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小琴的誓言
此時的楚陽王完全沒了以前的強硬,就像一個孩子需要母親的懷抱一般,卸下所有的偽裝和防備,把自己最無奈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現出來,這是阮小竹從未看到過的神色,那麼的脆弱……一觸就破……
讓她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他,去感受他冰冷的心開始融化。而她的這個動作卻惹得楚陽王整個身子一僵,最終卻也什麼都沒說,也將懷中的人兒箍得更緊了些,所有的疲憊頃刻間暴露無疑,反正也是幻象,就隨著心走吧!
兩人就這麼無聲的緊抱住對方,彷彿時間在這一刻都已經停止了一般,只剩下兩人的呼吸,還是阮小竹先從這份美好中清醒過來,望著窗外,時間竟過的如此之快,這會兒天都快亮了,心中驚呼一聲不好,秦川他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
況且昨天的一切楚陽王都以為只是個夢,只是他的一場幻境罷了,若他真的睜開眼睛還不知道是什麼反應呢,即使,她現在已經清楚了他的心是怎樣的,她也不想錯過這唯一能在他身邊陪著他度過難關的機會。
無比小心的將他的手從腰上拿開,阮小竹踩著貓步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既然空氣已經流通,自然也就可以把它給關了,否則到時候在他身上多增添了一條風寒的病症不說,明明關著的窗戶突然被打開,還指不定會被人懷疑。
自然是要把所有的她來過的痕迹能抹去的都抹去。開始收拾包袱的時候看到裡面放置昨晚準備好的流食,阮小竹手中的動作一頓,瞧她這記性,不是說給他吃點東西嗎,怎麼一……就給忘了,現在也都已經涼了,想吃也不能吃了。
罷了,昨晚來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情況,昨晚他在抱著她的時候她也沒閑著,趁機握著他的手查看了下他的情況,如秦川所說,並不是無所救,只是他把他一個人關在房門,不想出去傷害到任何人,這無疑是在慢慢的將他的病情惡化,況且他現在的身體,不能再這麼什麼東西也不進食,就她昨晚查看到他嘔吐的跡象,不出三天,他必定會脫水!
到時候可真的是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只能在今天再想辦法找到秦川一趟,跟他商議一下此事他有無好的辦法,畢竟現在,他信任的人是他,也只有他能光明正大的出入這個地方。
想著也許久未去清水軒看過那兒的狀況的,乾脆趁著秦川在給他查看的時候去清水軒一趟,順便去看看伯叔怎麼樣了,這兩天伯叔都未曾回來過,想必也還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消失了也有些時日,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在還在擔心她?
雖說不能把楚陽王的病情告訴他老人家讓他擔心,但去伯叔那兒多多了解有關時疫之事也算是好的。
想到這兒,能為楚陽王爭取到更大的生存機率,阮小竹手上收拾東西的速度也增快起來,將背包背在身上后,悄無聲息的打開房門,從圍牆上翻了出去,還好她早就留有一手,在圍牆比較隱蔽的地方藏匿了繩索。
而在她關上門的瞬間,原本躺在床尚熟睡中的人冷眸睜開,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意味……
阮小竹悠哉悠哉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又換上了一身男裝,回想到昨夜楚陽王所說的一些話,還有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顧慮的樣子,讓她覺得無比開心,這是不是證明,她雖不能取代他心中那個人的地位,但也進入了他的心?
