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又又又瞎了

  千年坐在露天陽台上看風景。


  什麽風景?

  他親眼看到,好好的月亮,忽然被一陣烏雲蓋過。


  大風驟起,海水的腥味撲散了薄荷酒的清香。


  他靠著欄杆,一杯一杯地喝。


  媽的,無語,他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


  誰調戲男人,是這麽調戲的?

  緩緩回頭,隻見套房裏,一個美豔入仙的女子,擼起袖子,踩著椅子,和一群男人劃拳搖色子喝酒。


  “六個六,六個六,六個六。”


  “嗷嗚,老娘贏了。喝酒喝酒喝酒!!!”


  於是,最後一個男模被惟一放倒了。


  千年看到這一幕,差點兒氣的當場去世。


  這女人還真是……天使的外貌,鐵骨錚錚的心。


  他喝了一口酒,然後拎著酒瓶子,走進房間。


  跨越滿地東倒西歪的酒杯孔酒瓶子和醉鬼,他來到惟一麵前,蹲了下來。


  惟一就盤腿坐在地上,手心捏著幾個骰子。


  她端起酒杯,說:“咱倆玩一玩?”


  千年伸手攔下她的酒杯,“就你這酒量,還是算了吧。”


  這個女人,最菜的就是酒量了。


  簡直人菜癮還大。


  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好好和他說話,純粹是因為她賭博技術好,酒全讓這群鴨子喝了。


  惟一說:“來一局嘛。輸了喝酒。”


  “你要輸了呢,你喝得起嗎?”


  “我會輸?天真。”


  千年也就著地板坐了下來。


  “行,來一局,輸了別哭鼻子。”


  “切。”


  兩分鍾後——


  千年給她倒滿酒:“喝吧。”


  惟一:“……”


  惟一一口氣喝完這杯,“再來。”


  第二局,輸。


  惟一磨牙:“再來。”


  第三局,又輸。


  惟一一口氣幹完第三杯後,臉頰酡紅。


  她說話開始結巴,視野開始眩暈。


  “繼、繼續。”她仍不死心。


  千年哭笑不得,“算了吧,你醉了。”


  “算什麽算?我沒、沒醉。”她拾起骰子,“來,我們繼續。”


  第四局,輸。


  第五局,第六局……


  惟一一口氣喝了九杯酒,直到第十局,她終於贏了。


  她哈哈大笑,“老娘終、終於贏了,你、喝酒。”


  千年歎氣,“行,我喝。”


  可他剛要喝酒,惟一咚的一聲,躺倒在地。


  他放下酒杯,緩緩俯身。


  這間寬敞奢華的套房裏,安靜的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千年望著她的臉蛋,從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唇,無一不美的心驚動魄。


  “唉,長大了,還是這麽漂亮。”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準備抱她去休息。


  但抱起她的時候,感受著她輕盈盈的身體,以及她那雙冰涼涼的小手攥著他胸前的衣服,他渾身僵硬住了。


  將女人輕輕地放到床上,飄逸柔順的長發鋪在枕頭上,嬌豔的紅唇和白雪般的肌膚泛著柔和誘人的光澤。


  他扒了下頭發,盯著她纖細雪白的天鵝頸,狹長的眼睛漸漸變得深邃,藏在暗處的一隻野獸,終於爬了出來。


  指腹碰上她的臉,輕輕摩挲,然後緩緩遊移,來到她的紅唇,她的脖頸,她的鎖骨,再往下。


  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俯身,呼吸來到她的脖頸邊。


  可就在他對那朵嬌豔柔弱的玫瑰即將要折斷的時候,壁燈忽然滅了,空氣中響起一道微弱的,又極其微妙的聲音,他頓住了動作。


  他和身後帶血的殺意對峙著,輕易不敢動彈。


  過了片刻,他笑了起來。


  隨後起身,雙手舉起,像是認輸,像是投降。


  “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昏暗中,一雙灰藍色的狹眸危險地睨著他,像野狼銜住獵狗的喉管,隻需輕輕用力,獠牙之下,血流迸射。


  千年舉著雙手,一邊往陽台緩緩撤退,一邊討好道:


  “放心,我沒碰她。”


  床上的女人或許感知到了什麽,輕輕地動了一下。


  她一偏頭,正好看見千年站在陽台上朝她招手微笑。


  惟一:“?”


