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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鐵索古棧道

  王陵墓道之中一片死寂。


  火把的微光只照射在尺許的距離,遠處是一片黑暗。墓道之中有一種陳年的灰塵氣息,彷彿千百年無人造訪過一般。周邊死寂,唯有眾人短促而沉重的呼吸聲。


  「前面好像是一條棧道!」耿精忠舉著火把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不小心一腳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咔嚓」一聲脆響,耿精忠一腳將那東西直接踢飛,舉著火把才發現竟然是一具骨骸,嚇得耿精忠雙腿發軟。


  老夫子輕嘆一下:「這裡的人大概都死於砍殺,所以墓道內的煞氣很重。」


  「什麼煞氣不煞氣的,幾百年過去了早就沒魂了,害的老子差點摔死!」


  「大家小心為要,墓道內沒有機關算計並不代表一路通途!」宋遠航向前方的黑暗處望一眼凝重道。


  蘇小曼仔細觀察著墓道構造,拱形的墓道頂及四壁都是用青石建造而成,腳下是碩大的青條石鋪就,給人一種厚重的滄桑感。但墓道內除了有幾具骨骸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文物線索。


  「遠航,這墓道很是奇怪!」蘇小曼凝神望著漆黑的盡頭淡然道:「按照考古經驗而言,但凡如此規模的墓道都會有莊重感,而不應該有煞氣——夫子方才所說的煞氣不僅僅是那幾具骨骸,還有洞壁的石頭和青磚,部分青磚顯然是後來更換的,但這些骨骸並非是修造墓的勞工。」


  「蘇小姐心思縝密,但凡造王陵的勞工是不會陪葬在此處的,應該有專門的陪葬墓。已知商周時期的大墓未見此等規模,黨玉琨所盜挖的周幽王大墓亦是如此,我現在只想知道此王陵埋葬的是哪一位王。」


  「中國上下五千年,夏、商、周三朝之斷代尚存懸疑,更不要說是春秋戰國的混亂年代,徐州地界在春秋時期是魯國的疆域,而戰國時期屬於齊國的領地,所以有齊、魯、趙三國之地,葬於此處的必然是上述三國的王!」蘇小曼眉頭微蹙:「我們邊走邊談,可兒,拉緊遠航的手,小心腳下的東西。」


  藍可兒窘迫地點點頭,複雜地看一眼蘇小曼豁然一笑:「多謝蘇小姐提醒,我給你們照亮好了,父親當年和宋伯父也聊起過這個話題,但他們只是從出土的文物來猜測的,基本上是自娛自樂。」


  宋遠航微微嘆息一下,藍可兒快步走到前面,火把光照亮了可兒清秀的背影,心下不禁痛楚起來。


  「你說得不錯,從冥殿的形制、墓道的構造上來看,這座大墓有商周時期的特點,墓道形制也十分相似,但從所出土的文物分析卻有春秋戰國的韻味,尤其是所出土的一些小青銅鼎,應該是戰國後期的文物。」


  宋遠航緩步而行,蘇小曼仔細傾聽。作為專業考古人員,宋遠航分析得更為全面,而作為一名戰士,他似乎逐漸成熟起來了,可喜可賀,但心底的那種難以名狀的痛楚還不時隱隱地被勾起。


  那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愫,她不願,更不想。


  正在此時,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少爺,日本人果然中了落魂溪的招,死了十二個!不過他們已經到抵達冥殿,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宋遠航的精神為之一振:「此為天意啊,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裡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一定要將其殲滅在墓道之中!」


  「全殲日本人之後就能安全地轉運南運文物了,而且此處陵墓也會得以保全!」蘇小曼興奮地加快腳步,與藍可兒並肩而行。


  墓道蜿蜒向上,期間沒有任何機關算計,卻是又遇到了幾具骨骸。所有人的心頭不禁緊張起來:誠如夫子所言,墓道里的煞氣甚重!

  不過宋遠航曾留意過其中一具屍骸,從破爛的裝束和鏽蝕的刀具上來看,應該不是勞工,而是明朝的人。一想到這個問題,不得不與七大家族明末重修王陵墓道聯繫起來。


  這些人應該不是盜墓賊。從屍骸的狀態來看,全部是向著落魂溪方向撲到的,這裡應該是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才對。那是一場怎樣的廝殺?

