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雲妃
劉大人氣得直吸冷氣。
「有本事就賠一個一模一樣的!」
劉夫人不服輸地道:「呵呵,一模一樣算什麼難事,要賠自然就賠一個更出色的!」
話罷,便轉身去了內間。
待至內間,卻是愁得心中發苦。
賠一個更出色的?
還不如叫她今夜就投繯自盡來得實際些!
……
時值金烏西墜,偌大的皇宮被籠罩於一片昏黃之中,矗立於天地之間,更顯莊嚴肅穆。
養心殿中,昭豐帝正與大國師問話。
「當真非國師挑選來的那兩位童子不可?」
繼曉微微斂目,道:「煉丹童子的人選,並非是定要貧僧挑選而來的,而是經過卜算推演,此二人的生辰八字與命格,於陛下而言最為有益。」
先前鄧常恩出事,使得昭豐帝心中不安,於是連忙命繼曉給出彌補之法。
選兩位煉丹童子入宮,意便在此。
「國師說得自是沒錯。」出於大局考慮,昭豐帝到底點了頭。
旋即卻又道:「只是張家那對雙生子,著實討朕喜歡,且二人的面相,瞧著便福緣不淺……」
同樣看過張鶴齡兄弟二人畫像的劉福,此時聞言不禁在心裡乾笑了兩聲——皇上在看面相上似乎並無太多造詣,唯一的技巧大概就是看對方夠不夠白胖……
巧得是,那對雙生子,一胖還胖了一對兒,那模樣落在皇上眼中,豈止是福緣不淺,想來得是福緣滿的直往外溢了吧?
昭豐帝還在繼續感慨:「若能梳個小仙童髻,那可就跟從畫兒里出來的一模一樣了。」
繼曉聽他堅持,便也未有執意去悖他的意,只道:「既是陛下喜歡,一併召入宮中便是。」
到底只是兩個尋常小兒罷了,也無甚值得去過於忌諱的。
昭豐帝忙問:「如此可行?」
繼曉道:「煉丹之事且不叫二人過多插手,只陪著陛下解悶即可。」
昭豐帝聞言滿意點頭。
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什麼叫陪他解悶?
要兩個年幼白嫩的官家子弟入宮,單單是為作陪……這話若是傳出去,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他可不是那種荒唐無道的皇帝。
咳了一聲,道:「朕素日里哪裡有什麼空閑可言,單叫他們一同守在煉丹爐旁,圖個吉利便是了。」
畢竟二人長得就極像一對吉祥物。
「是貧僧失言了,陛下恕罪。」繼曉神色沒有波瀾。
昭豐帝好脾氣地笑了笑,旋即轉頭看向掌印大太監。
「劉福,速去擬旨。」
劉福應下來。
而此時,忽有太監入得殿內,通稟道:「皇上,陸指揮使在殿外求見。」
陸塬?
他來做什麼?
昭豐帝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兩日似乎並沒有交待陸塬什麼差事。
那想必又是有了什麼新的八卦了。
剛定下了兩個中意的煉丹童子入宮之事,眼下又有新鮮事聽,昭豐帝心情頗好地道:「將人傳進來。」
陸塬很快走了進來,向昭豐帝行禮。
「你此時進宮,所為何事?」
昭豐帝坐在矮榻之上,端起了一盞茶,擺出一副等著聽熱鬧的架勢。
陸塬卻一時未語,只看了看昭豐帝左右。
不必昭豐帝開口,繼曉已自行道:「若陛下沒有其它差遣,那貧僧便告退了。」
昭豐帝點頭,又命內侍相送。
不相干的太監亦被屏退,陸塬這才開口說道:「皇上,雲妃娘娘今日在開元寺中遇刺了。」
昭豐帝臉上等著看熱鬧的表情一滯。
怎麼……竟是自家的熱鬧?!
「雲妃可有恙?刺客可抓到了?」昭豐帝忙問。
妃嬪在宮外被行刺,這可不是小事。
「回皇上,雲妃娘娘只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眼下已被護送回宮。至於刺客,抓到了一個活口,已暗中押至詔獄審訊。」
陸塬的聲音不大,卻仍清晰地傳入了刻意放緩腳步的繼曉耳中。
僧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再抬步時,已恢復了一貫平靜。
殿中,昭豐帝正不解地問:「雲妃好端端地為何突然出宮?」
莫非還跟太子學上了?
「……」陸塬覺得關於雲妃是否好端端地這個問題,似乎幾日前才同陛下討論過。
「據聞是雲妃娘娘近來身體抱恙,久治不愈,這才出宮祈福——事先乃是得了寧貴妃娘娘准允的。」
昭豐帝輕咳一聲。
他將雲妃抱病的事情倒是忘了。
「既是出宮,身邊難道沒有護衛相隨?怎還能叫刺客近了身受驚?」昭豐帝岔開了話題掩飾尷尬。
「雲妃娘娘行事向來謹慎低調,不願驚動百姓,故而只帶了兩名宮女內監,及四名護衛。」陸塬如實道:「而對方刺客來勢洶洶,足有十餘人,且個個身手不凡,以一當十。」
昭豐帝神情一震,「嚯」了一聲。
「如此情形之下,雲妃還毫髮未損,這四名護衛倒是不簡單。」
看來貴妃此番也是難得用心了。
陸塬卻道:「四名護衛皆身負重傷,真正救下雲妃娘娘的,是隱匿在暗中、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昭豐帝大感意外。
旋即,眼神微動地道:「既有宮中侍衛相隨,太子為何又特地差人暗中相護?」
「雲妃娘娘甚少出宮,殿下想來也是放心不下,為保萬全。」劉福在一旁輕聲說道。
昭豐帝下意識地點頭。
應是如此。
畢竟太子總也不可能事先就料到雲妃一定會被刺殺。
但是……
想到某處,昭豐帝又忽然覺得不無可能。
「如此說來,太子眼下必然已經得知此事了?」昭豐帝看向陸塬。
陸塬點頭。
「朕去看一看雲妃。」昭豐帝忽然起身。
陸塬聞言及時道:「那臣先行告退,待查明了刺客身份,再來稟明陛下。」
昭豐帝點了頭,先一步離開了內殿。
陸塬臨走前,多看了劉福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福公倒是報恩心切。」
有這個掌印大太監在,陛下便是想對殿下起疑心,只怕都是難事。
懷恩看似離開了皇宮,可卻也未曾真正離開過。
劉福也笑了笑,語氣如常地道:「陸指揮使此言差矣,洒家向來都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陸塬懶得同這老狐狸多說,只拱了拱手,便轉身退了出去。
咸福宮內,宮婢腳步匆匆地通稟:「娘娘,陛下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