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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白衣染血

  洛上嚴隨即登上高崗,望見戰場之上,兩軍廝殺,但魏軍在忽然之間變換了陣型,將原本主動的秦軍攻勢化作被動,立刻佔領了優勢。


  秦軍受困的消息立刻傳入了秦軍大營,嬴華心中急切卻暫時不能親臨沙場,聽著頻頻傳來的消息,她已經如坐針氈,情急萬分。


  兩軍開戰之初,勝負似已有了分曉,未免損傷太多無力回天,公孫衍下令撤兵,退回駐守大營,嚴格把守邊境。


  從戰場歸來的主將已是十分疲憊,公孫衍卻立即召集其餘將領商討應對之策。嬴華聽見他們商談的內容,覺得事有蹊蹺,便告知了正在軍營中養傷的靳帛符和裴陸予。這件事裴陸予不便參與,但靳帛符卻尤為關心,甚至請嬴華帶他去見公孫衍。


  自公孫衍口中,靳帛符知道了魏軍採用了一種奇特的陣法,看似進攻實則防守,但只要敵軍一進入陣中想要撤退就難如登天,到時候魏軍再行圍剿也就不費吹灰之力。交戰首日,秦軍死傷近兩萬,便是因為這從未在兵書上穿過的奇陣。


  靳帛符請公孫衍將魏軍陣法畫下,再結合河西地形,果真發現了蹊蹺,但這經過太虛山十二連環陣改動過的陣法並不好破解,一時之間他也無計可施,只能留在秦軍大營中繼續觀察魏軍的動向。


  夜間,靳帛符正挑燈苦想破陣之法,忽有士兵來報說張儀在楚國遇難。


  靳帛符聞言激動,立即出了秦軍大營要去楚國,但他才走沒多久就發覺了怪異之處,但此時朱厭已經現身。


  靳帛符靈術不弱,但若面對朱厭這樣的上古凶獸,還需十分謹慎,兩人交手之初,他已覺得有些吃力,這樣打下去,不消多時,他便會落入下風。


  兩人纏鬥正酣之際,洛上嚴忽然出現。朱厭本以為洛上嚴會相助自己,卻不料那玄袍少年竟幫著靳帛符。他對大羿血魂有所忌憚,更不知洛上嚴究竟賣的什麼葯,為保安全,便先行離去。


  經歷過上次時間之後,靳帛符對洛上嚴已是相當不滿,即便今夜洛上嚴出手相助,他依舊不甚友善道:「郁師兄呢?」


  「我就是來找他的。」洛上嚴道,「我昏迷醒來之時正在西北海,再回到河西時,秦、魏已經開戰,但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見到郁兄。」


  「當夜郁師兄將你帶走之後就下落不明,我還未向你要人,你卻自己找上了門。」靳帛符恨恨道,「張子曾說郁師兄有心向秦,為何現在會中途變節?你一直和郁師兄在一起,你敢說此時與你無關?」


  「他既然沒有回來會去哪裡?燭龍不許我再踏足西北海,我如今傷勢未愈,無法催動大羿血魂,你可有辦法找到他?」洛上嚴急切道。


  靳帛符對洛上嚴甚為警戒,但看這少年此時焦急的模樣不像作假,而他也確實擔心郁暘涎的安危,便施展靈術想要尋找郁暘涎的下落,但奇怪的是結果一片空白,根本沒有那失蹤少年的消息。


  正在此時,秦軍大營傳來擊鼓之聲,靳帛符道:「魏軍夜襲大營!」


  在公子卬的授意下,魏軍趁夜探入秦軍駐地,並以精兵開路,在夜色之中攻打秦軍大營,意圖再挫秦軍銳氣,以擊潰秦軍此戰信心。


  嬴華聽得鼓聲才從帳中出來,便被士兵攔阻道:「犀首有命,魏軍夜襲,還請公主立即轉移至安全之處。」


  「將士們為秦國奮戰,我怎可臨陣退縮,走開。」嬴華拔出腰間寶劍就如沒入秦軍隊伍中。


  秦、魏兩軍在大營附近再次開戰,廝殺聲充斥在河西寂靜的夜色之中。魏軍的這一場偷襲之戰來得迅猛,秦軍即便高度戒備也有些措手不及。兵戈交鋒之中,戰士血濺當場,秦軍在公孫衍的帶領下浴血奮戰,一直到天色將亮才以魏軍撤退結束了這次的交火。


  秦軍又添死傷,這對整個隊伍的士氣影響甚大,河西之戰眼看就要敗於魏國。


  嬴華經過半夜的廝殺也受了傷,處理過傷口之後,她獨自坐在帳中,看著那塊雕龍玉佩,自言自語道:「不是說秦國有龍蛟庇佑么?為什麼現在會是這樣的結果?君上苦練的新兵已經折損過半,再這樣下去,秦國就真的完了。」


  「要破魏軍的軍陣,就要找到郁兄。」


  洛上嚴的出現令嬴華立刻戒備起來,卻沒有叫來其他人。她一手按住案上的寶劍,時刻盯著面前的玄袍少年,問道:「你來幹什麼?」


  「想借你的玉佩一用。」洛上嚴道,「魏軍的軍陣是郁兄交給公子卬的,要破解陣法只有找到郁兄。但現在他不知去除,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借公主這塊玉佩,以金蛟之力或許還能將他找回來。」


  「你和公子卬串通一氣,以為我會信你?」言畢,嬴華拔出寶劍指著洛上嚴,「秦軍即便戰敗,也要打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你也不用望向我會把玉佩交給你。」


