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主持大局
黃雲飛面帶不善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心裡卻浮上一抹殺機。小兔崽子敢跟老子爭寨主之位,那我就讓你瞧瞧老子的手段!大當家的,既然你糊塗不仁,別怪我黃雲飛不仗義!
聚義廳內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軍師按照山寨規矩推舉大少爺為少寨主無可厚非,雖無先例但卻不越禮;而二當家的黃雲飛爭搶寨主之位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覬覦這個位置有一段時間了。
尤其那幾位與黃雲飛走得近的人,心裡都憋著一口怨氣!
宋遠航定了定心神,直到現在他才真正了解二龍山內部的真實情況,一方是以二當家的黃雲飛為首的人對寨主之位覬覦已久,另一方則是混球老爹和老夫子兩個行將就木苦力支撐!
少寨主之位對宋遠航而言簡直是荒唐頭頂,他不想在二龍山多呆一天,更不能為了一群烏合之眾的利益當什麼少寨主。他要把那批國寶文物安全地轉移到徐州,以慰恩師之信任。
眼下的形勢很瞭然:如果宋遠航一味地與老爹作對的話,那真成了孤家寡人,莫要說是拿走國寶文物,這條命都可能不保!
既然如此,唯有放手一搏。宋遠航微眯著眼眼睛四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安靜地觀察著所有人,包括他們說的話,臉上的表情,和遠近親疏的關係——對於一個從事考古工作又在社會上混了多年的年青人而言,宋遠航有自己獨特的決斷能力力,更有這些人所沒有的戰略思維。
「諸位,請安靜一下,請少寨主說話!」老夫子揮一揮翡翠煙袋,面色凝重地看著宋遠航,目光中露出一種難言的期待之感。這位大少爺有些與眾不同,雖然對他不甚了解,但以自己的眼光來看,宋遠航心中的城府要遠深於他爹,比二當家的黃雲飛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個檔次!
宋遠航少有如此沉穩的時候,面無表情地望著聚義廳外百步階前的旗杆,寨旗飄擺發出颯颯之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少爺的身上,不知道這位文弱得曾被藍笑天千金騎著打的傢伙究竟能說出什麼來。
不過說出龍叫喚,有些人也不會聽從宋遠航的命令,比如黃雲飛!
「十天前,我帶著南京憲兵隊一個連走到黑松坡遭到不明襲擊——大家還記得這件事吧?」宋遠航淡然起身,用手撣了撣衣襟上的塵土冷峻道:「兄弟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襲擊的人悉數擊殺,足以說明我二龍山的戰鬥力之強悍,國民黨憲兵隊不如你們,那支不明身份的部隊也不如你們!」
老夫子一愣,不知道宋遠航為何又舊事從提。不過他的心總算一塊石頭落地了:看來老夫沒有看走眼,宋大少爺並非懦弱得不值得一提!
聚義廳內鴉雀無聲,大多數人都參與了那場激戰。說實話,伏擊大少爺的那股隊伍的勢力絕對強悍,二龍山不過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罷了。如果真的刀對刀槍對槍地打,未必能輕取勝利。
「一支驍勇善戰的隊伍,兩車價值不菲的古董文物,在燕子谷被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宋遠航冷肅的眼神盯著黃雲飛,轉而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幾個小頭目,冷然道:「是我們的戰力不行還是對方實在厲害?各位誰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沒有人敢出來擔燕子谷之敗的責任——唯有大當家的可以領這個失誤之責!
「大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兄弟們沒有盡心儘力保護好大當家的,你在這裡怪罪?」黃雲飛面帶不善地站起來,挺胸抬頭盯著宋遠航,目光相對,他發現這位文弱的少爺目光裡面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堅定和沉著,心裡不禁一沉。
宋遠航淡然一笑:「雲飛大哥,帶兵打仗不是我的專長,鑒定古董才是兄弟的專業,不過二龍山在家門口被打得狼狽不堪,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恐怕不僅僅是面子問題——所以,當務之急不是誰主持山寨大局,而是如何讓兄弟們凝聚一心,為燕子谷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老夫子淡然微笑著點點頭:「少寨主說的不錯!」
「既然諸位把宋某當成二龍山的少寨主,我自然是不敢當,不過家父在燕子谷被人暗算之仇永遠在我的心裡,一天不報此仇我一天就不會離開二龍山!」宋遠航決然地掃視眾人:「當務之急三件事,請各位以二龍山整體利益為要,務必遵照執行!」
眾人又開始群情激奮起來,方才大少爺寥寥數語說的他們無地自容,又用一句話便把大家的胃口吊起來,不得不說這就是見識問題——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正是當下二龍山所需要的主心骨!
黃雲飛的心裡有些苦澀難當,小兔崽子幾句話便籠絡住了人心,連身邊那幾個跟他關係鐵鐵的兄弟都搖頭晃腦地表示支持,讓他有些受不了。不過受不了也得受,按照規矩而言,少寨主主持大局是板上釘釘的,現在跟姓宋的叫板無疑是投鼠忌器!
