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兩難
章閻澤離開后,寧玥曦就一直盯著手指上的戒指,她和章閻澤間的一切像是放電影一樣的一幀一幀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知道自己找到了對的人,可如果郵件上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她以後要怎麼面對章父,管仇人叫爸嗎?她做不到。讓章閻澤和父母斷絕關係嗎?也不可能。
這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難題,不管怎麼做都是錯,每一種選擇都會有受傷的人。
蒙蒙吃飽后揉著肚子走了進來,本來是想感嘆下食物的美味,順便和寧玥曦八卦下明禹最近的殷勤是為何,他對戴玲玲的心思也算得上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可還不等她開口,她先是看到了寧玥曦一臉的淚水。
急急慌慌的拿著紙抽、抽了兩張紙,蒙蒙邊給寧玥曦擦眼淚,邊很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了?進門的時候不還樂樂呵呵的嗎?」那會兒,寧玥曦臉上的光芒都快要趕得上白日里的太陽了。
寧玥曦搖頭,她沒辦法把事情告訴給任何人,沒有人能幫她想出一個萬全的解決方法,從她收到郵件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世界就被顛覆了。
「誒,你別哭了啊,有事說事,大家一起想辦法,還是章總欺負你了?」蒙蒙急的不行,她是說錯了什麼嗎?怎麼寧玥曦的眼睛忽然變成了瀑布一樣的存在,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的樣子。
「他沒欺負我……」哭的都不成樣子了,寧玥曦還不忘給章閻澤背書,蒙蒙毫不懷疑這是真愛了。但除了章閻澤,蒙蒙還真的想不到其他人會讓寧玥曦哭的這麼慘了,她只當小兩口間剛才起了什麼小爭執,應該沒什麼大事,不然章閻澤離開的時候不會一臉的輕鬆了,或者說,他就不會獨自離開了。
感情的事情總是不好插手的,蒙蒙也就安慰了幾句,幫忙擦了擦眼淚,別的沒再多問了。
寧玥曦抱著蒙蒙,把眼淚都流在了蒙蒙的肩膀上,將近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擤了擤鼻涕,「我沒事兒了,睡覺吧。」說完就去了衛生間洗漱,在蒙蒙一臉懵的眼神的下又鑽進了被窩裡,關了床頭燈,讓整間屋子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可寧玥曦這變得也太快了吧?同為女人的蒙蒙都要招架不住了。
第二天一天,寧玥曦工作時都不怎麼在狀態,還總要找機會從辦公室離開,在外邊一待就是大半天。章閻澤看出了寧玥曦的反常,幾次想要問問她怎麼了,卻被手邊的工作絆住。
翹班一時爽,卻留下了不少的後遺症,今天要處理的事情格外的多,容不得章閻澤有一時的鬆懈和休息,他只能看著寧玥曦心不在焉、看著她進進出出的,心裡焦急卻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章閻澤以為自己會有機會和寧玥曦聊聊,可她留了一句:「我去看我爸媽」,就翩然離去了。往常,她都是和自己一起去的。
章閻澤有了深深的危機感,他怎麼覺得自己隨時有種要被寧玥曦拋棄的感覺呢?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錯覺,可寧玥曦這一天都在極力的避免和他眼神的對視,也就中午明禹來的時候和他一起吃了頓飯,然後還借口要買東西跑了出去,躲開了一整個午休時間。
二十四個小時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章閻澤很想要知道這二十四個小時內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寧玥曦對自己避之如蛇蠍?是他做錯了什麼嗎?章閻澤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一個都問不出來,因為女主角早就已經坐上了去療養院的車子。
寧利濤早就已經轉入到了療養院繼續接下來的康復治療,這是寧玥曦的決定,她是真的怕了李嬌了,那女人的殺傷力挺大的。據說後來,李家的人又去過兩次醫院,見寧利濤真的轉院了才放棄。可寧玥曦並不認為對方會就此罷休,還是特意的囑咐了療養院的人,有陌生人來訪時一定要先給她打電話。
療養院的環境很好,寧利濤的心情也不錯,寧玥曦走進房間時,他和寧母正坐在沙發上看小品,看到好笑的地方,寧利濤的唇角還會上揚,就像是個幼兒園的孩子。
醫生對寧玥曦說過,寧利濤恢復到目前的樣子已經是不錯的了,可見過他英勇的、康健的模樣,再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寧玥曦總會覺得難過,她只是儘力的不把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而已。
「爸,媽。」在父母面前,寧玥曦可以做一個很好的演員,她的擔憂、傷心、難過、糾結全部都不見了,一張巧笑嫣然的臉會讓任何人都以為她是開心著的。
「怎麼一個人過來的?」寧母問道,她已經習慣了看見寧玥曦就能看見章閻澤,當她一個人出現的時候,寧母就忍不住的擔心會不會是兩個人吵架了?
