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宅內藏奸
三日之後……
丁翎將一把月牙梳悄悄地塞到王嫵憐手中,她頗驚訝:這把月牙梳,竟與痴娘的那把,一模一樣!
太平小鎮上是尋不到這種款式的玉質梳子的,西域離著這裡也十分遙遠,也不知他是想了什麼法子,怎麼買到手的,竟真箇滿足了她的需求。
那一日,王嫵憐非常開心,精心打扮了自己,將丁翎悄悄送來的禮物,插戴在鬢髮上,帶著妖冶的妝容,步態款款走進裡屋書房。
正午時分,依照慣例,丁翎要回房睡午覺,或在屋中床榻,或在書房躺椅,獨自歇息著。痴娘則在前門酒樓里幫襯著、忙個不停。丁家老母在她那屋燒著香念著經。
老太太不識字,只會默念些耳熟能詳的經,「阿勒陀佛」地念一遍經\文,就在本子上畫個圓圈,直到畫滿一百個圓圈,才算圓滿,日日都是如此,這會兒也正在屋中閉目念經呢。
婆媳倆絲毫沒有覺察到:就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正發生著一樁不堪入目的事!
裡屋書房,王嫵憐花枝招展地走向丁翎,丁翎目放異彩,激動得滿面潮紅之色,急不可待地張開了雙臂,迎接她的到來……
此後數日,皆是如此。
貓兒偷腥,那滋味自是無比刺激,丁翎似是上了癮,在自家屋檐下,偷情出軌,越是緊張刺激,越是令他欲罷不能!
甚至有一日,痴娘在天井那頭洗衣晾被,這兩個人就在裡屋「打」得熱火朝天!有時候,丁翎借口去照顧驤兒,趁驤兒睡著了,便在客房與情人親熱,即便有時動作大了些,驚醒了驤兒,小孩子卻不懂事,瞧在眼裡,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滿臉的迷糊,瞪大了眼睛看,又被娘親呵喝著,告誡著,不敢多問,不敢多言。
兩個人竟是越發的膽大,時而情難自禁,處到一起就忘形地纏綿起來,漸漸的忘乎所以,自以為私下裡偷情,無人處交歡,做得天衣無縫,就不會被人覺察。
怎知,這夜路走多了,遲早是會遇見鬼的!
不止王嫵憐時常覺得:似乎有人在窺伺著她。連丁翎也總覺得:分明是兩個人待著的書房裡頭,卻總像是有個人影在晃動。定睛細看,卻又看不到人。
難道是心裡有鬼,自個兒發慌在那兒窮緊張,疑神疑鬼了?
那日,痴娘與婆婆又一道上街去,這兩個人就逮了大好時機,慌忙進屋,連門也忘了反鎖,就如饑似渴地纏綿在一起。
這屋裡擺設可不同書房,床頭斜對面就是櫛妝台,正對著那面鏡子——痴娘屋裡的那面鏡子,是丁翎外出經商時,打洋鬼子手裡買來的,是一件西洋貨,與老祖宗傳下的銅鏡不同,那面玻璃鏡照物清晰,王嫵憐是十分清楚地透過鏡子看到丁翎情迷意亂的神態舉止!
但,在那面鏡子里,除了她與丁翎疊合的一雙身影,角落裡竟然還有一個人影,那人默然站著,似在冷眼旁觀。
王嫵憐以為自己眼花,竟在那鏡子里看到了瘋少的面容!難不成是過於思念了?與丁翎纏綿之時,她眼前竟出現了瘋少的身影!簡直是瘋了!
「啊——!」
她驚叫一聲,猛地爬起來,匆促下床,慌張地穿戴整理衣物,一想到瘋少,她總覺得自己這麼做,對不住心裡那份真實的思念之情!面對丁翎,她竟想著瘋少,真是瘋了!瘋了!
「瘋子!」
慌張穿戴衣飾時,她脫口而出的這一聲「瘋子」,就像在罵自個,感覺自個真是瘋了,怎麼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想到瘋少呀!
她跺了跺腳,穿好了衣裳,攏了攏頭髮轉身就想出去。
丁翎慌忙披衣上前,阻攔,「怎麼了?」
「今兒我有些不舒服!」王嫵憐莫名心虛,低著頭,慌張地想要逃,卻沒來得及辨別方向,低頭一衝,竟撞在了櫛妝台上,撞得那面鏡子前後搖晃時,丁翎又衝上來猛扯了一把,將她拽入懷裡的同時,也不小心碰撞了檯面,櫛妝台上那面鏡子震動著,再也立不穩,瞬間倒了下來。
哐啷一聲,整面鏡子摔在地上,破碎了。
屋子裡發出極大的聲響,驚得剛剛回到家門裡的婆媳倆,慌忙奔了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急忙忙衝進內宅,連門都沒敲一下,一前一後的,相繼衝進了這間屋。
「四郎……這、這是怎麼了?」
房門是虛掩的,兩個人偷情時過於匆忙,激動得忘乎所以,連門閂都沒插上,旁人一推就推開了——痴娘搶先一步進的屋,一眼就看到了破碎在地上的那面鏡子,而後就發現姐姐與她丈夫一道處在這屋裡,兩個人相互揪扯著,衣飾、頭髮都有些亂。見她衝進來時,兩個人還各自慌亂了一下。
「我、我……」丁翎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面對妻子疑惑的眼神,他十分慌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臊紅著臉窘在那裡,巴不得地上裂開個縫隙,讓自個兒先躲了去。
「妹妹!」見丁翎滿面心虛之色,又無比恐慌,王嫵憐暗叫一聲「糟糕」,惟恐他露了破綻,慌忙撲上前去,一個猛子扎到痴娘懷裡,急中生智,顫聲兒道:「驤兒不舒服,我想找妹夫幫忙去喚個郎中來瞧瞧,妹夫他、他卻怨我還賴在丁家不肯走!我心裡一來氣,就與他爭吵起來,這不,吵急了,砸壞了這鏡子……我、都是我的錯!妹子你別怪他!」
痴娘一愣,而後醒悟過來,滿含愧疚地回摟著姐姐,輕拍她的肩膀,柔聲勸:「這事如何能怪得了你?阿嫵姐姐你別哭,我幫你好好說道說道四郎,論理,是他的不對!」
說著,轉頭望向丈夫,痴娘也捨不得責備心愛之人,只是充當和事老,勸了姐姐又來勸四郎:「驤兒傷了腳,哪能下地走路?讓姐姐與驤兒再住一段時日,這也是婆婆的意思!四郎平素待人寬和,其中定是有些誤會。若是四郎不得空,我幫阿姐去喚個郎中出診就是了!大伙兒都靜靜心,別堵著氣兒,沾親帶故的,進這一家門,都是一家人,好好相處嘛!」
一句話,既顧全了丈夫的顏面,也勸慰了姐姐,最終苦的累的仍是痴娘她自個兒,又得出門跑個腿,幫驤兒喚郎中來驗傷診治。
就在她轉身要出去時,站在門口默不作聲瞧了半晌的丁老太,突然發話了:「痴兒,你哪兒也不許去!趕緊隨為娘到房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