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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淑女任性

  二龍山後堂,藍可兒叉著腰堵在書房門口,俏臉飛霞,怒目而視:「我就想去燕子谷清雅軒,倒要看看那個騷狐狸精是怎麼勾搭我男人的!」


  「你胡說什麼!」宋遠航氣得臉色煞白:「白牡丹住在燕子谷是為了還願!」


  「城裡的錦衣玉食不享用跑到深山老林還什麼願?你給老娘說說看!」藍可兒憤然罵道:「你前日半夜跑到她那做什麼?孤男寡女非奸即盜!」


  「粗鄙!」


  「你說對了,老娘本性就是粗鄙,想學淑女學不來!」藍可兒的眼睛濕潤,眼淚在繞著眼圈打轉:「遠航哥,我是擔心你誤入歧途,白牡丹是什麼貨色我最了解,錦繡樓不過是青樓一間,他能配得上你嗎!」


  宋遠航氣得直翻白眼:醋是在哪酸的才找對位置,原來可兒認為自己看中的白牡丹,以為深更半夜去清雅軒是跟她鬼混的!宋遠航冷靜下來,拉住藍可兒的手拽進屋中,關好門,卻痛苦不已。


  「可兒,你先冷靜冷靜。白牡丹是什麼人你並不知道,他的親弟弟兩年前在北平南苑機場犧牲了,年紀只有我這麼大,你明白嗎?一個孤身姐姐是如何想念弟弟的?」宋遠航淡然說道:「唯有失去至親的人才會理解什麼是生離死別,而恰好我那時也在北平讀書,並且知道學生軍是如何抗日,如何殺身成仁的,我佩服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不管英雄是多大的年紀!」


  藍可兒長出一口氣:「我不管她弟弟是不是英雄,只管她現在勾引我男人,不可饒恕!」


  宋遠航還未等開口,藍可兒的眼淚卻噼里啪啦地掉下來:「不許說我粗鄙——老娘最恨有人說我粗鄙!」


  「你……」宋遠航哭笑不得,藍可兒在陵城也算是「一霸」,打遍中街無對手的主兒,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屬正常,不過一想起女人的好處,宋遠航竟也釋然了:「你是淑女,行了吧?」


  「呸!我最恨的就是淑女——白牡丹是淑女么?」


  這種問題無法回答。


  白牡丹個性張揚,房盪不羈,愛恨分明,敢說敢做。其實在某種程度上,藍可兒和白牡丹的性格極為相似,不同的是可兒多了幾分嬌蠻少了許多怨恨,而白牡丹則相反,精明而狡猾,剛烈而溫婉——不是淑女!

  宋遠航兀自苦笑:「淑女又能怎樣?還不是為弟弟之死痛苦一輩子!所以她才上山還願。你的樣子很淑女,但嬌蠻成性,更像一個魔頭!」


  「我魔頭?!」藍可兒手腕子一番,手裡便多了一把皮鞭,舉起就要打,鞭子卻停在空中沒有落下。


  宋遠航望著窗外,深邃的眼中多了幾分憂愁。


  「遠航哥,我……我有時情不自禁啊,怎麼辦?」


  「把你身上所有打人的東西都拋掉,你就會感覺一身輕,再也不會動不動就發怒,發起怒來就打人!」


  藍可兒嘆息一身,把鞭子扔在桌子上:「這些玩意可是用來保護你的,沒有了武器怎麼保護你!」


  「是我應該保護你。」宋遠航淡然一笑,女人很可愛,刁蠻得可愛,他卻無福消受。


  「死冤家,這是你說的最有良心的話!」藍可兒轉怒為笑:「暫時裝一回淑女,不要笑話我!」


  藍可兒左手一番,只聽「刺」的一聲響,一柄一米多長的劍突然出現,宋遠航嚇了一跳。


  「諾,這是軟劍繞指柔!」藍可兒把軟劍扔在桌子上,又從腰裡解下九節鞭,從懷中掏出肥膘錦囊,從頭上取下數十枚金針,從腰間拔出兩把小手槍——不多時桌子上便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武器!


  「這些都是你的玩具?」


  「什麼玩具?任何一件都是要命的!」藍可兒抓起軟劍,直刺宋遠航,嚇得遠航倒退兩步,卻看見一米多長的劍憑空消失!藍可兒得意地哈哈大笑:「遠航哥,你怕了?還有更厲害的呢!」


  真是服了!


  藍可兒把錦囊打開倒在桌子上:「金槍葯、止血丸、迷迭香、菩提子——對了,這個你知道是什麼嗎?」


  宋遠航掃了一眼可兒手中黑乎乎的東西,奇形怪狀的,不知何物。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精鋼打造的五角星,不過上面刻著奇怪的紋飾!


  「可兒,這件兒是什麼武器?」遠航盯著上面的紋飾,心下一沉,忽的想起了恩師在考古筆記里所繪製的圖畫來,慌忙找出筆記翻看。


  藍可兒輕輕地嘆息一聲,一把奪過來握在手裡:「這個不是武器,是母親給我的護身符!」


  這件兒東西伴隨藍可兒至今,以前是拴在胸前的,她嫌太沉才隨手放進了錦囊。好長時間沒有動它了,今天卻又被翻出來,自然勾起了可兒內心深處的某種揮之不去的回憶。


  「母親管這東西叫七星鎖!」


  宋遠航不置可否:「明明是五角的,而且不是鎖頭!」


  「你懂什麼?北斗七星耀乾坤,長命百歲鎖忠魂!」藍可兒把「七星鎖」放進錦囊嬌蠻地瞪著宋遠航:「這是長命鎖!」


  宋遠航苦笑著點點頭,目光落在考古筆記上,上面所繪製的一個圖案竟然與「七星鎖」的一模一樣!