  宋遠航忽然想起重修百寶洞內的墓道的事情,在那條墓道里也曾經發現過屍骸,夫子說那些人是盜墓賊,若是從有盜洞這點來看倒是能解釋得通,但與這裡的屍骸究竟有沒有關聯呢?

  王陵的故事飛越千年,真假虛幻莫衷一是,但墓道內的屍骸卻是真的。如果專為學術而來,此行將收穫頗豐。不過當務之急是消滅那些進犯王陵的日寇!

  也許再過數年,那些葬身於亂石灘、落魂溪的鬼子們會變成屍骸,而這裡的故事誰會知曉?

  一陣冷風忽然迎面吹來,宋遠航不禁為之一振,火把的微光不斷地閃爍,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到古棧道了!」耿精忠舉著火把梗著脖子喊道:「軍師,這裡有沒有機關算計?」


  宋遠航快步走到前面,只見墓道似乎在此處完全斷裂一般,一條鐵索棧道出現在面前。烏黑的鐵索已然蒙塵,鐵索橋面殘破不堪,皆為木板所鋪就,而在懸索棧道的下面,則是一條二十餘米的深淵!


  墓道為何無緣無故斷去了?實際上不禁是墓道斷去了,對應棧道的上方也憑空斷去,兩塊碩大的巨石相抵頂,冷風就是從上面的裂隙里鑽進來的——也就是說整條墓道在這個地方被生生切斷,並非是神鬼的力量,而是地質運動的結果。


  宋遠航當然對此十分了解。


  蘇小曼仔細觀察一番墓道與棧道相連接的地方,明顯有認為修造的痕迹。再開棧道也是極為簡陋慘敗,與王陵冥殿和墓道的風格迥然不同,很顯然是臨時搭建而成的。


  「這裡曾經發生過極為強烈的地質運動,山體發生斷層,明朝那次重修墓道估計就是從此而來,他們想要對整個墓道進行加固修整,卻沒有那麼多的財力,只能以鐵索棧道湊合了。」宋遠航凝神思索片刻:「不過這處棧道是一個不錯的伏擊點,可以在這裡做些文章。」


  老夫子當然一笑:「只要棧道毀了就可以了。」


  「此處位置經過地質運動,山體已經變得脆弱不堪,不能用炸彈對付那幫鬼子。我們快速通過棧道,然後放一把火燒掉!」


  耿精忠眨了眨三角眼:「我說宋大少爺,這棧道可是明朝的玩意,再怎麼也三四百年了,算是文物,說燒就燒了?」


  「耿精忠,你抽風了吧?從你手裡扔的寶貝那個不是幾百年的,怎麼沒見你心慈手軟過?」藍可兒怒目而視,這傢伙就是黃鼠狼給雞百年,沒安好心。


  蘇小曼拍了拍可兒的小臂:「他說得沒錯,這挑棧道雖然是臨時搭建的,畢竟是幾百年的歷史了,我們只要通過去就有法子狙擊敵人的。」


  吳印子撫摸一下古棧道的鐵索,嘆息道:「龍脈已斷,走風漏水,難怪王陵有百年大劫啊,要我看還是留著接續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祖宗既然留下棧道勢必又此想法。」


  老夫子也點頭稱是:「大家一定要小心些,棧道年久失修已然不牢固了。」


  耿精忠舉著火把走上棧道,棧道立即搖晃起來,嚇得耿精忠差點沒尿褲子,一下蹲在棧道上,戰戰兢兢地不敢前進一步。


  藍可兒不屑地嗤笑著走上棧道:「有膽量殺人放火卻沒膽子走棧道,耿家的奇葩!」


  「我有恐高症!」耿精忠咬著牙起身:「你別中擠兌我,若不看在宋大少爺的份上,老子……」啪的一聲鞭響,嚇得耿精忠立馬閉上嘴巴,眼見著藍可兒走上棧道,棧道搖晃得更厲害了。


  「可兒,小心些!」宋遠航焦急地喊了一聲,快步走上古棧道。


  吳印子等眾人紛紛上了棧道,齊軍和詹姆斯斷後,宋遠航和老夫子負責保護眾人。


  看似十分結實的鐵索棧道的擺動幅度忽然大起來,腳下的木板幾乎不能承受重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吳印子凝重地看著腳下,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這裡不是臨時簡單搭建的棧道,似乎有文章!

