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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 是誰羞辱誰

  「我不行。」


  少年人看著她,說出這三個字時,眼神到底閃躲了一下。


  阿荔一下子沒聽明白。


  「什麼叫不行?」她著急地問:「哪裡不行你倒是說明白啊!」


  棉花:「……」


  還要怎麼說明白?

  而阿荔在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難堪時,陡然間反應了過來。


  「你說得該不是……」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而後視線緩緩下移。


  棉花臉色大紅,忙地側過身去。


  見他這等同默然了自己猜測的態度,阿荔只覺得如遭雷劈。


  她方才都想好怎麼跟姑娘開口,求姑娘把這狗男人許給自己了,結果現在他突然跟自己說……他不行?!

  蒼天在上,她阿荔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情?


  不對……


  未必是這樣。


  「你……你怎知道自己不行?!難道你……跟別人試過?」阿荔滿臉質疑之色。


  「自然不是你想得那樣……你是女子,自是不懂。」


  「天生的?」阿荔又問。


  「不是。應當是幼時所致……」


  棉花羞憤欲死。


  畢竟他死也想不到阿荔竟然還和他討論起來了……


  正常的姑娘家,不該是聽到那三個字,轉身捂臉就跑才對嗎?


  偏阿荔還在往下問。


  「那是……斷了嗎?」


  棉花呼吸一窒,再也承受不住這氣氛,陡然站起身來。


  「當然……不是!」


  他只是不行,又不是太監……


  這一刻,少年人說不出的絕望無力。


  他說出此事,本是耗費了極大的勇氣。


  畢竟要一個男人承認自己不行,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更何況要對自己喜歡的女子當面說出口——


  他本也做好了日後抬不起頭的準備,可此情此景卻叫他清楚地意識到——他提起的那點勇氣,根本是螳臂當車。


  「那應當能醫治才對!」阿荔顯得很是執著。


  棉花閉了閉眼睛。


  「治不好!」


  少年人內心已是淚流滿面——


  非得將他最後一絲尊嚴也踐踏成粉末嗎?


  見他背對著自己,阿荔又兩步走到他面前,正色問道:「你治過?」


  「……」棉花閉著眼睛點頭。


  「那許是那些大夫不頂用呢!我去求姑娘給你尋專治隱疾的神醫!」


  棉花猛然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你還要告訴姑娘?!」


  他究竟為什麼要說!

  「對啊,好像是有些冒犯姑娘了……」阿荔回過神來,喃喃著說道。


  棉花:「……?」


  確定重點是姑娘被冒犯,而不是他的顏面?

  「你放心,我給你想法子!」阿荔拍著胸脯保證道。


  「不必了。」棉花盡量正色道:「我同你說明此事,並非是向你求助。」


  阿荔的神情忽然冷了下來。


  「你該不會是故意撒謊騙我吧?」


  因為自己名字叫棉花,就得來了這麼個靈感?

  「你是因為不想娶我,才這麼說?」她接著問。


  棉花沒有說話。


  若這麼想,能讓她死心的話,倒也好。


  「你不想娶我,攢錢給我買什麼胭脂!」


  「到底師徒一場。」


  阿荔冷笑出聲:「你真有這麼闊綽,當初還向我收拜師銀子?」


  棉花剛欲再言,卻見她忽然朝著自己伸出了手來。


  「你若真不行,便叫我親眼看一看!」


  棉花一把抓住她的手。


  「別鬧了,不妥。」


  阿荔忽然就紅了眼眶。


  「讓你治你不治,看也不讓看,我看你分明就是在騙我!」


  她就說,哪個男人會主動說自己不行?

  除非是另有目的!

  棉花滿心凌亂。


  這是什麼邏輯?

  「不喜歡就不喜歡,犯得著這麼欺負羞辱我嗎!」阿荔已然落了淚。


  棉花手忙腳亂起來。


  「……我沒有。」


  究竟是誰在羞辱誰啊……


  「誰稀罕什麼師徒一場的胭脂,我阿荔天生麗質,根本用不著!」


  阿荔哽咽著說完一句,轉身便跑著離開了此處。


  棉花連忙追上去,卻在院中停下了腳步。


  待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嘆了口氣。


  ……


  一場紛紛揚揚的細雪灑下來,很快便進了臘月。


  京城的春節,一如既往地熱鬧。


  在京城一連過了三個年節的宋福琪,今年卻是玩心大減。


  他為人圓滑慣了,因收了張家許多長輩的壓歲錢,便像往年一樣給各個長輩備了禮。


  送倒是都送出去了,可在送到二房時,他總覺得那氣氛甚是讓人不得勁兒。


  到底是書香門第,冷言冷語倒是沒有,皆是笑呵呵地同他說話,該招待的也均是招待了,且禮也收了,並無過分的生疏感——


  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應,是很奇妙的一種東西,尤其是他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愈發擅於察言觀色。


  宋福琪到底沒忍住,起身便去尋了張眉壽。


  張眉壽的院子里很是熱鬧。


  除了已經出嫁的張眉嫻,和陪著張巒出門訪友的張秋池之外,張家小輩此時都聚在堂中。


  「表妹表弟,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宋福琪邊走進來,邊問道。


  「再有十日就是上元節,我們學著做花燈呢!」張鶴齡笑嘻嘻地說。


  「往前怎沒發現你們還喜歡做花燈?」


  這不該是姑娘們喜歡的東西嗎?

  且兩位表弟最是閑不住,怎可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這兒學什麼做燈。


  果不其然,只聽張延齡說道:「喜歡自是不喜歡的,可再有幾日就要進宮了,到時我們打算做給皇上瞧,逗他開心呢。」


  宋福琪不禁啞然。


  兩位表弟此等用心程度,還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若盡數用在讀書上,想必也是超越張家大哥的存在吧。


  而此時,宋福琪才瞧見張眉箐也在。


  他臉上重新浮現笑意,正要開口跟她說話時,卻見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燈,道:「二姐,我做好了,就和二弟先回去了。」


  張眉壽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二人一瞬,點頭道:「好——阿豆,送三姑娘和二公子。」


  張眉箐便帶著張輔齡離開了愉院。


  宋福琪在心底發愁地嘆了口氣。


  「表哥尋我有事?」張眉壽此時才問。


  宋福琪點了點頭,卻未開口。


  張眉壽見狀,便起身道:「今日還算暖和,咱們去院子里說話罷。」


  宋福琪求之不得,立即點頭。


  然而二人剛出了堂屋,只見阿荔迎面快步走了過來。


  「姑娘,二表公子。」


  阿荔笑著行禮后,湊到張眉壽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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