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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1 不可能是巧合

  「直到姑娘與我說起太子殿下的母妃……」


  田氏低聲道:「那時我結合那則卦言便忍不住想,或許她才是真正的南家嫡長女,而我不過是南氏族中一個與她長相相似,被拿來替嫡長女擋險的替身,替命定之人破劫的棋子罷了。」


  卦言說,嫡長女將會誕下命定之人……


  而今太子殿下儲君之位穩固,又出了泰山為之地動的奇事。


  「然我還是不敢面對,便想著,單憑長相相似,似乎也證明不了什麼,或許只是巧合罷了。」田氏說著,低下頭看向自己手肘內側的大片疤痕,「但這處傷疤……正如姑娘所言,確實太過蹊蹺了。」


  一種巧合,或許只是巧合。


  可接連兩種,甚至是數種巧合都在指向同一件事情,那便不可能再是巧合了吧?

  張眉壽道:「雲嬪娘娘的出身,太子殿下也是著人深探過的,並未能查出什麼異常。」


  當然,這是前世的事情了。


  那時雲嬪過世已久,她那些早年被擄的族人也基本都死絕了,想要查探舊事,並沒有那麼容易。


  「若想弄清楚真相,不能單靠猜測。」她看著田氏,問道:「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人有可能會知曉當年的舊事?」


  夏伯父那邊固然也要去問,譬如夏伯母的來歷出身,興許能找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田氏一時未語。


  片刻后,道:「或許……可以試一試池兒的血,能否解得了蒼家公子身上的念蠱。」


  這是她這些時日以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一件事情。


  繼曉要找的是命定之人。


  若池兒解不了蒼公子的蠱,或許便足以說明,池兒根本不是什麼命定之人……而她也不是所謂的南家嫡長女。


  說來可笑,這個可能在她發現自己懷了池兒的時候便想過——可她自己也清楚,這種想法,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良心上好過一些罷了。


  她當初選擇生下池兒,全然就是出於一個母親的自私而已。


  她從小到大,內心一直脆弱而孤獨,對所有的人都無法盡信,甚至時常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懷有身孕之時,她忽然覺得自己與這世間彷彿終於有了關連。


  「可那則卦言未必就那般可信。」


  女孩子的聲音拉回了田氏的神思。


  田氏不知怎麼接這話。


  姑娘不是湘西人士,或許不知當地人對天門山寺前主持七苦大師的景仰程度。


  在她眼裡,既是七苦大師所卜之卦,那便是可信的。


  更何況,七苦大師卜出此卦之後便漸患重疾,而眼下想來,南家人或許也是為了這則卦言,才賭上了一切。


  她私心裡也希望這則卦言是真的,彷彿如此一來,才不至於讓南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成為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張眉壽想了想,又道:「全當試一試吧,為了阿鹿的眼睛,總歸原本也是要試的。」


  先試一試,待有了結果再說其它也不遲。


  田氏點頭。


  「昨晚我已與大哥談過了,我同他說定了要帶他來見你一面。」


  「好,一切但憑姑娘安排……」


  該說的大致已經說完,張眉壽便也未有再多做逗留。


  她離開了田氏的院子不遠,就瞧見清羽等在一株梅樹下。


  「殿下去了夏神醫院中,特讓屬下在此等著姑娘出來,以免姑娘找不到殿下心中不安。」


  清羽拱手行禮后說道。


  張眉壽聽得略覺茫然。


  ……她又不是小娃娃,且此處是京中別院,還不至於一會兒見不到人就覺得不安吧?


  這話當真是祝又樘說的?


  見她神情,清羽在心裡暗道一句:……似乎加錯詞了。


  他是見張姑娘不排斥殿下的黏人,以為張姑娘喜歡這一掛,所以特意加了這麼一句。


  這是他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


  以後還是少說點兒吧。


  二人一路去了夏神醫的住處。


  清羽在院外駐足,張眉壽獨自走了進去。


  剛行入院內,她就聽得夏神醫沙啞的聲音從堂內傳出:「……囡囡她娘親當初是被我母親在河邊撿到的,當時她不過才數月大小,母親將她帶回家中,父親本不同意收養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張眉壽聽著這些,心中不禁瞭然。


  她正打算來問一問夏伯母的來歷,殿下倒比她早一步問上了。


  原來夏伯母竟是「來歷不明」嗎?


  既是來歷不明,那便可以假設成任何一種出身……


  「可我母親堅持要將人留下,父親見她可愛乖巧,不哭不鬧,與其他孩子極為不同,心生喜愛之下,到底是點頭答應了。」


  堂內,夏神醫還在繼續說著,語氣里是談起亡妻時獨有的歡喜和苦澀。


  而這時,一道極壞氣氛的冷嗤聲響起。


  「心生喜愛?我記得你父親是個醫痴啊,難道不是見那孩子患有眼疾在身,想拿來練手才同意將人留下的?」


  「……」夏神醫面上神情一滯。


  以後還能不能讓他好好地去懷念溫馨家事了?!


  下一瞬,駱撫就被好友黑著臉趕了出來。


  「說實話倒錯了?」


  駱撫不滿地「嘁」了一聲,轉臉就瞧見了含笑向他行禮的小姑娘。


  駱撫意外地一挑眉頭。


  「貴府老太太病癒了?」


  他記得這丫頭一直在閉門祈福,好些時日沒能瞧見了——咳,他本是打算回蘇州的,但見不到人也不好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於是只能勉為其難地又多住了些時日。


  「嗯,已是痊癒了。」


  駱撫道了句「那就好」,見她一雙眼睛看向了堂內,便道:「進去吧,待會兒若不急著走,陪我下一局棋。」


  張眉壽點頭應下來。


  目送他帶著茯苓離了院子,她適才進了堂內。


  夏神醫正說到感傷的地方,也沒騰出心思去理會多了一個人,只顧往下講道:「我正是因此才一意撲在了研治眼疾之上……只是沒想到,後來她的眼疾雖是治好了,然因自幼體弱,到底是早早地去了……只留了一個囡囡陪在我身邊,可偏偏我又將囡囡弄丟了……」


  說到此處,不禁又陷入了自責與悔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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