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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回信

  「不如去問一問寧臨風。」


  定國公提議道:「印證猜測之餘,他興許還能想到些什麼。」


  天牢是個好地方,終日無事可做,多少就會想些往事——想得多了,沒準兒就能順出些什麼線索來。


  定國公世子點頭。


  這確實是個主意,不管能不能問出什麼,然而只是跑一趟罷了,並不麻煩。


  「我明日便去見他。」


  「兄長……還是我去罷。」徐氏忽然說道。


  幾人皆看向她。


  定國公夫人頭一個反對道:「不可。」


  私下去探監,定國公府自有能力不叫此事傳出去,可那寧臨風品行極差,她不願再讓女兒多看一眼。


  若真是被冤枉,只怕還要說出諸多偏激難聽,不堪入耳之言。


  定國公亦道:「雲娘,還是讓你兄長去吧。」


  徐氏卻少見地堅持:「父親,母親,論起對那畜生的了解,我自是比兄長多得多的。如此,在探話之時,多少也能多問出些什麼。」


  定國公夫婦聞言互看了一眼。


  女兒這話說得倒有些道理……


  只是,這張口便是一句畜生——倒叫人忍不住懷疑她的真實目的是去出氣。


  「也好。」定國公世子先點了頭,看向父母說道:「明日我陪著雲娘一同去就是了。」


  話已至此,定國公也唯有點了頭。


  小半時辰之後,定國公世子兄妹適才先後離去。


  萬氏聽著丫鬟打聽來的消息,緩緩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面上的神情卻無半分變化。


  這家人商量起私事來,現如今從來不會知會她——這一點,她已近要習慣了。


  「可知曉大概是為了何事?」


  「似乎是表姑娘今晚在花燈節上受了驚。」丫鬟說到這裡,聲音又壓低了許多:「奴婢四下問了問,才知二姑娘在燈會上遇到了宴真縣主,似乎還生了口角呢。」


  「竟還有此事?」


  萬氏當即吩咐道:「將前因後果打聽清楚了,越仔細越好。」


  徐婉兮驕縱不講道理的形象,多是被她精心堆砌出來的。


  尤其是近幾年來,那丫頭同張家的姑娘越走越近,不止脾性壓制了許多,便是腦子也比以往好使了不少。


  故而,她絕不會無端同宴真當眾起衝突。


  而今晚婧兒恰又受了驚——


  丫鬟應下離去之後,萬氏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她身在定國公府,明面上看著仍是風光無限的世子夫人,可就連想知道府里姑娘與旁人起衝突的原因,卻都得偷偷地去打聽。


  可,又能怎麼辦呢?


  那些人想叫她一無所知,她卻不能就這麼一無所知。


  若不然,那才真正是無路可走了。


  ……


  次日午後,徐氏帶著丫鬟從京衙大牢中走了出來。


  等在外面的定國公世子忙上前,低聲問道:「如何?」


  「父親當真是高估那畜生了。」徐氏嘆氣道:「他根本毫無察覺,事到如今,就連被何人設計了他都不知道——竟還一口咬定是咱們定國公府自己做戲,就是為了陷害於他。」


  聽聽,這真的是正常人能擁有的腦子嗎?


  「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定國公世子不禁冷笑。


  徐氏接著說道:「不過從他那模樣來看,兇手應當真不是他。」


  已然招認過的罪行,且是被寧貴妃按著頭認下的,早已沒有回寰的餘地,犯不著還這般狡辯。


  可哪怕他是被冤枉,徐氏卻仍半點也不覺得同情。


  一來,這個男人之前做過的事情令她一輩子也無法釋懷——她不過是個尋常人,沒有那麼大的度量。便是如今閑來無事上香時,還要咒上一咒的。


  二來,就在方才,他言語間無不是對婧兒和她的侮辱痛恨,甚至是詛咒。


  她絕對相信,即便沒有宴真之事,這畜生哪日若是酒壯慫人膽,再稍受些刺激,同樣也會做出傷害婧兒的舉動來——


  人到中年一無所成,甚至連個正妻子嗣都沒有,暗下又有宴真使絆子,越走越偏是遲早之事。


  方才有一刻,她甚至慶幸經此之事,那乳母被早早揪了出來。


  若不然只怕哪日在寧臨風手下,婧兒被毀的就不止是容貌了——


  便是此時,徐氏手心裡仍有冷汗冒出。


  定國公世子低聲安慰了妹妹一番。


  后在妹妹上馬車前,餘光瞥見了丫鬟手中提著的籃子,到底沒忍住問道:「你還真給他送吃食了?」


  難道妹妹起初是想利用舊情,來套那畜生的話?


  「自然是真的。」徐氏答道:「整整一籃子臭雞蛋,一個沒剩,全送出去了。」


  定國公世子不禁愕然。


  「這……你怎麼不早說?」


  左右幾個獄卒的嘴都被封死了,還差多買幾筐臭雞蛋的銀子?

  ……


  入了三月,綠意便一日日地濃了起來。


  一時間,什麼春日詩會、馬球蹴鞠、踏春遊湖,更是比比皆見。


  這一日,張巒從工部下值歸來,一路回到了海棠居內,正見張眉壽於堂中幫著宋氏理賬。


  「蓁蓁如今都能替母親分憂了,倒是比父親強得多。」張巒笑著走過去。


  宋氏嗔了他一眼,道:「成日胡說什麼呢。」


  別人家的丈夫,總愛時時顯擺自個兒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他倒好,專跟別人反著來。


  偏偏張巒得了妻子一記眼刀子,還樂得心情大好,轉身去了裡間,將官服換下。


  「太太。」


  不多時,阿郝從外面走了進來,笑著行禮后,上前道:「方才漆器鋪里的夥計送了封信過來,說是給太太的。」


  宋氏聞言,便放下了手中的賬冊。


  阿郝口中的漆器鋪是她陪嫁鋪子中的一個,裡頭的掌柜夥計都是宋家的老人兒,經他們之手送來的信,十之八九都是宋家那邊傳過來的。


  「可是有回信了?」


  剛從裡間出來的張巒聞得此言,連忙問道。


  張眉壽麵露疑惑之色,下意識地問:「母親,什麼回信?」


  父親似乎很是看重。


  女兒的話,讓宋氏拆信的動作一頓。


  繼而笑著道:「沒什麼,就是問一問你外祖父近來的身子可還好,還有你大表哥的婚期可定下了——」


  宋福瑜的親事早已定下,只是定親后不久,那姑娘生了場病,在慢慢養著。


  至於是什麼病?——聽說是餓出來的。


  張眉壽瞭然點頭,旋即不解地看向宋氏。


  那……您倒是拆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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