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些事情結束了
“凱哥哥，凱哥哥……”細細碎碎的聲音不斷地從紫靈的嘴裏傳出來。
“哥，你把她帶回來幹什麽？”司馬默不滿地問，現在他們的複仇計劃實施得差不多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哥在這關鍵時候心慈手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多情總會被無情誤。
“帶她回來就是要折磨她，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司馬浩淡淡地說，他就是要折磨她，把她綁在身邊，讓她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痛苦。
“希望你心裏真是這麽想的。”司馬夫人一邊走過來一邊說。她這個兒子，雖然不在自己身邊多年，但是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說不上十分了解，但至少多多少少懂一點兒。現在他嘴上這麽說，恐怕到時候怎麽也狠不下心來。
大夫看了他們一眼，支支吾吾地不知該說不該說，司馬浩用淩厲的眼神看著他，他最不喜歡有人瞞著他了，說：“怎麽了？”紫靈已經在這而躺了一天了，還不醒過來，所以他才找了個大夫過來看看。
“稟主子，這位姑娘，是因為……是因為有了身孕，又受了驚嚇，所以還沒醒過來，並沒有什麽大礙。”大夫說完這些話，冷汗直流，因為他感覺到周圍的氣氛都變了，變得陰森森的，特別是司馬浩，黑著一張臉，都不敢想象要是他爆發出來會是個什麽樣子，這屋子實在不是普通人能呆的。
相比於司馬浩的陰沉，司馬夫人可高興了，她說：“看來得找人去通知歐陽雄那個老賊了，讓她歡喜一場，然後再把他們歐陽家的血脈給狠狠掐斷了。”哼，看來是老天在幫他們啊，歐陽家和上官家做的孽，終於要受到報複了。
“現在就把她肚子的孩子給我打掉，”司馬浩狠狠地說，他無法容忍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這個該死的女人，一點兒也不懂得自愛，竟然敢讓別的男人碰她，看來他被她小白兔的外表給騙到了。
“浩兒，這事兒不急，慢慢來，有得她受的。”司馬夫人不認同道，這樣豈不是便宜她了，這個孩子就是最好的報複工具，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悔恨終生。
這兩母子的話讓一旁的司徒晟的心陣陣疼痛，他用受傷的眼睛看向床上麵麵如白紙的女孩，他們怎麽會忍心這麽對她呢！怎麽說那個孩子都是無辜的。
大夫在那裏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幸而，司馬浩甩手走了出去。
紫靈做了一個夢，夢到她的凱哥哥一睡不起，無論她怎麽喊甚至威脅他，他就是不睜開眼睛看一下她，她哭得很厲害，從夢裏哭到夢外，直到冰涼的液體提醒她，她所處的位置，才驚恐地醒過來。她還以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隻是迎麵而來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她一臉燦爛地對她說：“姑娘，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紫靈默不作聲，想了想，問道：“這是哪兒？”
小姑娘隻知道這位姑娘特別，要小心照看著，所以，她對於紫靈的問題是知無不答，她說：“這裏是龍雲宮。”
紫靈也該想到了，她不知道他們要把她怎麽辦，她現在隻想著要怎麽離開這裏，她不確定歐陽凱還活著與否。這個世界上能夠救他的隻有她了。早知道，她就該把這個救治雪魂刀刀傷的方法教給小星了，如果是這樣，她現在就不會那麽懊悔。
“姑娘，來，喝點兒粥吧！”小姑娘捧著碗要來喂她。
她現在什麽胃口也沒有。紫靈坐了起來，一把把那個小丫頭給打暈了，然後剝下她的衣服自己穿上，再把她放到床上。 紫靈低著頭提著飯盒出去，兩個守衛攔著了她，紫靈知道事情敗露了，索性跟他們動起手來。一批人被打倒了，又有一批人上來，好像怎麽打也打不完。聽到消息趕來的司徒晟忙跑過來阻止，大喝道：“住手！”
司徒晟在龍雲宮也是有地位的，他一喊其他的人也都停手了，隻是又怕被降罪，緊緊地圍著紫靈。
紫靈對司徒晟的印象不錯，不過她可不會認為他會放他走。果然，司徒晟說：“紫靈姑娘，你還是回屋去吧！”