「第一件事,封山解嚴!」宋遠航端起一杯熱茶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杯滿自溢,人滿自敗!燕子谷據此不過十里路,我們的各道關卡難道沒有發現對手的蛛絲馬跡?還是發現了敵人行蹤沒有及時稟報?或是根本沒有彙報山寨?」
老夫子用翡翠煙袋敲了敲方桌:「少寨主在問話,你們誰知情不報?」
聚義廳內立時鴉雀無聲,掉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沒有人敢領這個罪名!
宋遠航淡然搖頭放下茶杯:「二龍山看似戒備森嚴,實則是漏洞百出。我若想攻破二龍山簡直是易如反掌!」
黃雲飛終於坐不住了,臉色漲紅地拱拱手:「少寨主,您這話我可不愛聽!二龍山前後山數十道卡子口,每道卡子口都有咱的坐探,再者說燕子谷伏擊是對方策劃好了的,大當家的鑽了口袋才吃個爆虧,跟山寨防守有啥關係?」
「燕子谷在二龍山西南十里路,是去黑松坡的必經之路,山寨在這段路上可曾設過哨卡?」宋遠航的目光咄咄逼人地問道:「後山九瀑溝百丈崖有一條荒草小路,二當家的可曾走過?我和蠻牛去看瀑布的時候明明看到有樵夫在那裡如履平地,山寨哪位兄弟關注過我們的後方防禦?」
黃雲飛被質問得啞口無言,後山的確有一條下山的小路!
「對手如果從百丈崖和正面分兵攻佔二龍山,二當家的作何感想?」
「少寨主,後山有山門,我安排了三名兄弟日夜看守——你這種設想根本不成立!」黃雲飛沒有想到小兔崽子觀察得如此仔細,山中有幾條毛毛道都一清二楚,看來還真的小看他了。
宋遠航冷笑著搖搖頭:「蠻牛,昨日咱倆從九瀑溝百丈崖回山的時候可曾見過山門守衛?」
蠻牛靠在聚義廳最外面的窗子前,一聽到大少爺詢問這件事慌忙搖頭:「軍師啊大少爺還真提醒我這件事了,說咱后腚溝子連遮羞的都沒有,山門成了擺設,看門的混球王八蛋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子以為二龍山山門洞開要開門接客那!」
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山寨的弱點被少寨主一語道破,嚇得一身冷汗。
「從現在起,前後山增加哨卡,燕子谷、黑松坡一帶增加流動哨,兩人一組,每組值守三個小時,二十四小時值守!」宋遠航面帶怒容地坐在太師椅上:「這件事就有勞雲飛大哥了!」
黃雲飛滿臉漲的通紅,宋遠航的一席話讓他感到了一身冰冷刺骨,心也跌落到了冰點。
「第二件,調查燕子谷伏擊幕後的主使者!」
「這件事不用調查,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是徐州四海商行的人乾的!」黃雲飛終於坐不住了,他是探路前鋒,燕子谷裡面埋伏重兵這麼大的情況他都沒有發現,是導致被伏擊的重要原因。
並非沒有發現谷內的異常情況,而是發現了沒有追查。至於為何沒有追查只有黃雲飛自己才知道!
「軍師,請您指派辦事牢靠的兄弟兵分兩路,一路去徐州四海商行,調查清楚究竟有沒有這家商行,如果有的話起幕後老闆是誰,有什麼身後背景;另一路今夜就去陵城,接洽咱們的暗庄,秘密調查當日陵城警察隊和保安隊是否出過城,還有陵城外的暫編團,秘密調查有沒有暫編團的可疑行動!」
老夫子欣然頷首,大少爺這兩個安排是何其明智!一下就抓住了兩個核心,做事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有宋大當家的當年的風範。固守山寨才能確保二龍山穩定安全,才能有機會報仇雪恨;而排出暗探秘訪徐州四海商行和陵城暗庄,則是大少爺的一套組合拳!
「少寨主,請您放心好了,去陵城和徐州的人員我即刻安排,估計現在侯三也快到陵城了,請了有名的郎中給大當家的療傷才是正經事啊!」老夫子嘆息一聲肅然道:「諸位,從今天起山寨要緊張起來,遵照少寨主的要求辦事,不許喝酒離哨,不準賭博滋事,早熄燈勤放哨,確保山寨萬無一失!」
聚義廳內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許多小頭目都由衷地感嘆:少寨主的能力非凡,不是池中之物啊!
宋遠航與老夫子交流一下目光低聲道:「你能保證國寶安全嗎?」
「只要你能重整旗鼓鎮住某些人,我保證!」老夫子淡然一笑,吸一口煙吐到宋遠航的臉上,惹得宋遠航的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宋遠航長出一口氣,重整山寨旗鼓有點難,這些土匪們散漫慣了,如果沒有混球老子震懾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二龍山的隊伍也就是一盤散沙。要想確保國寶安全必須牢牢控制住山寨管理權。
當然,他對老夫子所言的「某些人」心知肚明——無非是二當家的黃雲飛!
「第三件事,二龍山的兄弟們都知道山寨的實際情況,上次大當家的召集各位開會商討過,就是急需之貨物。」宋遠航端起茶杯吹散熱氣喝一口茶水,掃視眾人:「這次以古董易貨著了對手的魔道,非但沒有得到急需物資,還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兩車古董被搶走了,諸位有何建議?」
眾人面面相覷閉口不言。還能有什麼穩妥的建議?大當家的為了山寨救急差點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