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金鑰匙
他疑惑地轉過頭,見地上一隻赤金項鏈躺著,原來是他剛走過來太急,把箱籠中好好待著的這隻項鏈給帶了出來,他正要俯身把它撿起來,就見一旁的阮小竹「咦」地一聲走向前,搶在他前面撿起了那項鏈。
這赤金項鏈難道有什麼不同嗎?蕭珥目光往那項鏈上一掃,就是普通樣式的項鏈,唯一別緻的大概就是那項墜,是朵不知名的花型。
阮小竹捏了捏那項墜,見項墜沒什麼反應,她拿起項墜在空中搖了搖。
「呼呼」的風聲傳入蕭珥的耳朵中,蕭珥愣了愣,這項墜竟然不是實心的?哪個人給小竹送的,也忒小氣了吧。
「小竹,這空心的項墜兒也太寒酸了,是誰給你送的啊?」蕭珥其實是害怕這東西是自己送的,那他不是把自己罵了。
阮小竹愣了愣,如水杏眸看向蕭珥,「空心的?你說這項墜兒是空心的?」
「對啊,你不知道嗎?」蕭珥從阮小竹手上接過那項鏈,在空中搖了搖,「只有空心的項墜搖起來才會發出這麼亮的響聲,正常的實心項墜是不會有這麼明亮的聲音的。」
說著,他伸手捏住項墜,似乎是想驗證自己的話,手上暗暗用了點勁兒,「啪嗒」一聲,那花型項墜居然就彈跳開了,「你看,真是……額,這是什麼?倒像是一把鑰匙?」
只見打開的項墜中間橫躺著一把金黃色的鑰匙。
蕭珥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眸色暗了暗,就算是再遲鈍,他也反應過來了,這項墜不簡單。
「這是母后在我九歲那年送給我的。」阮小竹閉上眼睛,眉間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那天,她只說,希望我像這花兒一樣漂亮,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蘇雨籬送給她的東西太多太多,阮小竹記得自己喜歡的並不是很多,這項鏈收到之後就被她收到了箱籠里,至於後來怎麼隨她出宮,又是怎麼跟著她到這裡的,她竟然完全沒有印象,她出發的時候好像就隨意挑了兩箱籠的首飾帶出宮的。
蘇雨籬的東西?蕭珥的眉梢一挑,她為什麼給阮小竹送這麼一個項鏈,又不把這項鏈的秘密告訴她。這把金鑰匙,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他可不信,這是單純的裝飾品,因為這金鑰匙的成色看著有些年月了。
可是看阮小竹的表情,她分明對這鑰匙的秘密一無所知。
蘇雨籬這個女人,在很多方面來說,還真是夠怪異的,蕭珥眉頭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伸出手指捏起那小小的金鑰匙,細細看起來。
「既然有鑰匙,會不會有什麼箱子?」阮小竹忽然睜開眼睛,目光在一眾箱籠中來回穿梭,「母後會不會有一些秘密放在箱子中告訴我?」
還不等她高興地去翻找,蕭珥的話就潑了她一盆冷水。
「這鑰匙上有字,不過這字不像是我們大啟的語言,倒像是暗語,你來看看認不認識?」
阮小竹雖然武藝上略知皮毛,在其他方面卻是勝過蕭珥許多的,聽了蕭珥這話,她忙湊上前,拿過那鑰匙細細看了一眼,果然見金鑰匙的一面刻有兩個字,可是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知道,這字我沒見過。」阮小竹有些失望,有外族的語言,那這鑰匙應該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是蘇雨籬給她留下的遺言存放的鑰匙了,也不知道它是幹什麼用的,蘇雨籬為什麼把它交給自己呢?