“我要離開，”紫靈堅定地說，她寧願跟他們打一場，也不要坐以待斃。
司徒晟好像也摸清了她的性子，治好把真相告訴她了，希望這樣，她就不會輕舉妄動了。他說：“姑娘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嗎？”她還這麽舞動弄槍的，遲早會傷害到孩子。
聽到司徒晟的話，紫靈滿臉的不相信，她有寶寶了？可是，她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她輕輕撫上她的肚子，要感受這個小生命的律動，再一次想要確定司徒晟的話，“你說什麽？”
司徒晟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心情調整過來，他說：“你有寶寶了，就要當娘親了，現在胎兒不穩定，所以你現在最好什麽都不做，好好休息。”
剛剛的消息來得太突然，太讓人震驚了，以至於她都忘了自己是一個大夫了，反應過來後，自己號了脈，是喜脈無疑。 紫靈第一反應，欣喜非常，這是她和凱哥哥的寶寶，但隨後，她又害怕起來，既然司徒晟知道了這件事，那司馬浩肯定也知道了，那他們會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呢？現在她孤立無援，有應該怎麽辦呢？
她臉上表現出的前後不同的表情，讓司徒晟心裏痛了一把，她就這麽在乎這個孩子嗎？還是在乎孩子的父親？
紫靈還在痛苦糾結，不過有一點兒是必須做到的，就是她不能再打打殺殺了，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很容易把小家夥給折騰沒了的。想想真是有點後怕，這兩天她都打來打去的，不由責怪自己，虧自己還是個大夫，連肚子裏多了一個小寶寶都不懂。寶寶，對不起，都是娘親不好，紫靈在心裏道歉說。不過，他的寶寶真堅強，被她怎麽折騰還能安然無恙，這給了她好大的信心，讓她有理由相信他們一家人是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事情是，好好照顧好這個寶寶。突然，她想起了什麽，轉身回屋找吃的，那麽久不吃東西了，寶寶肯定餓了。她可以受一點兒委屈，但不能苦了寶寶，他還這麽小！
歐陽晴風在迷迷糊糊中醒來，她隻記得自己跑去追司馬浩了，因為他把嫂子給擄走了。可是她還沒跑幾步，突然就暈了過去。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住在一個很奢華的房間裏，比自己的房間大了好多。房間裏擺放著很多書畫，花瓶，擺設得古典而雅致。不過她可沒她老哥那樣有時間去欣賞這些字畫。她隻關心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兒又是什麽地方。她伸手揉揉額頭，以緩解疼痛感。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歐陽晴風抬頭望過去，隻看到六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小丫頭看到她醒來，半跪著請安，說：“給姑娘請安！”
歐陽晴風傻了，這是哪兒？愣了一下，她傻傻地問：“我這是在哪兒？”
“回姑娘話，”走在前頭的小丫頭回答：“這是永福宮，皇上上朝去了，奴婢來伺候姑娘洗漱。”她們不知道這位姑娘到底什麽來頭，隻知道皇上對這位姑娘很特別，自然不敢怠慢了。
歐陽晴風算是明白了，她這是在皇宮裏，那到底是什麽意思，要用她來要挾爹爹？反正皇甫飛雲打的什麽算盤，她是不得而知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見招拆招吧！
一個上午，歐陽晴風隻能悶在房間裏，這兒不能去，那兒也不能去，可是她真的是很擔心哥哥和紫靈姐姐，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她一點兒也不像當金絲猴，外麵的日子才適合，這裏太束縛了，讓她很不習慣。一個人無聊地呆了很久，終於皇甫飛雲下朝了，大老遠地聽到太監的聲音，他喊著：“皇上駕到！”然後一堆宮女拉著她到宮門口去接駕，她很無奈地和他們一起下跪了。