  聚義廳內,宋載仁哼著小曲品茶,宋遠航快步走進來:「你的心情還不錯?」


  「當然不錯,幾個月的糧食解決了,還弄回來好幾箱子法幣!」宋載仁得意地看著宋遠航,臉色不禁紅潤起來:「航兒,今兒我給你一個驚喜,怎麼樣?」


  老夫子抽一口煙淡然笑道:「大少爺會受不了,怕是驚嚇吧!」


  「哈哈!軍師真是玩笑,遠航深謀遠慮有勇有謀,啥能嚇到他?」宋載仁的心情果然不錯,穿好長袍馬褂笑道:「有沒有興趣?」


  「您先穩一穩吧,我是來商量事的!」宋遠航喝一口熱茶凝思看一眼老夫子:「我們不過是暫時挫敗了那些頑固的敵人,但危險也是越來越近了。」


  「大少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只要準備好就不怕任何挑釁!」老夫子淡然笑道:「但凡成大事者,必先深謀遠慮,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宋遠航點點頭,他發現老夫子風輕雲淡之中似乎對所有事情都有著精準的把握,談笑之間便能解開問題的關鍵。這是一種能力,或者說是一種行事風格。


  「張儀的《過秦論》曾言,流過破滅,非戰不利,弊在賂秦。如今陵城的形勢與之很像,所有覬覦二龍山的勢力都在暗中勾連,黃簡人聯合耿精忠,藍笑天勾搭黃簡人,日本人又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火中取栗,國府那些輔敗無能的要員們更有可能被日本人收買,形成強大的聯合。」


  宋載仁一拍桌子:「說的對!」


  「大當家的你聽少爺把話說完!」老夫子不滿地瞪一眼宋載仁嘟囔道。


  「我們怎麼辦?還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當整個陵城都在以二龍山為敵的時候,距離危險便一步之遙!」


  老夫子讚許地點點頭:「你的意思是學張儀合縱連橫?」


  「對!」


  「我們合縱?」


  「對付連橫!」


  宋載仁眨了眨眼睛:「航兒,你的意思我懂,黃簡人聯合耿精忠,日本人聯合漢奸狗腿子,咱們也應該聯繫外援是不?誰是外援?暫編團的馮大炮嗎?那傢伙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


  老夫子暗自伸出大拇指:「大少爺要變換策略?我也正合計這件事。為今之計不能死扛,只能靈活應對。」


  「軍師啊,不管咋靈活應對,一個原則不能變,二龍山的地盤我做主,誰進來我就打誰!」


  「您忘記了大少爺的正經身份?他可是國府專員,級別甚至比孫又庭孫縣長還大!」


  宋載仁拍了一下腦門子:「哈哈,夫子說得對,我可是專員他爹,專員再厲害都得聽他爹我的……」


  「指揮打仗聽您的,謀略策劃得聽大少爺的意見!」


  父親的脾氣就是這樣,永遠也改不了。


  宋遠航沉思道:「一直以來,我們把暫編團當成了敵人,造成了馮團長的誤判,如此並非長久之計,一來給山寨造成很大的被動,老百姓都知道二龍山馬匪與中央軍為敵,把馮大炮推向了黃簡人之流;二來我們也失去了與之合作的機會,把自己孤立起來,得不償失。」


  「你說得對!」宋載仁唏噓不已,其實在這件事兒上二龍山沒有責任,是黃簡人聯合他小舅子耿精忠圖謀不軌圍剿二龍山,並非我主動攻擊中央軍。但事實上已經造成了某種對立。


  「二龍山地界還有一支隱蔽的力量,我們沒有利用到。一直以來他們活動在陵城附近,來無影去無蹤,甚至有幾次與之失之交臂!」宋遠航起身望向山外群峰黯然道:「當今中國的形勢風雲變換,但總體而言我們的敵人是確定的,這就是我要聯合他們的理由。」


  老夫子低頭不語,他預感到山寨即將發生本質的轉變。也許這種轉變會讓二龍山變得更加強大,也許會墜入萬劫不復之中。


  「你想聯合其他的土匪?別說老子沒立下規矩,不行!」宋載仁忽的站起來憤然道:「那幫傢伙攔路搶劫無惡不作,跟老子勢不兩立,我宋載仁雖然佔山為王落草為寇,但從不敢幹打家劫舍的陰損事,別壞了二龍山的好名聲!」


  「你的名聲很好?」宋遠航冷哼一聲不屑道:「你了解當今中國的形勢嗎?了解上海南京是怎麼淪陷的嗎?了解日本人是怎麼鯨吞蠶食我大好河山的嗎?第五戰區即將開戰,日本人提早發動了全面侵略行動,你以為陵城之亂是地痞流氓所為?錯!」


  「大當家的,少爺想要聯合的是工產黨游擊隊,而不是邪岔子土匪!」老夫子用翡翠煙袋點指著桌面:「您忘記了?當初黃簡人耿精忠聯合圍剿二龍山的時候,他們偽裝成游擊隊攻擊咱,丟了兩大車古董的事!」


  宋載仁猛拍一下腦袋:「來無影去的工產黨游擊隊?老子差點上當受騙!」


  「燕子谷伏擊戰您還記得吧?二當家的在山坡上撿到了游擊隊的袖標,就誤以為是游擊隊乾的,其實了黃簡人玩的陰謀詭計!」宋遠航正色看著父親:「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工產黨提出全民族抗日統一戰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禦敵!」


  「航兒,老子現在不提國共合作,也不想什麼統一戰線——當務之急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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