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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偽善之心

  九龍嶺下硝煙散盡,秋野吉人扔下幾具屍體明智地退出了戰鬥。日軍突擊隊雖然戰力極強,但面對未知的敵人竟然毫無勝算的把握。他對山地戰沒有任何指揮經驗,加之不熟悉地形,算計半天才命令撤退。


  孫鶴山率領游擊隊擔心落入日軍的陷阱,並沒有乘勝追擊,立即打掃戰場退出九龍嶺。這也是既定作戰計劃,當務之急是探明日軍的部署情況,為全面殲敵做好最後的準備。


  黃雲飛的傷情並不嚴重,肩頭的刀傷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經過一番處置后痛苦減輕了不少。老夫子命令侯三徹底搜查九瀑溝,就地掩埋慘死的兄弟,宋載仁發誓報仇雪恨。


  「軍師,今日務必整編暫編團,否則以山寨力量完全不是日本人的對手,我擔心夜長夢多啊,萬一姓錢的改變主意了老子就沒有退路了!」宋載仁憤然地拍了一下桌子:「順便把警察局給燒了,以解我心頭之恨!」


  老夫子淡然地搖頭:「今日可是您的大喜日子!」


  「大喜個屁?山寨都快被日本人給佔了,老子沒那心情!」宋載仁憤然起身,檢查一下雙槍和彈夾:「雲飛跟我同去陵城,軍師鎮守山寨——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哪嘚瑟去了,幾天都沒見到影兒!」


  「大當家的三思!」


  宋載仁不耐煩地擺擺手:「夜長夢多,容不得瞻前顧後了!」


  「大當家的說得對,現在二龍山沒有一處是安全之所,力保山寨不失才是正事,我跟大當家的把暫編團拉上山跟日本人干,這是唯一的出路!」黃雲飛也準備好傢夥,跟著宋載仁走出聚義廳。


  藍笑天心事重重,望一眼二當家的背影,心裡總感覺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昨夜在九瀑溝遭遇不明狙擊,並沒有發現黃雲飛的影子,半夜撤回山寨更沒有遇到二龍山的人,黃雲飛說鎮守九瀑溝是否真實可信?


  「大當家的,此去陵城千萬小心,黃簡人沒有討到便宜絕不會善罷甘休,況且他小舅子謀反釀成大禍,我擔心他狗急跳牆!」藍笑天皺著眉頭望著寨門低聲道。


  宋載仁的臉色異常凝重,藍笑天提醒的不無道理,現在陵城已經風聲鶴唳,黃簡人藉機又搞全城戒.嚴,明理上是清剿日本特務,實則是給軍統調查組的人一個下馬威!


  宋載仁飛身上馬,拱手笑道:「二龍山就託付給各位了,老子今兒大鬧陵城,晚上回來做新郎官,哈哈!」


  嚇得屁滾尿流的賓客們一心想看看百寶洞是啥模樣,沒想到驚心動魄了一宿,毛都沒看到不說,差點當了活靶子死在二龍山。不少人想藉機跟隨宋載仁回城,卻被老夫子極力勸阻,待大當家的回來再做定奪。


  到此時這些人方如夢初醒:所有人都被軟禁在山寨之中!

  後堂戲台照常唱大戲,流水席按部就班地開宴,賭場的吆喝沒有停息的跡象,而山寨內外戒備森嚴,別說是賓客想出去透透氣,就連山寨的兄弟都不許輕易外出。


  二龍山成了一座火藥桶,所有人都坐等爆炸!

  「趙老闆,您喝酒吃肉千萬別客氣,二龍山就是您的家!」侯三拎著酒壺挨桌敬酒,到了怡馨園茶樓趙老闆面前停下笑道。


  趙老闆如坐針氈:「大當家的什麼時候入洞房?」


  「當然是晚上,難道大白天就洞房?」


  「不是,我尋思著提前下山……茶樓的生意還沒有人照料呢!」


  「趙老闆該不會不辭而別吧?大當家的可不喜歡不講究的人!」侯三陰陽怪氣地賤笑道:「您就安心地在山寨享受兩天,大戲還沒開演呢!」


  趙老闆抓起一支雞腿塞進嘴裡,眼淚卻滴答下來。


  聚義廳內,老夫子皺著眉頭握著翡翠煙袋一言不發,藍笑天焦急地踱步:「齊軍回來稟報的你難道沒往心裡去?黃雲飛的兄弟都是被突然打死的,哪有抵抗的跡象?一個還綁在樹上被殘殺,他能獨善其身地逃回來豈不令人生疑?咄咄怪事咄咄怪事啊!」


  「藍掌柜的懷疑是黃雲飛所為?」


  「不是懷疑,而是一定!」藍笑天扼腕道:「宋大當家的太過粗心,依他的經驗一定能發現蹊蹺,為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難道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醒悟不成!」