皇甫飛雲一下朝便趕過來了，他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知道他想見的那個人就在那裏，突然間覺得很幸福。幾步之外，他看到歐陽晴風跪在地上，他很不想他們之間這麽生疏，一踏步地走過去要扶起她，還抱怨說：“晴兒，你怎麽跪地上了，快起來！”自從上次分離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還以為會不習慣呢，可是她的名字還是一樣的好聽。
歐陽晴風很巧妙地避開了他，恭敬地說：“謝皇上！”如今他們尊卑有別，這是她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他們之間的關係最好也是這樣。
一聲‘皇上’，足以讓他心寒，想不到她執意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他以為有的錯是可以彌補的，後來發現，有的人是追不回的。皇甫飛雲尷尬得不知說些什麽，隻好吩咐太監宮女們準備午宴。
歐陽晴風等不及了，她請求道：“我想回去了。”
旁邊的奴才們捏了一把汗，這位女子可真大膽，膽敢用這種語氣跟皇上說話。
不過，皇甫飛雲非但不動怒，反倒高興起來，這才像她，無拘無束的。隻是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機會，在這段時間內，他要讓她原諒他，他會加倍補償以前對她的傷害，所以，他現在不能放她走。他說：“歐陽將軍最近有事要處理，特地吩咐朕要把他的寶貝女兒照顧好，所以在歐陽將軍把事情處理好之前，晴兒還是安心地呆在這裏吧！”皇宮是個安全的地方，她出不去，想傷害她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歐陽晴風不像紫靈，搬出爹爹來就有用，皇甫飛雲也不是歐陽凱，能輕易抓住命門，她倔強地說：“我不要在這裏！”她知道爹爹擔心她沉不住氣，會直接找上龍雲宮去，她這是為她好，可是把她關在這裏，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其實，老將軍不僅是為這個考慮，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趁這次機會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好好想想要不要進皇家。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給他麵子，皇甫飛雲臉上很不好看，一個眼神給了總管太監，總管太監會意，當即把一旁的宮女給遣散了，偌大的屋子隻剩下他們兩。
麵對歐陽晴風的刁難，皇甫飛雲沒有發怒，反而勸解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你爹爹已經派人去做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也全是高手，你無需擔心。”
歐陽晴風根本不理他，她說：“我們歐陽家自己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皇上是千金之軀，我們乃是一介貧民，區區小事怎敢勞煩皇上呢！”
火藥味漸漸擴散來了，皇甫飛雲顯得更加無力，自己怎麽說也是一代天子，何曾被如此地諷刺過！難道就因為我錯了一次，你就要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了嗎？他不敢再想，不過，他已經決定要跟她死扛到底，他說：“此言差矣，歐陽將軍為我天宇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現在他有難，朕出手幫他也是應該的。”
歐陽晴風非但不妥協，反抗道：“是啊，皇上所謂的幫忙裏，也包括利用吧！”
歐陽晴風不淡不鹹的一句話，戳到皇甫飛雲的痛楚，她 就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他的，他隻能再次服軟道：“那件事，確實是我不好。”在歐陽晴風麵前，他盡量不用‘朕’這個自稱。
一個國家的王者能夠用這種語氣來認錯，其誠意不可謂不深，讓歐陽晴風都有一些動容了，她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應該怎麽辦！愛情與自由注定隻能選其一。不過，現在她可不想管那麽多，她隻想著出去，去確定自己的哥哥和嫂嫂怎麽樣了。她接下來說：“以前的事，我都不想在計較了，你放我出宮吧，算我求你了！”