她不知道的事是,就因為這件事,她已經換好衣服站在原地傻笑了有半刻鐘,還是最後覺得臉頰兩側有些酸痛才慢慢的將嘴收攏起來,簡單的準備了一些去清水軒的東西,打開門時卻看見一個人在門外等待多時。
「婉婷?!你是找我嗎?」
婉婷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疑惑著到底要不要開口跟她說出她這段時間一直想要說的話,卻在抬頭看到阮小竹臉的瞬間有些驚訝,明明之前她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滿臉是傷,怎麼現在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
「你的臉……你臉上的傷呢?怎麼好的這麼快?」
阮小竹一愣,沒想到她問的是這樣的問題,手撫上臉又迅速的放下來,沒有片刻的猶豫開口回道:「之前在清水軒學習的時候遇到很多經驗豐富的前輩,他們看我是小輩,又潛心學習,給了我許多他們自製的好葯讓我研究,當作考驗我是否有當醫者的資格,其中有很多活血化瘀的膏藥,所以我就……」
婉婷有些孤疑的看著她,猜想著阮小竹話中的真實性,可再怎麼好的膏藥,也不可能把那麼嚴重的傷給治好了吧,除非她之前的病是裝的,傷自然也就是假的。可她這麼做圖什麼?況且那日的情景她也記得清清楚楚,她身上所表現出的病態,卻不是說一裝就可以裝出來的,那彷彿是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
姑且相信了阮小竹所說的話,婉婷也不是個磨磨唧唧的人,直接也就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我有話跟你說,有關……有關那個小丫頭的。」
阮小竹一怔,她還以為婉婷找她應該是詢問有關楚陽王的事,沒想到竟是為了小琴,不過……小琴出什麼事了嗎?為何看她的神色如此凝重。
阮小竹低思一番「好!」
婉婷把阮小竹帶到她的房間,從抽屜中拿出一張信封遞到她的面前「喏,打開看看吧,這是那丫頭來找我所寫下的東西,其實一開始我對那孩子沒什麼好感,但看著一個孩子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事也挺心疼的,你……我雖不能要求你做些什麼,不過既然是你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的,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有空也多陪陪她,多了解她,她其實並沒有你看起來的那麼堅強。」
「在你消失的這幾天,她哪兒都沒去過,只呆在你的房間,因為你說過讓她等你回來,所以她一步也未曾離開過,要不是我發現她一個人躲在那兒,恐怕那孩子餓死了都沒人知道。好幾次我去看她的時候都見她抱著她那兩個夥伴自言自語,說的全是有關你的事情,她其實很怕失去你……」
「其實我也有過一個妹妹,她也曾如同小琴愛你一般的那麼愛我,可到最後,正是因為這沉重的愛,我害死了她……既然你有了小琴,也多回頭看看她為你付出的一些事吧,也許很小,也許微不足道,但卻是比任何人都要真誠和值得信賴。」
這是婉婷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對阮小竹說了這麼多的話,為了一個孩子,讓阮小竹也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若只是件小事婉婷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的找自己來說這麼多的事,難道她真的開始對小琴不負責了嗎?
婉婷說完那些話深深的看一眼她后便再無多餘的動作,恢復了素日里對她的冷漠,轉而離去,只剩下阮小竹一個人怔在原地獃獃的拿著信封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還是猶豫著將信封打開了。
「我,阮琴!今日立下血誓!願拜婉婷為師,在練武的道路上遇到再多的艱難困苦決不吭聲半句,決不頂撞婉婷師父的任何命令。阮琴用命起誓,以血為證!以骨為據!用今生所學之長永遠保護小竹,直至頃盡生命的最後一滴血,被風吹走最後一粒骨埃!」
阮小竹此時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的心情了,這……不應該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兒寫出來的東西,這些誓言……小琴……她是有多忽略她,她還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的?難道那天小竹一身疲憊的回來就是因為習武的原因嗎?仔細回想起來,她回到院子都很少看到小琴的身影,她還只是天真的以為,小琴只是太悶了,所以在府中到處玩兒去了。
握著手中的信封,阮小竹連忙跑回房中,依舊是空蕩蕩的房子,連小白小灰的影子都沒見著,剛才婉婷有時間來找她,就說明小琴沒和她在一起,也沒有練武,視線定格到手中的信封上。這樣的信,小琴到底寫了幾封?
……
阮小竹背著藥箱默默的走在去往清水軒的路上,腦中全然想到的都是之前在信上所看到的內容,全然都沒發現現在的大街上已經恢復了一些生氣,百姓們都用著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救助其他的人。
而她也沒有發現,有一個一身乞丐裝扮的人正一直盯著她,在她想事情想的最出神的時候,突然不知從那兒竄出來一個人猛然拽住她的裙角,讓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還好及時的反應過來,有些不明所以的往造事者的地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