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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心術較量

  二樓秋之雅間門外站著兩個漂亮的姑娘,見藍笑天和宋載仁上來慌忙賠笑上前拉住兩人的胳膊,嬌嗔不已,胭脂花雪花一般紛落,看得宋載仁哈哈大笑神清氣爽!

  「大當家的,藍老闆,今兒真是貴客臨門啊,才聽見喜鵲在叫喚,還沒等出門呢……」小翠姑娘朱唇輕起咯咯笑道。


  藍笑天尷尬地躲避,老臉漲得通紅:「二位,現在是可是大冬天,哪兒來的喜鵲?」


  「哈哈!我說藍賢弟不解風情,姑娘這是在誇你貴客臨門呢!」宋載仁哈哈大笑,掏出兩塊大洋拋了出去:「老子今兒高興,拿去喝茶!」


  「多謝大當家的打賞!」姑娘妖冶地嬌笑著打開雅間房門:「二位爺,裡面請!」


  雅間之內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高橋次郎和石井清川正坐在對面,見藍笑天帶著宋載仁進來才長出一口氣,慌忙起身拱手:「貴客迎門,有失遠迎,請上座!」


  藍笑天也拱拱手微笑點頭:「田老闆客氣了!」


  宋載仁站在門口掃視一眼房間,老臉不禁浮上一層陰雲,藍笑天說是擺酒宴招待陵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莫非就是這兩個古董販子?看樣子他們混得很熟絡啊,老子得小心點!


  「宋寨主,您看上去氣色不太好?」高橋次郎拱手施禮關心道。


  宋載仁冷哼一聲,把手放在腰間,瞥一眼藍笑天:「我當是邀請多大的人物呢,原來是他們!」


  「大當家的您聽我解釋!」藍笑天尷尬地拉住宋載仁的袖子:「先喝早茶墊墊肚子——田老闆可是誠心實意地邀請您,我也正有此意,畢竟此次十年一度的賽寶大會是聚寶齋和上海古玩同業協會聯合舉辦的,田老闆和金先生是代表!」


  「那我就給你幾分薄面?」這個面子該不該給,宋載仁還沒拿定主意,所謂無商不奸啊,姓藍的為何要繞著彎子把他請到錦繡樓跟兩個古董販子吃飯?估計沒有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宋載仁是陵城一霸,想跟他吃飯的人多的是,三教九流的加一起鐵定超過一個團——包括馮大炮都想見識見識這位草莽——不過宋載仁幾乎全部拒絕。


  土匪有土匪的規矩,宋載仁的規矩是不跟陌生人吃飯!

  「宋大當家的是不喜歡跟我們共進午餐嘍?」石井清川面露不滿地斜眼瞪著宋載仁不悅道:「與聚寶齋的藍掌柜的合作是上海方面的意思,我們不計成本地支持此次盛會,期間也聽說了二龍山與聚寶齋合作的過往,才將你請來聚會一番交心懇談!」


  宋載仁瞥一眼石井清川,忽的笑道:「金老闆所言我宋某人早已知悉,藍賢弟在此前就層拜會過二龍山,商量合作事宜,我宋某人做人有一個規矩,不知道二位知否?」


  「大當家的坐下說話!」高橋次郎狠狠地瞪一眼石井清川:「老金,上海人的禮數可不是讓貴客站著說話的!」


  石井清川黑著臉起身拱拱手:「請吧!」


  此番場面實在有些壓抑,藍笑天戰戰兢兢地拉開椅子賠笑道:「二位勿怪,我賢弟心直口快,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宋載仁緩步走到桌前雙手按著桌角冷笑:「金先生,您的鑒賞水準讓宋某佩服,受教了!不過宋某人從來不知道那些玩意,我對什麼十年一度的賽寶大會也沒興趣,不知談什麼?」


  「當然是合作!」石井清川臉色鐵青,卻安奈性子拱手乾笑道:「我們是代表上海古玩同業協會來跟您合作的!」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宋載仁尖銳的目光盯著石井清川,苦笑道:「難道遠在千里之外的大上海知道兔子不拉屎的陵城今年舉辦十年一度的賽寶大會?」


  藍笑天面色一變:「大當家的,我已經向您知會了合作過程,您忘了?」


  高橋次郎面沉似水笑容僵硬,但還是苦笑地搖搖頭:「大當家的有所不知,上海雖大但現在風雨飄搖,我和老金是躲災的才來到徐州,所謂臭味相投嘛,搞古董收藏的都有這個怪脾氣,走到哪都忘不了這事,一聽說陵城收藏蔚然成風,便跑來看看七山八水的,沒想到竟然趕上賽寶盛事!」


  宋載仁兀自點點頭,藍笑天識趣地拉開凳子笑道:「大家坐下說話,邊喝邊聊,免得生分!」


  「田先生可有收藏癖好?宋某真是不知,勿怪!」宋載仁哈哈笑著坐下,心裡卻漸起疑惑:上海現在已經落入日本人的手裡,徐州戰雲密布,他們卻繞了個彎子到了陵城?那不成陵城有什麼在吸引他們?

  宋載仁是何許人也?二龍山的大債主,叱吒風雲陵城多年,經驗老辣,比猴子還精,兩個傢伙一張嘴就知道是哪路人!最關鍵的他聽石井清川的口音有些彆扭,像是嘴裡含著麻藥似的,生硬而艱澀。


  高橋次郎喟然感嘆:無怪乎黃簡人多年圍剿二龍山未果,以此人的智商和能力而言絕不是中庸之輩,幾句話便能看出他的多疑和強橫,真是不多見的對手啊!不過他更喜歡這樣的對手,如果全部是姓黃的或是藍掌柜的這樣的對手的話,這次任務將會索然無味!


