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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秦魏新變

  西北海上時光如梭,秦、魏邊界的情況則因魏王與郁暘涎的期年之約已至而發生了新的變化。


  郁暘涎和洛上嚴在西北海上漂泊幾日,但於這世間而言已經過了三月有餘,這段時間內,張儀正式入秦,亦算是了了郁暘涎和嬴華多時的心愿。


  彼時張儀從楚國回到秦、魏邊界,停留了小半個月。


  一日,嬴華興緻勃勃前來,與張儀道:「張子,我要為你引見一個人。」


  同嬴華前往楚國時九死一生之事,一直以來他只在說通了楚王暫不發兵之後才見到嬴華一直皺緊了的眉目稍稍舒展一些,今日見這少女喜上眉梢,他雖覺得奇怪,心裡卻已有了數,只是不好拆穿了嬴華的心思,才故作不知詢問倒:「公主要我見何人?」


  嬴華親自去挑了帘子,隨後便走入一名男子,雖著布衣卻氣度卓絕,眉宇之間的威嚴便是讓人看了第一眼便甘心臣服。張儀已知來者何人,也不由得被此人不怒自威又似是如春風化雨的氣質所傾倒,這就拱手道:「張儀見過秦君。」


  來人正是秦國國君贏駟。


  贏駟忙扶起張儀道:「張子多禮,是寡人迎接來遲,張子莫怪才好。」


  張儀惶恐道:「此地危險,秦君不宜久留,還是趕快回秦國為好。」


  贏駟仍是含笑,對張儀以禮相待道:「張子既知此處危險,是否和寡人一同回秦國?」


  在見到贏駟的第一刻,張儀便知道其來意,如今聽贏駟直言,他反倒有些忐忑,看著面前微笑的秦君,一時無言以對。


  見張儀沉默,贏駟退開兩步,收斂了笑意,正色道:「贏駟誠邀張子入秦。」


  張儀本就心儀秦國,只是對贏駟尚有些許疑慮,這才一直徘徊在秦、魏兩國的邊境,想看一看贏駟是否當真有心請自己入秦。他原本以為,在他設法說服楚王,解了四國伐秦之難后,忙於應付魏國的贏駟會再派一支護衛隊前來護送他進入秦國,卻萬萬沒想到,贏駟竟會親自深入險地來接他入秦。秦君此行,無異給了張儀一個巨大的驚喜,也更堅定了他入秦的決心。


  嬴華見張儀彷彿入定了一般沒有下文,她便扯了扯張儀的袖管,低聲道:「張子,君上和你說話呢。」


  贏駟責怪道:「嬴華,不得無禮。」


  嬴華只向贏駟吐了吐舌頭,再同張儀道:「張子,君上親自來迎,你再不入秦,可就說不過去了。」


  張儀那已飛去了九霄的三魂七魄此時方才收回,當即向贏駟拱手道:「君上厚待,我受之有愧。還請君上即刻啟程回秦,以免發生意外。」


  「張子與寡人一同回秦國么?」贏駟追問道。


  「隨君伴駕,請君上立刻啟程。」


  贏駟聞言朗聲而笑,胸襟之坦蕩,絲毫不為如今身在險境而懼怕。他與張儀道:「張子先上車,寡人與嬴華還有事相商。」


  張儀隨人上車之後,贏駟的笑容立即消失,盯著嬴華看了片刻,故作生氣道:「嬴華,你知不知罪。」


  「我偷出咸陽是有錯,但並沒有君令不得離開,不至於說成是罪。況且後來我為君上傳遞消息,功勞也不小,就算先前有罪,功過相抵,君上也不能治我的罪。就算要治罪,我為秦國保護了張子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君上應該賞罰分明。」嬴華道。


  贏駟安靜地聽著嬴華的長篇大論,末了還盯著她許久,看得嬴華有些懼意,他才露出三分笑意道:「你是有功,該賞,等回了秦國就賞。」


  「君上現在就賞我吧。」嬴華道。


  贏駟自然知道嬴華的心思,面露難色道:「我答應過公伯會好好照顧你……」


  「可是我想參軍。」嬴華打斷道,「阿爹和先君是在馬背上把秦國保護下來的。如今君上治國有方,我不能在政務上幫助君上,但是騎馬打仗的事我可以。這些年在魏國刺探情報,君上你說,秦國有誰比我更清楚魏國的情況?我真的隨了軍,能派上的用處絕對不會少。」


  「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我回咸陽了?」


  「君上原本就是來接張子的。現在張子已經願意入秦,君上已經可以放心。」


  「還放不了心。」贏駟憂心忡忡道,「靈陽君和魏王的約定之期已到,但如今靈陽君音訊全無。我聽說魏國那邊,公子卬一直在魏王面前叫囂著要向秦國發兵,看來這場仗,是逃不過了。」


  見贏駟愁眉不展,嬴華正色道:「之前君上秘密操練新兵,為了拖延時間,靈陽君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君上,新兵是否練成了?」


  「練是練成了,但總是不能放心。」贏駟道,「如果兩國真的開戰,這必定是一場硬仗。秦國雖已不是過去的秦國,但與魏國交戰,就怕義渠那邊伺機而動,到時候秦國就是腹背受敵。」


  「我和靈陽君也已經失去聯絡一陣子了。」嬴華憂慮,卻仍安慰贏駟道,「不過倘若秦國有難,靈陽君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尋找為秦國解困的辦法,君上還是先帶著張子回秦國吧。」


