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戰一場，又何妨？
「悟空，不要啊！」
急速趕來的幾人，看到孫悟空居然想要自爆來抵抗六耳獼猴，臉色大變，焦急大喊。
孫悟空聽到大喊之聲，忍著身體內紊亂力量帶來的痛苦，偏頭看向那如同隕石般急速降落的幾人，目光微微顫動。
「師父？八戒、沙師弟、白龍馬，還有八臂神猿……」
孫悟空愣住了，沒想到來的人，居然全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尤其是看到金蟬子唐僧那熟悉的裝扮，更是忍不住就淚眼模糊。
面如冠玉，眉目清秀的唐僧，身穿錦襕袈裟、手持九環錫杖，頭上的毗盧帽後面甚至還有一圈圈如彩虹般的光環，那是佛冕，而且，看那佛冕，竟然天威浩蕩，如佛光普照，鋪灑開來，足有八十里。
佛光普照之下，孫悟空的心，都變得寧靜了許多，甚至連體內紊亂的靈力也有了平息的跡象。
那六耳獼猴看到金蟬子帶著豬八戒等人到來，不由得臉色一變。
「該死的！」
他忍不住怒罵一聲，喝到：「金蟬子，數萬年以來你都躲在幕後，今日居然敢明目張胆的過來，難道就不怕至尊古佛剝奪了你的佛位，把你關進黑蓮凈土嗎？」
六耳獼猴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威脅，直接搬出了至尊古佛。
對於金蟬子，他還是有些畏懼的。
金蟬子乃是至尊古佛的第二親傳弟子，地位崇高，僅次於觀音古佛，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就算他替代了孫悟空成為了佛界第一戰神，唯一一個以戰成佛的人，也對其有些忌憚。
論實力，其實兩人相差不多，但作為至尊古佛的第二弟子，有著佛法加持，非同一般。
六耳獼猴為至尊古佛打生打死，做盡各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卻從未受到過至尊古佛的賜予的佛法加持。
這一點，他一直耿耿於懷。
而事實上，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至尊古佛已經不是曾經的至尊古佛，根本無法調動佛力，對其進行加持。
如果可以，作為至尊古佛手下頭號打手，執行其一切見不得光的事情的人物，又怎麼可能不給六耳獼猴佛法加持，增強實力呢？
六耳獼猴，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六耳獼猴，少拿至尊古佛來壓我，你做盡壞事，早就該撤去佛位，貶為凡人，竟然還敢在這裡大放闕詞，罪無可恕！」
金蟬子冷聲喝道，聲音傳盪開來，悠揚縹緲，佛法無邊，神聖無比。
讓人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甚至忍不住要開始懺悔自己的罪行的想法。
六耳獼猴頓時臉色巨變，連忙一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這金蟬子的佛法果然厲害，差點讓自己著了道。
「金蟬子，你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而已，難道你就敢說你沒有做過罪孽之事？」六耳獼猴語氣森冷的說道。
雙眼微微一眯，透露出異樣的光芒。
然而，金蟬子卻是淡然一笑，道：「六耳獼猴，如果至尊古佛對我施展攻心之術，或許我還能忌憚三分，但以你的境界施展出來，又怎麼可能動搖的了我？」
金蟬子沒有任何辯解，而是直接一語道破。
方才，六耳獼猴，便是想利用攻心之術，動搖他的道心。
作為佛者，道心一旦動搖，便會佛心不穩，佛法加持也將自然瓦解。
然而，金蟬子也是轉世重生十次，經歷了人間無數劫難，佛道大成，又怎麼可能會輕易被擊破道心，滅掉佛心？
金蟬子嘴角掛著冷笑，帶著青梅之色。
「你……」
六耳獼猴臉色有些難看，目光冷冷的看著金蟬子，卻是無法反駁。
「六耳獼猴，你作惡多端，還不束手就擒，從此改邪歸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蟬子再次開口，聲音縹緲浩蕩，一股浩然正氣跟隨著佛冕籠罩四面八方。
六耳獼猴雙目迷茫，身體定格在虛空中，只感覺頭疼欲裂，甚至差點握不住手中的贗品如意金箍棒，就好像隨時都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般。
「啊啊啊啊……」
下一刻，他直接抱著腦袋痛苦大叫，在他腦海里一幕幕屍山血海，猙獰的笑臉頻頻閃過。
那一幕幕，全部都是所殺過的人，還有那些人臨死前猙獰的面孔，和怨恨的眼神。
最終，孫悟空那七七四十九次之死的畫面也出現在他的腦海里，讓他如遭重擊，整個人渾渾噩噩，身體顫抖不已，好像遇到最為可怕的事情一般。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他做過的所有惡事，早已經不屬於佛門之列，因為他已經違背了佛門之佛心。
佛門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同時也有八部浮屠。
這兩個極為矛盾的理論同時出現在佛門中，卻並沒有讓人感到任何突兀。