歐陽晴風的語氣也軟了下來，她知道，如果兩個人都各不相讓，肯定談不出結果來，所以，隻好各退一步了。皇甫飛雲略有所思地看著她，許久，才慢慢地開口：“你是想離開皇宮，還是想離開我身邊？”
“有什麽區別嗎？”歐陽晴風反問，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想呆在皇宮的，無論有沒有他。本來歐陽晴風心裏還沒有答案，經 皇甫飛雲這麽一問，她倒是想清楚了，她接受不了有瑕疵的愛情，先不說皇甫飛雲曾經欺騙過她，單說他是個皇上，後宮中有很多個女人這一點兒，她都不能接受。這麽多個女人當中還有一個叫趙璿的，她沒有力氣跟她相爭。她隻希望以後找到一個像爹爹和哥哥那樣隻會娶一個女人的男子，而這一點兒是皇甫飛雲所沒有的。她可以原諒他，卻不可以要求他隻有她一個，所以，這就注定了他們倆有緣無分。
皇甫飛雲緊緊地盯著她，想要看清她說的是不是心裏話。他看錯她了嗎，她對他竟如此絕情？說放下就放下？現在，他一定要問清楚，他很肯定地說：“有區別！”
歐陽晴風深呼了一口氣，現在這個答案重要嗎？為什麽要糾結，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不好嗎？為什麽不放過彼此呢，本來彼此的世界就不相連，現在遊戲結束了，也該回到各自的世界中去了，既然要說清楚，也罷，今天就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她想了想，說：“我隻想過我自己喜歡的生活，這裏不適合我！”這樣的話夠清楚了吧！歐陽晴風心想。
“可是沒有你的生活，我也不習慣。”
歐陽晴風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隻說：“回到你以前的生活不就好了嗎？”哪兒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當初離開爹 爹到無峰山的時候，她也以為自己會不習慣，過了一段時間，她還不是把那裏當成家了！時間會把不習慣變為習慣的，一切皆然。
皇甫飛雲抓起歐陽晴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他激動地說：“可是你已經在這兒了，我這顆心想著的念著的都是你，你叫我怎麽回得去？”我可沒你這麽瀟灑！
歐陽晴風對於他的表白，說不上很感動的地方，依然很淡然，誰知道他的話是不是騙人的呢，現在她已經是驚弓之鳥了，受過傷害的人很難再輕易地相信了。她說：“隻要你願意，我可以隨時搬出來，有很多更好的姑娘願意住進去的。”說著，抽開了自己的手。
“我隻是傷害過你，我是混蛋，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他祈求道。
歐陽晴風搖搖頭，她說：“你說的心裏住有我，那你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嗎？”皇甫飛雲不語，歐陽晴風接著說：“可能你從沒想過，你是皇上，從來都是別人在想你要什麽，有誰值得你花心思去研究呢！”
“那你想要什麽，我相信我可以辦得到。”皇甫飛雲承諾說。
他果然不懂，歐陽晴風在心裏歎息道。她說：“我想要自由，我不想被這些規矩束縛著，”她不要呆在一個籠子裏，她是屬於外麵的。她的話讓皇甫飛雲傻眼了，他知道她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但就不能為他改變一下嗎？他以為他能夠改變她的，在宮裏，他也可以給她幸福的生活。“你想要自由，我可以抽出時間陪你去。”
“你不知道我所說的自由，我想要的是心靈的自由，這種生活太壓抑了，我受不了。”
“你沒有嚐試過，怎麽知道不行呢！”
“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能做得到嗎？”歐陽晴風說出來自己的心裏話，她可以不要她的自由，但他可以不要他的皇位嗎？他會有很多女人，這不是她所能忍受的。她現在喜歡她，她可以相信，但她不知道幾年之後，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地是這個樣子。所以，她不想讓自己卷進來。
歲月爬上城牆，落地滿傷，到時候，我們才會發現，不是有些事情太難達到，隻是彼此不夠深愛。最後，歐陽晴風還是走了，有的愛情滿目滄桑，而有的人要求更接近於完美，所以錯過。曾經錯過，便永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