  「靳帛符都算不出郁兄去了何處,再不把他找回來,問出破陣之法,秦軍就真的無力回天,只能白白戰死了。」洛上嚴道。


  見嬴華仍是不信,洛上嚴便只有硬搶,但他才要出手,金蛟卻從玉佩中躥了出來。洛上嚴見狀立即跟隨金蛟離開,竟在秦、魏交戰處的附近,見到了郁暘涎。


  微亮的晨光中,郁暘涎孤身站在一片荒蕪之上,白衣已經襤褸,上面滿是血跡,被浸濕的髮絲散亂著貼著他的臉,身體輕晃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


  金蛟不由分說就沖向了猶如幽魂的郁暘涎,洛上嚴當即出手直至,血魂之力和金蛟的力量兩相碰撞,登時飛沙走石,一片迷濛,而塵埃落定之後,那白衣少年依舊猶如鬼魅一般安靜地站在原地。


  金蛟長嘯一聲便飛入天際就此消失,洛上嚴大步至郁暘涎面前。看著白衣少年如此落魄怪異的模樣,他喚道:「郁兄……」


  郁暘涎沒有任何反應,垂首站著。


  洛上嚴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番,發現郁暘涎猶如木偶一樣根本不會對身邊的一切產生反應。他因此伸出手想要出碰郁暘涎,卻沒想到就在同時,郁暘涎突然扣住他的手臂,而那白衣少年的手竟成了鷹爪,深深刺入他的臂中。


  洛上嚴這才發現郁暘涎的雙眼一片白色,面色亦白得發青,儘管向自己出招的速度很快,但動作十分僵硬,猶如受到他人操控一般。


  洛上嚴一直閃躲著郁暘涎的進攻,但郁暘涎就如同傀儡一樣不斷地對他進行攻擊。洛上嚴迫不得已出招想要加其制服,但郁暘涎的功法詭譎,招數怪異,加之強大的陰梟氣息,在沒有血魂之力的幫助下,他根本無法制住郁暘涎。


  十幾招過後,兩人正在僵持,但郁暘涎卻彷彿發現了什麼而迅速離去,洛上嚴一路追蹤卻還是追丟了,反而發現了正趕往秦軍大營的贏駟。


  贏駟一身鎧甲忽臨秦軍大營,令公孫衍等人又驚又急,催促著贏駟快快離去。


  「寡人身為秦國國君,秦國將士為守護秦國奮戰浴血,難道寡人要蜷居咸陽,眼睜睜看著我秦國戰士命喪敵手么?」贏駟反問道,「張子為秦本楚,犀首河西拒魏,寡人如果還貪生怕死,如何對得起那些秦軍英靈?此戰,寡人與大家一起打,贏了,咱們一起班師回咸陽,所有人論功行賞。輸了,寡人便站到最後,也決不讓魏軍近我秦土一寸。」


  一眾將士聽聞贏駟之言都跪下高呼道:「天佑大秦,君上萬年。」


  暫且安撫過秦軍將士之後,贏駟將嬴華拉至一旁,詢問魏國陣法和靈術異人之事,並前去看望了靳帛符。


  如今兩軍交戰的關鍵就在郁暘涎身上,可那白衣少年卻不知去處,令所有人都憂心不已,而就在此時,有士兵來報,說大營外出現了一個可疑之人,身穿白衣,像是郁暘涎。


  靳帛符即刻隨同嬴華等人前去探看,果真在大營外發現了一個白色身影,他一眼就判斷出那是郁暘涎,卻又阻止眾人上前,道:「有古怪。」


  贏駟望著那幽幽的一道白影疑惑道:「靈陽君怎會變成這樣?」


  嬴華還未來得及向贏駟講之前發生的事一一稟告,更不想將郁暘涎叛變之後的樣子告訴贏駟。她便只是護在贏駟身前道:「君上千萬小心。」


  「事有蹊蹺,君上還是先回營中以保萬全。」公孫衍道。


  贏駟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望著被秦軍士兵圍住的白衣少年,他道:「前頭的就是靈陽君,寡人就在這看著,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郁暘涎就這樣被秦軍包圍,如同他方才和洛上嚴見面之初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人群中間,在流逝的時光中,以一身凄厲之態加劇周圍人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洛上嚴緊隨而來,嬴華立即拔劍相向,但未免郁暘涎趁機動作,她暫且以護衛贏駟的姿態應對洛上嚴,道:「你和靈陽君究竟要做什麼?」


  洛上嚴對靳帛符道:「郁兄應該受人所控,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並非出自他本意。而且他的功法很怪異,還是不要讓這些士兵上去白白送命了。」


  靳帛符知道洛上嚴所言不虛,但如此一來,他更加沒有對付郁暘涎的把握,道:「那要如何?」


  「自從西北海回來,他就一心針對秦國,如今又受人操控,應是操縱他之人對秦國有很深的仇恨。秦君方至,郁兄就跟了過來,癥結就在秦君身上。」洛上嚴盯著贏駟道。


  「一派胡言。」公孫衍斥道,「難道要君上去見靈陽君么?看靈陽君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常人可以靠近的。」


  「癥結在寡人身上?」贏駟試圖從洛上嚴身上確定答案,在見到玄袍少年肯定的目光之後,他稍稍推開嬴華道,「既然如此,寡人就上前和靈陽君敘敘舊。」


  見嬴華不肯推開,贏駟勸道:「靈陽君要見寡人,寡人如果不見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如今秦軍已經受挫,不能再有無辜損傷。況且如你所言,有龍蛟佑秦,寡人既是秦國國軍,自然也受龍蛟庇佑,不會有事的。」


  「我陪君上過去,如果真有情況,也方便護送君上撤離。」靳帛符道。


  贏駟應允之後,公孫衍一聲令下,秦軍士兵變為贏駟開路,靳帛符和洛上嚴護駕在側。所有秦軍嚴陣以待,以防發生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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