阮小竹努力想了很多遍,也沒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蕭珥卻是一直盯著鑰匙不放,彷彿要把那鑰匙看出個洞來似的。
「好了,璆琅,咱們兩個不認識,可以問問伯叔,秦川他們嘛,你就不要這麼強求了,咱們先收拾下這裡的亂局吧,小琴應該也快回來了。」阮小竹好笑地拉了把蕭珥。
蕭珥這次卻沒有聽阮小竹的話,他來回看著那鑰匙,面色忽然凝重起來,「小竹,這文字我記得我好像在哪兒看過的,你讓我好好想想。」
居然看過?阮小竹瞪大眼睛。
帳篷外卻是傳來一陣輕快的歡呼聲,「小竹姐姐,我回來了。」
「咦。」阮琴跑進來,第一眼看到蕭珥手上的金鑰匙,疑惑地看向阮小竹,「小竹姐姐,你們這是在幹嘛啊?」
不過是送她幾樣首飾,怎麼還要動鑰匙,難道是什麼寶貝?阮琴的眼睛一亮,撲閃撲閃地看著阮小竹。
看到阮琴的表情,阮小竹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她好笑地搖搖頭,指了指旁邊挑揀出來的幾樣,「你看看這裡,喜歡什麼就多拿幾件吧。」
說完,她本是要讓蕭珥把金鑰匙收起來,卻忽然瞥見了跟著阮琴身後緩緩走進來的今生和……藺蘭。藺蘭,她的心中一動,忽然從蕭珥手上拿過金鑰匙,走到藺蘭身邊,把那金鑰匙遞給她。
藺蘭愣了愣,接過金鑰匙,清澈的目光在那金鑰匙上一掃,眼神便凝住了。
這是……
「鑰匙。」藺蘭喃喃吐出兩個字,面上帶著震驚。
阮琴正在挑揀自己的首飾,聽到這話就轉過頭笑了藺蘭一句,「蘭兒,你說什麼啊,這不是鑰匙是什麼啊,哈哈。」
阮小竹的神色卻凝重起來,她轉頭看了一眼蕭珥,蕭珥也正看著她,兩個人同時看向藺蘭。
藺蘭抬起頭,清澈的目光中有些疑惑,「這鑰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明明就是……
「這是我母后留給我的。」阮小竹緊緊盯著藺蘭的眼睛,心中狂跳,這鑰匙居然是隱門之物,難道跟母後來這裡的原因有關?「不知,它是?」
藺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把鑰匙交還給阮小竹,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這是隱門寶藏的鑰匙,寶藏除了需要藏寶圖,還需要一把最關鍵的鑰匙。不過這鑰匙歷來都是在隱門掌門手裡的……」
藺蘭欲語還休地看了阮小竹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隱門寶藏的鑰匙,而且歷來都是隱門掌門掌管的東西,它居然在蘇雨籬手裡,而且被她隨隨便便送給了阮小竹,阮小竹的心中巨震,一時心頭煩亂起來。
母后是從哪裡得到這金鑰匙的,既然拿到了這鑰匙,她知不知道隱門寶藏的事情呢?如果母後知道隱門寶藏的事情,她是否對這筆寶藏動過心思?
是不是為了這筆寶藏,她才來的隱門,可若是如此,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引而不發呢?這中間可是有何變故?
蕭珥也沒想到,這看起來挺簡單的一把金鑰匙,居然是隱門寶藏的鑰匙,這麼說,如果不是他今天無意中碰到這項鏈,又聽出項墜的不同,那這鑰匙豈不是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蘇雨籬當初的目的,難道就是要把它徹底隱藏起來嗎?
她一定是知道隱門寶藏的,所以曹猛才會知道隱門的事情。
蕭珥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豁然開朗。
是了,曹猛是蘇雨籬的人,以他的能力和見識根本不可能知道隱門,必定是蘇雨籬告訴他,讓他去做什麼,這才讓他知道了隱門以及隱門的秘密。
蘇雨籬在世時,曹猛應該是忠心於蘇雨籬的,可是蘇雨籬死後,曹猛就對這筆寶藏起了覬覦之心,所以他才糾集了一群人到這偏僻的穀子庄來,打隱門寶藏的主意。
非但如此,因為在這隱門中,他非常不湊巧地撞上了蕭珥,就認為蕭珥也是為這寶藏而來的,為了把水攪渾,好渾水摸魚,他利用江湖中人把這消息全天下散播,引得人心惶惶的。
而那些蠢蠢欲動,不明就裡的勢力,也確實被吸引了過來。
畢竟,這個誘惑太大了。
蘇雨籬不是要把它徹底隱藏,大略是在等待最佳的時機再取出這鑰匙,只是她自己大概也沒想到,最後會走上自盡之路。
或者說,她在死的時候,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蕭珥目光沉了沉,想到阮小竹一臉懵然的表情,又想到她那麼多箱籠偏偏帶了這有金鑰匙的一箱在身邊,這實在是不合尋常。
難道宮中伺候阮小竹的人中,有蘇雨籬身邊的舊人?或者是她放在暗處收買的人?