  「我帶著張子回秦國?」贏駟意味深長地看著嬴華,「把你留在河西的軍營里?」


  嬴華立即跪下道:「懇請君上讓我入軍。嬴華此生別無他求,但願在沙場之上,為君上分憂。」


  贏駟與嬴華有血親關聯,他自然是不願意自己的親人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以命相搏。但嬴華受其父嬴虔影響破深,自小就熱衷於行軍打仗,幼年常習兵書,熟識兵法,只是因為女兒身才一直沒能進入軍營之中。現今嬴華也已長大,更在外歷練多年,在楚國一事上,也算是處理得不錯,贏駟不想埋沒嬴華,更不想兄妹之間因為這件事而心有罅隙,再三思量之下,便是答應了。


  嬴華見贏駟最終送了口,喜不自勝,道:「嬴華一定不負君上期許,誓為秦國報銷終身。」


  隨後贏駟帶著張儀回到秦國,嬴華則換上戎裝正式加入秦軍隊伍。


  兩軍在河西對峙日久,還未真正開戰,則是因為魏國大梁城中,公子卬和惠施仍在爭論之中。


  「如今一年之期已過,郁暘涎卻下落不明。難道他一日不回來,我們就一日不發兵?」公子卬詰問道。


  「郁賢侄既然答應了大王,就一定會回來。既已等了這麼久,上將軍何必急於一時。」惠施道。


  「就是因為已經拖延了一年,才更要儘快發兵。否則秦國只會以為我魏國虛張聲勢,再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反倒讓他國看了笑話。」公子卬道。


  惠施不想再與公子卬多費唇舌,便與魏王道:「我王明鑒,雖已滿一年之期,但郁賢侄本就四處雲遊,如果當真找到了大羿陰陽魚靈骨,也是需要回來的時間的。大王不如再耐心等上幾日把。」


  魏王本就有意發兵,只因之前和郁暘涎立了約定才拖延至今,如今期限已過,那少年渺無音訊,公子卬又帶著朝中的主戰派日日叫囂,他想要出兵的心意也就逐漸強烈起來。雖知惠施所慮不無道理,但如今秦魏戰事拖延,已經在他國之間成了笑料,他若再猶豫不定,魏國的顏面就蕩然無存了。


  「大王,魏國國力尚未恢復,貿然發兵,於魏無益。」惠施直言懇求道。


  「我們為此一戰已經籌謀多時,怎麼能說是貿然發兵。惠相不要總是高估了秦國,看低了自己。這一仗若是不打,我心中不服,在河西的守軍將士也不服。」公子卬反駁道。


  魏王左思右想,內心始終偏向公子卬的提議,便與惠施道:「惠相的心意,寡人明白。但上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兩軍在河西對峙期年有餘,倘若一直按兵不動,只會讓秦國以為我魏國虛張聲勢,也讓別人看笑話。這一仗,要打。」


  惠施正想繼續勸諫,卻聽侍者前來稟報,說有人前來進獻大羿陰陽魚靈骨。


  魏王聞言,立即讓人宣召。


  惠施也以為是郁暘涎回來了,正要前去迎接,但見到的卻是面色蒼白,身著玄袍的少年,他便驚怔當場。而公子卬在見到這少年時,同樣十分吃驚——洛上嚴。


  洛上嚴在侍者引路下面見魏王。


  「你是什麼人?」魏王問道。


  洛上嚴取出一隻錦盒經由侍者交於魏王,道:「草民是郁暘涎的朋友,陪同他一起尋找大羿陰陽與靈骨。如今郁兄有事在身,無法親自拜見魏王,便讓草民帶著寶物前來進獻。期年之約,還算是不負魏王所願。」


  侍者打開錦盒,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呈交給魏王。


  魏王見盒中陳放著兩枚相連的魚骨,骨成乳白,似有光華流轉,隱約有清越之聲,一看便絕非凡品。


  魏王見之大喜,道:「寡人等待一年,終於是將這寶物等來了。郁暘涎說,得此寶物便可得天下,如今寶物就在寡人手中,惠相,你說河西這仗,打是不打?」


  眼見如此,惠施也沒有其他說辭,只得拱手道:「恭喜我王覓得寶物。」


  魏王歡喜異常,將陰陽魚靈骨看了又看,道:「如今寡人寶物在手,還擔心他一個小小的秦國不成?」


  「郁兄托我轉達魏王,既得寶物,河西之戰,魏軍凱旋。」洛上嚴道。


  魏王聞之大聲笑道:「必定凱旋。你既是郁暘涎派來之人,就替他下去領賞吧。」


  「多謝魏王。」洛上嚴就此退下。


  魏王眉開眼笑地看著陰陽魚靈骨,對這寶物已是愛不釋手,這就招來公子卬道:「上將軍,傳本王令,河西魏軍,以龍賈為主帥,即刻向秦國開戰。」


  得魏王此令,公子卬即刻抱拳道:「謹遵大王令。」


  「上將軍且慢。」魏王又道,「此戰於我魏國十分重要,本王命上將軍親臨河西督戰,助我魏軍聲威。」


  公子卬領命,闊步而去。


  惠施不知郁暘涎為何不親自前來,眼下自己已無法插手,便只得悻悻離去,希望一切真如郁暘涎當初所言,這塊陰陽魚靈骨可以對魏王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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