  所有人都已經上了棧道,看似平穩的棧道猶如在海中搖擺的扁舟,每走一步都會發生不同幅度的搖擺,如同鐘錶一般。吳印子停下腳步看一眼老夫子,低聲道:「不是機關勝似機關,看來前人的無心之作竟然會發揮如此威力。」


  「腳下估計也有枯骨冤魂,這裡的煞氣更重!」老夫子扶著鎖鏈苦澀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慌亂,還有十餘米就到了。」


  宋遠航拉著可兒的手,走在最前面,中間是瑟瑟發抖的耿精忠,詹姆斯則牽著蘇小曼,齊軍斷後。古老的棧道上,一群戰戰兢兢的人如履薄冰。


  短短二十米的古棧道竟然走了半個小時。


  當耿精忠的腳踏到地面之際,人一下便撲倒在地,火把摔在一旁,大口喘著粗氣,還沒等爬起來,後面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槍聲!


  宋遠航和齊軍立即將火把扔下深淵,眾人拔出槍開始還擊,子彈在耿精忠的屁股後面呼嘯而過,打得碎石紛飛灰塵四起,耿精忠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心裡卻叫苦不迭:姐夫,你他娘的不知道子彈不長眼睛啊!


  「我的子彈不多了!」藍可兒摸出僅有的兩顆子彈匍匐到宋遠航近前:「遠航哥,不要還擊了,我們假意敗走,等他們上到橋上再一起開火!」


  宋遠航打開手槍彈夾,還有三顆子彈,而敵人的火力十分猛烈,再打下去恐怕彈盡糧絕了。


  「大家不要還擊了!」宋遠航躲到索橋橋頭的位置低聲喊道:「所有人都撤到墓道里,以靜制動。」


  對面的槍聲依然激烈,而這邊卻沒有任何回應。


  耿精忠擦了一把熱汗,趴在橋頭的黑暗之中,暗自摸一下自己的彈夾,心中不禁竊喜:竟然還有五發子彈,一定要留到刀刃上!


  什麼時候才能用子彈?耿精忠自有自己的算計。當前形勢並不明朗,但有一點是十分明確的,雙方經過激烈的拼殺之後已經勢均力敵,日本人強大的作戰優勢已經完全被消耗在墓道之中,而宋遠航的游擊隊都打沒了,七大家族勢力整體佔優,如果把姐夫算上,實力已經超過了日本人,但問題是宋遠航也是七大家族之一,不知道姐夫的萬全之計能不能笑到最後。


  耿精忠算計半天,最後的結果仍然是以靜制動。畢竟七大家族跟自己的關係不大,別把自己當成他們一夥的了,熱臉貼冷屁股,以前的恩恩怨怨還沒有清算完呢!


  就在耿精忠趴在橋頭胡思亂想之際,只覺得腳脖子如同被針扎的一般疼痛,不禁一下從地上跳起來,隨即便一頭栽倒在地,發出一陣慘叫。


  宋遠航慌忙閃身抓住耿精忠的胳膊,用力拖到墓道之中:「夫子,耿精忠受傷了!」


  吳印子打開火摺子點燃火把,借著微光才發現耿精忠的腳脖子上一片血污,卻不是彈孔,臉色不禁一變,與老夫子對視一眼:「是什麼東西給蟄的!」


  耿精忠疼得滿頭熱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鬼東西?我是趴在橋頭上弄的!」


  老夫子從懷中拿出一支瓷瓶,把藥粉倒在傷口上,撕下一塊布條包紮好,凝重道:「此處的裂隙一定是通天的,下面是深淵絕壁,不好的東西很容易進來,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


  老夫子舉著火把轉身出了墓道,將火把拋到了橋頭之上,借著火把的微光,恐怖的一幕盡收眼底:地面上飛速閃過數十道黑影,身手矯健,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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