  一切等到大少爺回來定奪。這是老夫子的既定想法,九瀑溝血案疑點重重,黃雲飛當然是最大的嫌疑,但又能怎麼樣?無憑無據。


  燕子穀草庵靜堂的院中,四個小土匪靠在柵欄旁昏昏欲睡,蠻牛卻不知所蹤。李倫走出草堂望一眼後堂,臉色略顯疲憊而凝重,吳印子的小徒弟和邁克跟了出來。


  「買噶的,宋先生怎麼還沒有回來?」邁克凝神嘆息著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但願他平安無事——萬能的上帝會保佑他的!」


  「上帝能保佑世界和平嗎?」李倫深意地看一眼邁克不屑道:「我不反對邁克先生的宗教信仰,但我要提醒你的是這裡是遭受日本侵略的中國,不是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倘若上帝能護佑和平的話,你們的堅船利炮就毫無用武之地了!」


  邁克被嗆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李先生說的好像有些道理……不過我們的堅船利炮是和平的保障,而不是掠奪的武器!」


  「狗屁不通的笑話!」李倫緩步走向後院清雅軒,他不屑與邁克爭論那些毫無意義的話題,事實勝於雄辯,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中華之國門就是讓那些自恃匡扶正義的異族強盜用堅船利炮打開的,沒有一個中國人歡迎他們!

  「買噶的,您可是堂堂的南京日報社的大記者,說話怎能如此粗鄙?」邁克不依不饒地跟在李倫的後面大為不滿道:「中國人一向彬彬有禮……」


  「請不要侮辱我的智商,當你們這些外國人在堅船利炮下打開中國國門,還希望彬彬有禮地迎接你們?難道這就是你嘴裡的世界和平!」李倫冷漠地瞪一眼邁克:「一個皈依基督的虔誠信徒,不去散播上帝的福音卻鑽進山裡普度眾生?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買噶的……」


  李倫忽然停下腳步盯著邁克,忽然冷笑:「邁克先生,您對二龍山的地形為何如此熟悉?你身上的精確地圖已經出賣了你,不要以為中國人愚昧不開化,其實你沒有資格懷疑我們的智商——我以上帝的名義警告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買噶的……」


  邁克瞠目結舌有口難辯,臉色卻陰晴不定畏畏縮縮,那種一貫的樂觀笑容和人畜無害的表情一掃而光,藍色的眼中出現一抹驚懼之色。在李倫面前,邁克實在無法找出他話中的毛病,而讓他更為驚懼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


  語言是一種傷人的武器,有力的語言更甚於刀——能夠一針見血地撕開別人的偽裝,讓骯髒的靈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邁克愣在當下無所適從,李倫收回充滿怒火的目光,轉身走進清雅軒。


  翠柳坐在鏡子前,一襲大紅綢子旗袍下裹著玲瓏的身體,凹凸有致,黑髮如瀑,端莊而嫻雅,俊俏不可方物。而白牡丹則穿著一身純白色綢緞旗袍,正婀娜地站在翠柳的身後,溫柔地為她梳發。


  白皙的玉手撫摸著萬千青絲,靈巧地翻轉幾下,便梳起了一個高高的「貴妃髻」,再以純銀瓔珞的簪子挽住,看一眼鏡子里絕色的臉龐,白牡丹不由得微微嘆道:「鉛華落盡,清純脫俗,沒想到翠柳竟然是個美人坯子!」


  「牡丹姐姐過獎了,人靠衣裝馬靠鞍轡,命中注定了的再無更改的道理——我只想老闆娘能記著我的好!」


  李倫眉頭微蹙,轉身出了清雅軒。在這場較量之中,勢必有人犧牲有人幸運,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在成功面前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並非是不重要,而是成為一種難以更改的底色而存在。


  「遠航還沒有回來?」屋裡傳出白牡丹的聲音。


  「他和藍小姐去了百丈崖,有蠻牛護衛,大可放心好了。」李倫瞪一眼垂頭喪氣的邁克和懵懂無知的小徒弟,淡然道:「也許下午的時候山寨會派人來接親,屆時遠航一定會回來的。」


  九瀑溝內,三個人影晃動幾下便消失在林中。


  「遠航哥,二當家的叛變了?」藍可兒抓住宋遠航的胳膊驚怒道:「大當家的若是知道他殺了那麼多兄弟,鐵定挖心破肚,良心被狗吃了嗎!」


  宋遠航沉默不語,九瀑溝內的確發生了一場慘絕的獵殺,但絕非是真正的戰鬥,因為所有人都是被人從後面打死的,而那些人都是黃雲飛的手下,二當家的卻不知所蹤!

  種種跡象表明,黃雲飛似乎知道了南運國寶的藏身之地,但由於某種原因讓他止步於九瀑溝。日軍突擊隊已經潛入二龍山已是不爭的事實,宋遠航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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