若是能找到這個人,那蘇雨籬的死因豈不是就能大白天下了?蕭珥眸色幽暗地看向阮小竹。
阮小竹低著頭,眼神混亂,似有不解,又似恍然,時而清明,時而渾濁,竟像是陷入了什麼思緒之中。
蕭珥不動聲色地走近阮小竹,悄悄牽起了她的手,寬大的衣袖將兩個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遮住,卻遮不住阮小竹漸漸平靜下來的心跳。
「藺蘭姑娘,今日讓小琴請你過來,實在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可能幫我?」阮小竹懇切地看著藺蘭。
藺蘭輕輕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阮小竹沒有說話。
阮小竹不知道藺蘭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殷殷地看著藺蘭。
兩人對視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阮小竹先敗下陣來,畢竟她心中更著急知道母後到這裡的事情。
她斟酌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藺蘭,「這是璆琅第一次進隱門時無意中發現的東西,它是我母后的手筆,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冊子,所以璆琅在隱門中才能暢通無阻。」
藺蘭修長的手指一頁頁地翻動著手上的冊子,水眸中波光盈盈,面上帶著一絲震驚。
如果說剛剛的金鑰匙只是讓她有些懷疑,現如今這本冊子就把她最後的懷疑都去除了。
這個世上,居然還有一個非隱門人能夠拿到隱門的布陣圖,而這布陣圖分明也是在門主的手中保管著的,從來不傳外人。
這位鎮國長公主的母后,前皇后蘇雨籬,她肯定跟隱門前門主有什麼干係,否則不可能手上有這兩樣東西。
前門主為什麼把這麼寶貴的東西,堪稱命門的東西送給一國皇后?藺蘭有些不解。
「這是我們隱門的布陣圖,歷來都是只傳給隱門門主的。」藺蘭的面色平靜,似乎是在陳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但這話卻讓屋子裡的幾個人同時炸開了鍋。
阮琴是最直接的一個,她反問藺蘭,「既然是該那個怪門主的東西,怎麼會在小竹姐姐手裡啊?這東西難道有雙份?」
東西自然沒有雙份,不過是現如今的銀時手裡沒有這兩樣本該屬於他的尊貴的傳承之物罷了。
「我不知道。」藺蘭搖搖頭,她也有些疑惑了,長這麼大,還沒有什麼事情讓她這麼疑惑過,自己對自己守護的隱門真地有那麼了解嗎?為什麼所看到的事情都跟爺爺當時跟她說的不一樣。
「藺蘭姑娘,不知道銀時門主現在何處?」蕭珥看了低著頭的阮小竹一眼,見她似乎是陷入了什麼思緒中,面上掙扎,就代替她問了藺蘭。
藺蘭目光閃了閃,剛想說話,就聽見帳篷外一陣冷哼聲。
「要找我就直接找我,繞什麼彎子,最討厭你們這群人的虛偽。」
銀時一身白衣,帶著幕蘺,身邊跟著伯叔,兩個人並肩走了進來,他的聲音雖然很怪異,但蕭珥能聽出來,裡面似乎並無惱意。
蕭珥淡淡笑了笑,走向前向銀時抱了個拳,「門主肯賞臉大駕光臨,蕭某不甚榮幸。」
「客套話就不要多說了,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銀時揮了揮手,打斷蕭珥的話,裝似不經意地站到了藺蘭身後,以一種全然保護的姿態。
藺蘭身子僵了僵,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只微微低下了頭,兩頰泛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蕭珥眼睛微微眯了眯,掃了藺蘭和銀時一眼,面上閃過一絲瞭然,他緩緩地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們去裡面說。」
蘇雨籬畢竟是前皇后,如今老皇帝也還在位,雖然在位的時間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了,但她的影響還是在的,尤其是上次老皇帝還試圖給她翻案,想要藉此來挾制阮珣。
銀時倒是沒拒絕,只是走的時候,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轉頭看了藺蘭一眼。
藺蘭雖然沒抬頭,但應該是感覺到那視線了,她的臉滕地一下更紅了,簡直就像是熟透的蘋果一樣。
「按著藺蘭姑娘說的,這布陣圖和金鑰匙本該是只有歷代隱門門主才會有的東西,我想知道,門主手裡有沒有?」蕭珥拿出金鑰匙,又搖了搖手中的冊子。
銀時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確認那金鑰匙和布陣圖的真假,良久,才聽他沙啞怪異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師傅當初只留話傳位給我,然後就消失了,我甚至沒有見到他的屍體。」銀時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懷戀,一絲怨恨,一絲狠毒,「他一定還在隱門中,但我不知道他死在哪裡,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布陣圖還給別人看過,這金鑰匙……」
銀時停了片刻,這才接著道,「這金鑰匙倒是有跟我提起過,他似乎是因為打賭輸了。」
世外之族的門主居然跑去打賭,打賭不要緊,居然還拿隱門寶藏的金鑰匙做賭注,還把它輸了,銀時說地這麼輕描淡寫,蕭珥卻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他要說什麼,這個隱門盡出怪胎?一個個都腦子不正常?也就伯叔正常點。
他是不是要慶幸,這「美好」的傳承沒有到伯叔身上,否則他還不知道會被伯叔養成什麼樣子呢。
「不知道銀時門主有沒有見過一個很美的女人到這隱門中來?」蕭珥目光深了些許,深沉地看著銀時,彷彿要看穿他那層面紗似的。
銀時很快地搖搖頭,「不曾見過。」
就在蕭珥有些失望時,忽然聽銀時道,「不過我大概已經知道師傅最後把自己藏在哪裡了,如果你們想知道那個女人和師傅之間的事情,或許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