寧利濤已經倒下了,她的性格又軟,如果寧玥曦真的被欺負了,她怕是也沒什麼本事幫她報仇。所以,寧母也就想開了,不管阮靈歌曾經對她做過什麼,好歹章家可以給寧玥曦做一個靠山,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但萬一欺負寧玥曦的人變成了章閻澤,這就不太好了?
寧母臉上的關切讓寧玥曦的心又是一緊,一些準備好了的問題忽然間就問不出口了,她撒嬌著說道:「我自己來不行嗎?還是說媽就只想要見閻澤,不想見我?」語氣里的哀怨啊,讓寧母覺得好氣又好笑。
「傻孩子,什麼時候能長大啊!」她對章閻澤好,還不是為了讓章閻澤能開心,覺得寧家是認可了他這個女婿的,才會對寧玥曦更好嗎?天底下哪有幾個父母真的會對女婿比對女兒好的?做的那麼多,不還是想女兒有個一輩子的好的歸宿嗎?畢竟,他們是沒辦法一直陪她到最後的。
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順其自然。世間的所有不都是有生有死的嗎?
「我已經長大了。」寧玥曦為自己辯護道,可寧母就只是笑笑,彷彿在對待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樣。
寧玥曦放棄辯解了,反正在父母面前當個小孩子也是不錯的,最起碼在這一刻,她能放過自己一小會兒,讓章家、章閻澤、陌生人發來的信息什麼的都見鬼去吧!這一刻,她就是父母的女兒,僅此而已。
「你還沒說呢,閻澤怎麼沒來?」寧玥曦剛想要放下那些煩惱的來源,寧母就鍥而不捨的提起了章閻澤,她今天若是不回答這一問題,寧母怕是會重複的問好幾次。
「他晚上有個應酬就沒來,男人嘛,還是要以工作為重,對不對?」借口還不好找嗎?像是章閻澤這般的大忙人,她隨隨便便的就能幫他找到十幾個沒來的借口,還不會讓寧母察覺到任何的不對來。
「這倒是,那今晚就在這裡吃吧,我做兩道你愛吃的菜去,你陪你爸在這裡待會兒。」寧母說道,有個認真工作的女婿,他才能掙到錢讓她的女兒下半生過得更好才是。
寧母去了廚房,寧利濤對著寧玥曦伸了伸手,寧玥曦連忙走到了他的身邊,「爸,你是想要什麼嗎?」
寧利濤搖頭,人病了之後,某些方面的感覺反倒是變得更加敏銳了。比如說此時,寧玥曦用一個很簡單的結果騙過了寧母,卻沒能騙過寧利濤,他感覺到了寧玥曦在提起章閻澤時有了些不同,似乎……不是太高興的樣子。
他很想要開口說上一句「老爸給你做主」,但語言能力的缺失讓他干著急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很挫敗,讓寧利濤開始埋怨起自己的不爭氣來。不就是超市被人搬空了嗎?當年更大的挫折他都挺過來了,如今一個小小的絆腳石,怎麼就讓他倒下了呢?
「爸,當年……公司沒了以後,你是不是很難過啊?」寧玥曦終於是還是問了出來,她以為問題一出口,她會有放鬆的感覺,可卻覺得心更加的沉重了。
寧利濤不懂寧玥曦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一問題,他詫異的同時搖了搖頭。他難受過,但不能稱之為很難過,相反的,倒是有了種卸下重任的輕鬆感,外加對妻女的愧疚感,他什麼都沒給他們留下。
其實,從一開始接手公司起,寧利濤就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他只是不得不做而已。
寧利濤的搖頭是在寧玥曦的預料之外的,她停頓了下,接著問道:「你就沒有恨過害咱家公司破產的人嗎?」
寧利濤繼續搖頭,同時指了下旁邊的白板,他雖然不能說話了,還手指還算是好用,寧母就特意去買了個白板回來,讓他還可以通過文字和別人交流下。寧母也想過,如果寧利濤的情況持續不好的話,他們也可以去學手語,總不會讓寧利濤失去了與這個世界溝通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