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南有風鈴，北有衡木（21）

  直到天亮，封凌才疲憊的回了自己的單人間里去休息。


  然而早上晨練的鬧鐘聲一響起，她就本能的睜開了眼睛，即使感覺自己已經快虛脫了，也還是強撐著起身，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去晨練集訓。


  南衡明天一早離開XI基地，即將闊別整整兩年甚至更久，他也一樣一夜未睡。


  昨夜大概真的是因為睡不著，實在是想找個人折騰折騰，於也就只有封凌那麼一個被他看不順眼的倒霉蛋被拎了出來。


  晨訓時，南衡坐在一旁，仍舊是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銀色打火機，看向在人群里明明沒了力氣卻仍然咬牙堅持做好每一個動作的封凌。


  「老大，昨晚你給封凌帶過來單獨訓練的事，被三隊和四隊的幾個兄弟看見了，今天一早都在議論你是不是真的對封凌這小子有點那個意思……」小許在一旁低聲說了一句。


  南衡目色冷然的挑眉：「哪個意思？」


  「就是……他們都說你想把封凌養大了之後……睡了他……」小許咳了一聲之後，實在忍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南衡手中的打火機倏地頓住，一個眼刀子冷冷的掃到了小許的臉上：「睡誰？」


  小許一看見老大的神情，瞬間感覺自己這八卦的方向搞錯了，脖子上只覺得一涼，不禁抖了抖身上瞬間豎起來的雞皮疙瘩，咳了一聲后小聲說：「就是說……老大你很喜歡封凌……想把他養大，然後吃掉……」


  南衡轉了一下機身，手指頓在打手機的一側，眼神又不咸不淡的朝人群第一列的那個黑髮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


  養大？


  吃掉？


  呵。


  小許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的，也不知道老大是被這話給惹著了還是怎麼著，可這會兒老大的表情實在是讓人看不懂，冷冽的十分有殺傷力，但卻又偏偏透著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嘖，真是可怕。


  就在晨訓進展到一半時，封凌在上午的烈日下，嘴唇看起來比平時泛白許多，少年墨色的一雙眸子里也有些暗淡無光，但卻仍然各個姿勢準確到位，即使韓勁都看出來封凌今天體力有些透支了，可卻一直在堅持，今天這太陽也是格外的大，從早上八點開始就一直烈日炎炎的，曬的人頭疼。


  可晨訓有晨訓的規矩，除非你真的病到倒地不起，否則就算是爬也必須爬到訓練場上來，一天都不許耽擱。


  昨天晚上……


  老大對封凌的訓練，實在是有些過於狠了。


  一整夜，別說是新人，就算是基地里的老人也怕是受不住。


  阿K這時從外面走進來，阿K暫時不屬於一隊，他在二隊，不過再過個一兩年以他的資歷差不多就能進入一隊來訓練。


  走進一隊的訓練營時，阿K的眼神就朝封凌的方向看了看，但是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封凌的表情和臉色，轉眼看見老大在旁邊，便直接走了過去：「老大。」


  南衡隨手抽出一根煙來，咬在薄唇間，偏頭點燃，接著掃了眼剛剛走近的阿K一眼：「查到什麼了？」


  阿K搖了搖頭：「我去了和封凌第一次遇到的那個地方調查了一下，那四下無人，也沒有居住的人家，根本查不出他的來歷，還有昨天那家酒店，他們也說封凌當時只報了他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也沒提過，就算是進酒店幫工一個星期的時候也沒有拿出過任何身份證明，這樣找不到源頭的方式，根本沒辦法查得出來她到底是怎麼底細。」


  很少有人能在XI基地的深度調查之下還能是一片空白，連個簡單的經詳細介紹都沒有。


  除非她真的是個四處流浪的少年，無父無母也沒有任何住處和來源。


  「上次我們去過的孤兒院，調查了沒有？」


  「調查了，但是孤兒院的林院長和其他幾個領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幾個月前就已經被調去了華盛頓，暫時聯絡不上，其餘的人也是一問三不知，而且我感覺封凌不像是能從孤兒院那種地方出來的，畢竟那種地方孩子很多，也有著很正常的教育模式，像他這種桀驁不馴的性子是不可能在那種地方生存過的。」


  這話倒也的確沒錯。


  可孤兒院里的那道身影和封凌的身影一次一次的重疊，南衡幾度懷疑，又幾度打消懷疑。


  派了阿K和基地里的調查員前去查清封凌的來頭，結果竟然依舊是一片空白，毫無過去的痕迹。


  封凌當然知道南衡一直對她都保持著某種懷疑，只是無法確定，所以不能貿然對他做什麼。


  她的過去的確沒什麼可查的，一個狼養大的孩子還能有什麼來歷？

  但是她最經不起調查的就是她的性別。


  XI基地絕對不會允許女人在這裡。


  可如果離開XI基地，她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地方更適合她生活。


  「確定她接近你之前，沒有任何人跟他在一起？」南衡將唇間的煙拿了下來，星火在指間，眸子中帶著點冷光：「他就這麼乾淨到你能完全信任的把人帶回基地？」


  「老大，雖然我們做事不能完全憑直覺，但我看封凌一來年紀小，二來真的很單純，他的世界里只有吃飽穿暖和喜歡打架玩槍這幾件事，只要給他一個安頓的地方，他可以比任保人都忠誠，而且您也看得出來，他也並不是誰給他一口飯他就能輕易跟著走的類型，他骨子裡也有傲氣，大概在他眼裡，只有XI基地這種地方才配留下他。」阿K一臉的信誓旦旦。


  因為阿K親眼看見過封凌的身手，也跟他接觸了那麼久，十分確定封凌是個絕對沒有任何動機的人。


  南衡沒說話，就這樣隔著渺渺白煙看向不遠處仍然在訓練中的隊伍。


  就在這時，忽然第一列有人倒了下去，接著四周的人發出一聲低呼：「封凌？」


  副教官韓勁在前面看的很清楚，本來正在訓練中的封凌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唇上也是血色全無，就在正要繼續下一個訓練動作時，不過就是一個轉身的功夫，向來在訓練時神采奕奕又格外認真的少年忽然渾身無力的倒了下去，幸好後邊人與他之間的間距不大，伸手接住了他，不然估計就要直接倒在地上。


  聽見那邊有人喊了一句「封凌這是累暈了吧？」，再又瞥見那邊的一陣騷動，南衡驟然將煙按滅在煙灰缸里，起身大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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