼睛,霎時間,好像回到了十六年前,她剛剛嫁入李家的時候了一般。
還是李涇之先開了口。
「這些年,你一個人帶孩子們,辛苦了。」
李涇之的目中閃過一絲心疼,伸手便要去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不料她一下子縮了回去。
魏三娘這才感覺到自己的不妥,連忙站起身,有些慌亂:「我,我去給你倒杯茶。」
「明玉!」
下一刻,他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
魏三娘猛地一驚。
屋外。
「那啥,不早了,咱們也去睡吧。」
「就是,都已經這麼晚了,呵呵,我早就困了。」
畢竟父母的這種行為著實辣眼睛,闊別的十年的人接下來會如何,用腳後跟都能想出來。為了避免張針眼,還是趕緊撤了的好。
只是——
李小妹納悶:「我怎麼覺得,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啊。」
過去的那些噩夢席捲而來,魏三娘回過神時,已經下意識的掙脫了李涇之的懷抱。
「我,我。」
她抬手順了順鬢角的碎發,咽了口口水:「你,你是怎麼找來的?」
李涇之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抗拒,眸子一暗,卻還是耐心解釋:「前幾日結識一人,正好認識你伯父一家,說當年你並未改嫁,而是帶著孩子們來了大同。」
「等等,改嫁?」
魏三娘捕捉到了不得了的信息,頓時也來不及生氣了,追問:「難不成,你這些年去找過我?他們對你說,我改嫁了?」
李涇之於發跡后第一件事便去尋找妻兒,只可惜當年魏家伯父說她整日不守婦道,勾三搭四,結果跟著一個賣貨的貨郎跑了。
勾三搭四這種事李涇之是不信的,不過覺得她還那麼年輕,又如菟絲花般的軟弱無依。若是有個可靠的男人,可以照顧她,即便有些酸楚,他也可以放心了。
誰能想到,這都是魏家想侵佔她家產不成反過來的誣陷呢。
「嗯。」
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字,卻瞬間點燃了她的怒火。
「那幾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恐怕沒少在你面前編排我吧。肯定說我風騷不守婦道,跟著男人眉來眼去。呵呵,真有意思,這麼多年,還是這一套,呸!「
越說越氣,望著李涇之,柳眉倒豎:「還有你,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虧你還做的大將軍呢。難不成是這腦袋都是紙糊的不成?連點辨別能力都沒有!「
罵完之後,周圍死一樣的寂靜。
對上李涇之那張明顯有些難看的臉色,魏三娘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她兒子啊,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這,這是她的男人啊,自己的生殺大權,可都握在人家手中呢。
可這也怪不得她,一來是一聽到娘家人那點破事她腦子就炸了,二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啥時候看過人臉色。饒是由氏最後那麼對她,她也沒低過頭。
山中無老虎,她這個猴子可不是就當起大王了么。
如今,老虎回來了,她也該讓賢了。
一愧疚,嘴也有些禿嚕:「大王,我不是故意的。」
看他的臉色更暗了,這才發現自己叫了啥,恨不得打臉,連忙道:「不是,我一聽那些話,被氣瘋了。嘴上沒個把門的,你,你別怪罪。」
心裡卻將他罵了個底朝天。
李涇之這會兒心裡也不好受呢。
他印象中,明玉就是那種菟絲花,柔柔弱弱。往那兒一坐垂個腦袋,也不言語,看著就讓人想保護。
哪像現在,整個就是個潑婦。
若非這張臉比起十年前基本沒什麼變化之外,他差點都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見李涇之黑著臉,她心裡沒來由的就慌了起來,不知怎的,唯唯諾諾的聲音就出來了。
「我一個人帶著孩子,總是得厲害些,不然孤兒寡母的,走哪兒人都欺負呢。」
這句話猶如一個軟軟的拳頭,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胸口。
是啊,害的她獨守韶華,含辛茹苦的那個混蛋,正是自己啊。
方才那點子不適瞬間煙消雲散,李涇之喉嚨發硬,再也忍不住,衝上去一把將她緊緊的箍在懷中。
他以為,他不愛她,便不會對她心生愧疚。可她畢竟為自己生了三個孩子,於情於理,他都不該這麼冷淡的。
正在李涇之想要說出彌補的溫情話語時,卻突然被魏三娘使勁掙脫開。而後,她喘著氣,望著他的臉,鼓足了勇氣。
「那個,你給我寫個休書吧。」
什麼?
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緊跟著,便聽到眼前婦人咽了口口水,張開了嫣紅的嘴唇,聲音清脆,擲地有聲。
「過去我以為你死了,我是個寡婦,這東西沒有也無所謂了。可如今你回來,還是將這紙休書補上的好。免得日後有個啥還說不清了。」
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之後,李涇之恨不得衝過去掐著她的脖子,好讓她徹底清醒清醒。
按捺住內心的怒火,神色冰冷。
「哦?你要那個做什麼?」
說來也怪,自從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她似乎不那麼的懼怕他了。
「當初你買我去李家,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嘛。如今兒女都為你生了,何況走的時候,你也說的清清楚楚,房子啥的都給我,叫我好好的撫養他們長大。如今他們也都成了家,我也算是圓滿完成,勞苦功高,就算是你給我個賞,就寫個休書唄。」
賞?
她竟然把女子最為不齒的休書看成是獎賞?
到底自己是有多麼不招她待見,才會讓她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從前那些個順從和依靠,如今想開,竟然都是自己的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