  「大當家的,您似乎對我和老金有些意見啊,不妨一吐為快,讓我們兩個過路的明白些,也方便懇談合作事宜!」高橋次郎殷勤地給宋載仁斟酒,苦笑道:「我是生意人,有得罪之處還請大當家的名言直說!」


  宋載仁翻了一下眼皮:「你們是生意人我宋某人可是土匪,專門打劫奸商的,哈哈!」


  石井清川的鼻子差點氣歪了,臉色愈發陰沉,呼吸有些不暢起來:「藍掌柜的,難道宋大當家的要打劫我們?」


  藍笑天臉色極為難看,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昨晚還對宋老鬼的智慧佩服得五體投地呢,現在卻嗤之以鼻:有這麼說話的嗎?即便你是土匪也不能直言啊!不過宋老鬼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反其道而行之有時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當家的幽默成性,口直心快,切勿當真!」


  「哈哈!還是賢弟了解老哥——二位,你們可是大上海來的貴客,見過大世面的人,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就當我方才放了個屁——不響也不臭的屁!」宋載仁哈哈大笑,挽起袖子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嗯,這可是十年陳釀女兒紅——田老闆知道我好這一口?」


  高橋次郎低眉苦笑道:「藍掌柜說的您喜歡十年陳釀,錦繡樓正好有便叫了這個——要是合了大當家的心意,我田謀人榮幸之至!」


  宋載仁滿意地點點頭:「諸位啊,我說一句掏心窩子話吧,別看我咋咋呼呼的鬧騰,實際上某也是把腦袋別到褲腰裡跟你們喝酒啊!」


  藍笑天一口酒差點沒噴出去:宋老鬼不說話正好,一說話鐵定惹尿騷!

  高橋次郎卻淡然一笑:「了解!」


  「你了解?」宋載仁喝一口燒酒,滿心愉悅地嘖嘖嘴:「好酒,的確是錦繡樓白大妹子的十年陳釀女兒紅!」


  「大當家的,您豈不知古董商有跟郎中有共同點么?郎中看病要望聞問切,我掌眼的時候也就是這幾手,您是山寨大當家的,帶領兄弟們鑽山卧雪吃苦受累,近段時間我聽坊間流傳說黃簡人聯合暫編團兩次三番地圍剿二龍山,都被您挫敗了!」


  宋載仁微米著眼睛點點頭,這傢伙的信息還挺靈通,顯然是做了不少功課啊,比那個姓金的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賽寶大會雖然有老規矩,但能擋得住姓黃的狼子野心嗎?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當口您進城來豈不是狼入虎口?」高橋次郎放下酒杯不無擔心道:「昨日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看得明明白白,若不是宋大當家的早作安排,你我豈能在此喝酒談心嗎?」


  宋載仁伸出大拇指苦笑:「罷了!田先生洞若觀火一語中的,藍賢弟你跟他合作可得注意點了,千萬別讓他給算計了!」


  藍笑天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大當家的十年陳釀還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宋某人開玩笑習慣了!我的意思是說田先生看問題看本質,看出我宋某人敢闖陵城不容易,是吧?」宋載仁哈哈大笑,把酒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想二位老闆找宋某人來赴宴不僅僅是吃飯喝酒加談心吧?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我不喜歡繞彎子!」


  高橋次郎拱手:「宋大當家的果然好爽!」


  石井清川從桌下拿出一支黑色的小旅行箱,打開蓋子向前一推,裡面露出一排整齊的金條,黃橙橙的冒著亮光,宋載仁掃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氣,眼睛卻看向藍笑天:「這是咋回事?!」


  藍笑天也是一愣,卻不多言。


  「這個是用來換古董的!」高橋次郎呼出一口酒氣,慢條斯理地加了一口菜送到嘴裡:「也許大當家的感到有些疑惑,實屬再正常不過!俗話說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現在戰亂頻仍,用黃金換古董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大當家的知道是為什麼?」


  宋載仁沉思片刻長出一口氣,才笑道:「因為田老闆有收藏癖!」


  「哈哈!大當家的果然是心思玲瓏!」高橋次郎漲紅了老臉端起酒杯:「這杯酒我敬大當家的,不為別的,就位一語中的!」


  高橋次郎一飲而盡,看得石井清川和藍笑天有些迷糊。石井清川實在有些想不通,平日滴酒不沾的高橋君今日會放量豪飲?難道真是遇見知己了不成!姓宋的明顯在嘲諷!


  而藍笑天卻不這樣想。一箱子黃金來換古董?什麼樣的古董能抵上這個價值!不要說是亂世的黃金價值幾何,那些軍閥們偷盜了古董后首先會變現黃金,除了購買軍資糧食槍支彈藥以外,還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拿黃金換古董的人可是不多,爛賢弟,都說聚寶齋里青花、汝窯、青銅器等寶貝一應俱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宋載仁斜眼看著藍笑天興奮地說道。


  藍笑天瞪一眼宋載仁,知道這是在引火燒身,哪有那麼多珍寶價值一箱子黃金的?他是順口胡說而已!便苦笑道:「宋大當家的過獎,在陵城我聚寶齋不過是徒有虛名,要說真正的絕世珍品,恐怕都藏在二龍山的百寶庫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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