  惟一不知所謂地望著他。


  接著,就看到他像是受到某種力量逼迫,從陽台掉了下去。


  她眼睛瞪大,爬了起來。


  “千年——”


  這是在四樓,掉下去會死。


  惟一赤著腳下床,搖搖晃晃地要走過去。


  可就在這時,頭發忽然從後麵被一隻手扯住,她的頭皮頓時一麻,要炸開了似的。


  緊接著,後背碰上一堵牆似的胸膛,她跌入一個滾熱的懷抱。


  耳邊倏然響起砰—砰—砰——的聲音。


  那是雄渾有力的心跳,不是她的。


  一股悚然的涼意爬上背脊,她渾身一僵。


  心跳聲之後,不止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的耳邊又響起一道刺耳的類金屬聲。


  類金屬聲裏,同時還夾雜著一道輕輕的說話聲,像呢喃,像咒語,像溫存的愛人在對她訴說告白。


  惟一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眼睛下意識地瞪大。


  他,來了——


  心髒驀地緊縮,腦袋裏霎時閃過一片空白,黑暗和眩暈如約而至……


  ……


  惟一又失明了。


  她坐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滄桑歎氣。


  果然,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裏。


  房裏的彌散著一股芬芳,惟一分不清是薔薇還是玫瑰,總之挺好聞的。


  她曾經就是被囚禁在這裏,整整兩年。


  也不是第一次當瞎子,應對完全黑暗的環境,她早已駕輕就熟。


  摸下床,她憑著記憶找到浴室的方向,進去洗了把臉。


  水流嘩嘩,她聽到有人進了臥室。


  “夫人,吃飯了。”


  惟一甩著水走出去,眼神虛無空洞,但精準地“看”向女傭。


  “他人呢?”她問。


  女傭卻什麽也沒回答,無聲無息地退下了。


  芬芳的花香像一張密網包圍著她,她摸到餐桌前坐下,自言自語道:

  “我討厭你。”


  “以前討厭你,現在更討厭你了。”


  說著,任性地將一塊牛排切成碎丁。


  驀地,身後響起一道厭世的嗓音。


  “討厭我,那你喜歡誰?”


  惟一動作微微頓住,然後繼續切。


  “我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你。”


  男人輕輕走到她的背後,修長蒼白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語氣輕的像是在囈語。


  “華國人說,強扭的瓜不甜,但你知道的,我這人最愛吃強扭的瓜。”


  惟一齜牙,恨極了,道:“你也不怕磕掉牙。”


  男人低頭親了她一下,“我牙齒好的很。”


  惟一舉起餐叉,紮向他的手腕。


  劃到了,流了血,但他連聲音都沒吭一下。


  他隻是收回手,用紙巾漫不經心地擦拭血液。


  “幾年在外麵流浪,倒是長出爪子了。”


  惟一懶得和他廢話,道:“把小晨還給我。”


  “你那個弟弟?”


  “你把他還給我。”


  男人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急什麽,我又不會殺了他。”


  惟一眼睛都紅了,“你不會殺了他,你從實驗室挖走的那群醫生不會殺他嗎?你告訴我,你研究那種病毒,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的指腹輕輕的,非常有耐心地摩挲著她的脖頸。


  細嫩的皮膚,很快出現了紅痕。


  他沉默了許久,說:“不知道,我或許也在找一個答案。”


  他頓了頓,又說:“準確地說,所有人都在找一個正確的答案。”


  惟一皺眉,“所有人?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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