因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乃是不濫殺無辜，問心自我，叩問心靈。
而八部浮屠，則是殺該殺之人。
佛法無邊，雖然能普渡眾生，但卻並不是所有眾生都能夠普渡，總有大奸大惡之人無法普渡，而這個時候則是由八部浮屠之佛心，行使浮屠之刑之職責。
普渡一大奸大惡之人，便是拯救無數無辜之人。
浮屠一大奸大惡之人，同樣是拯救無數無辜之人。
其實，這兩者之間只要倖存善念，問心無愧，便同樣是解救眾生。
這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極端路線。
就如同金蟬子，乃是好善者，以普渡善念解救眾生，還有觀音古佛等等眾佛。
而孫悟空，當年則是以殺止惡，以浮屠殺念解救眾生。
此外，還有十八羅漢，等等眾佛。
既然兩者都可以成佛，自然就不乏兩者成佛之人。
「我，我真的錯了嗎？我，真的罪該萬死嗎？是啊，我真的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啊！」
六耳獼猴抱著腦袋，雙膝跪在虛空中，不斷的喃喃自語，好像是在為自己曾經做的惡事懺悔。
「不，我沒錯，我沒錯，我以惡證道，以殺成佛，我沒有錯，我沒有錯，錯的是至尊古佛，都是他，都是他讓我做的！」
六耳獼猴話語一轉，眼前浮現出至尊古佛的身影，眼中漸漸清明起來，隨後又漸漸變得腥紅一片。
驚天的凶煞之氣從他體內噴發出來，幾乎形成了實質，在周身甚至可以看到滔天的血紅色霧氣瀰漫開來，看上去陰森恐怖，令人心神顫慄，毛骨悚然。
「對，都是至尊古佛！」
「這惡不是我的惡，而是至尊古佛的惡！」
似乎相同了什麼，六耳獼猴大吼出聲，然後猛然站了起來，氣息穩固下來，帶著無邊的兇狠之氣，暴戾至極。
「金蟬子，收起你沒用的所謂大善佛法吧，這個……對我沒用！」
「哈哈哈！」
六耳獼猴放聲狂笑，囂張至極，目光冷冷的看向金蟬子，再次開口道：「我本就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至尊古佛創造出來的，所以我根本沒有感情，所以，你這種東西又怎麼可能影響的了我？」
金蟬子臉色一變，這才想起這一茬。
六耳獼猴乃是至尊古佛模仿孫悟空而創造出來的人，沒有心，自然就沒有感情。
「金蟬子，我再說一句，念在你乃是至尊古佛嫡系弟子的身份，今日只要你不插手，我可以放你離開！也不會向至尊古佛提起此事！」六耳獼猴雙眼虛眯，警告道。
「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六耳獼猴說完，渾身散發出凌厲的煞氣，緊緊地盯著金蟬子，只要金蟬子回答一個不字，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出手。
雖然金蟬子有佛法加持，實力也是絕強，具有大聖修為，但他相信，自己修鍊數萬年，憑藉殺戮之道，絕對比所謂的善之道要強。
他心裡非常清楚，金蟬子雖然厲害，但終歸不過是一介書生之氣，戰鬥經驗，又怎麼可能與他相比？
戰鬥經驗的豐富，足以彌補境界的差距，更何況兩人並沒有什麼境界之差。
說難聽點，以金蟬子的善之道，又怎麼可能會下死手擊殺他？
但，金蟬子不會下死手，而他會。
這是六耳獼猴的依仗。
至於豬八戒等人，六耳獼猴根本不懼。
不過是聖者巔峰罷了，與他相差十萬八千里，不足為慮。
金蟬子臉色陰晴不定，修鍊了無數萬年，十次重生轉世的積累，以及與生俱來的善念之心，又怎麼可能讓他出手殺人？
他修鍊的乃是普渡眾生之道，而不是以殺戮為念的八部浮屠。
但當他看到孫悟空，卻是心中不忍，金蟬脫殼之天賦技能，雖然逆天，但卻是有限制。
如果這次孫悟空失敗，那就真的徹底煙消雲散了，從此這世間再也沒有孫悟空的存在，哪怕的一縷殘魂都不可能留下，更別說投胎轉世了。
與孫悟空一起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的西天取經之路，師徒二人的感情早已經深入骨髓，就如同親人一般，無法割捨。
否則，他又怎麼可能為了孫悟空，而做出違逆至尊古佛之事。
漸漸地，他的意念堅定起來，眼中透露出一抹寒芒。
這寒芒，是他畢生第一次生出的殺念。
在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也是陡然大變，那普照四方的佛光，原本還如同彩虹般絢麗，突然間，卻是帶著一縷血色的光芒，看上去有些妖異。
「既然如此，那就戰吧！」
金蟬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如同驚天炸雷般響徹天地，振聾發聵，直扣心靈。
六耳獼猴先是一愣，隨即則是瘋狂大笑起來。
「說到底，還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佛祖常說的欲要佛法大成，必須六根清凈，斷情絕欲，看來，你是沒有做到了！」
六耳獼猴說完，直接是提起贗品如意金箍棒，悍然衝出。
而金蟬子也是沒有半分退縮，既然要戰，那便戰吧。
只為了，自己的弟子！
戰一場，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