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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 老太太的心思

  祝又樘吩咐了他前去福安堂找那名夥計問話。


  即便已有兩張藥方在手,可在公堂之上,若能有更周全的證詞自然是有利無害。


  清羽應下之後,立即去了。


  同樣是向夥計問話,相信這一次他一定會比在五芳齋那次做得更好。


  出了客棧,清羽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馬車旁的棉花。


  棉花閑閑地抱臂倚在車旁,見他出來,眯了眯眼睛看過去,並未說話。


  清羽走近,看著他腰間那一圈兒荷包,語氣莫名地道:「荷包不錯,我見老於身上也有。」


  當然,這話須得配合著他臉上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迹一起聽,效果才是最佳。


  他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沒有愧疚心。


  棉花動了動眉毛,低頭看向自己腰間。


  當日他本想給清羽一隻的,可對方一直黏著他說話在前,讓他感覺氣氛古怪。


  總覺得……若再送一隻荷包出去,生怕對方錯認為他是在回應什麼,由此再衍生出什麼可怕的誤會來。


  畢竟,無論對待男女,他都是很潔身自愛的。


  「多謝誇讚。」棉花抬起頭說道。


  清羽:「……」


  總算知道什麼叫做真正一拳打在棉花里了。


  下一刻,卻聽對方說道:「你手中那瓷瓶,倒也精緻。」


  清羽看了看自己手中方才阿荔交給他的那隻藥瓶。


  嗯……他為何隱隱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莫非——


  清羽唇邊隱隱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意。


  畢竟在自家主子的影響之下,這幾年的話本子也不是白看的。


  想到阿荔的脾性做派,他對棉花不給荷包之恨忽然就消散了,且頓時湧出了同情之感——顯然,那樣的女子娶回去,想振夫綱難於登天。


  下半輩子想挺直腰板做人,基本上是痴人說夢了。


  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變化,棉花皺了皺眉。


  下一刻,卻忽然聽清羽問道:「兄弟,你可知阿荔喜好?」


  「當然。」棉花隱隱覺得這是在挑釁,以張口就來的語氣說道:「她最愛吃冰糖葫蘆。」


  清羽聽罷,抱拳道:「多謝。」


  言罷,轉身大步離去了。


  棉花:「……」


  有了這句多謝,他豈還能不知對方的用意?


  所以,這位的目標到底是誰?

  是他,還是阿荔?

  這一刻,棉花竟覺得迷茫了。


  二樓處,祝又樘和張眉壽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房內,十一小聲喊住了要跟著離去的范九。


  范九回過頭看他。


  「范九大哥……我、我會死嗎?」


  畢竟他眼下好像也沒有太多利用價值了,養起來費銀子不說,主要是鄧家小廝的身份又擺在這裡。


  范九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姑娘若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如今我也不能站在這裡同你說話了。」


  看來這孩子是在鄧家待久了,以為所有的貴人都是鄧家人那幅做派了。


  「你且安心養傷就是了,張家不缺這點銀子。」


  十一神情反覆,眼睛漸漸紅了。


  范九轉身離去,新吧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在床上捂臉哭泣的十一,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種身體和精神被雙重摧殘的感覺,他是經歷過的。


  「不必怕。」他勸了一句。


  畢竟怕也沒用。


  十一擦了擦眼淚,搖著頭。


  他哭,不是因為害怕。


  ……


  張眉壽和祝又樘,一前一後回了張家。


  張眉壽在馬車裡換回了衣裙,待回到愉院時,已是原本的打扮。


  阿枝嘆了口氣。


  姑娘今日出門前,同她說是去定國公府尋徐二姑娘。可半個時辰前,徐二姑娘還親自來請她家姑娘去聽戲。


  這說明了什麼?

  是姑娘又一次騙了她?


  呵呵,當然不是。


  這說明了姑娘如今對她撒起謊來,已是極敷衍了!

  以往姑娘撒謊,還會提前與徐二姑娘通個氣兒,如今竟是連說都懶得去說了,這是根本不怕她去定國公府問嗎?

  然而,更敷衍的還不是她家姑娘。


  今日,就在她見到徐二姑娘后,反問徐二姑娘說「我家姑娘不是說去了定國公府」時,徐二姑娘愣了一瞬之後,竟是輕「嘶」了一聲后,拿恍然的語氣道:「對,是去了的,我怎將這個給忘了?」


  而後,便帶著丫鬟回定國公府,『找』她家姑娘了。


  阿枝為此愕然了許久。


  愕然之後,便是深思。


  究竟是她太好說話,還是張家訂下的規矩對姑娘來說根本形同空氣?

  她甚至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將此事稟給太太聽了,畢竟每每姑娘撒謊被太太識破,姑娘也總有辦法化解,倒叫她在愉院愈發不好做人……


  思來想去,阿枝到底還是沒往海棠居跑。


  終究姑娘只出去了一個時辰而已,便是告到太太那裡,也是白搭,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既然大家都這麼敷衍,想來也不差她一個了。


  「姑娘,老太太請您去說話。」


  不多時,阿豆進來稟道。


  張眉壽點了頭,稍作收拾,便隨同前來請人的青桔離開了愉院。


  「這是去哪兒?」


  走出愉院不久,張眉壽向青桔問道。


  這不像是去松鶴堂的路。


  「老太太此時在花廳呢。」青桔答道。


  「花廳?」


  青桔點頭道:「老太太在同朱家公子說話,幾位公子和姑娘、還有表公子都在。」


  「……」


  張眉壽張了張嘴,到底沒能說出什麼。


  可是祖母這種拉了所有小輩,去給她做幌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畢竟祖母時常說,孩子們擠在一處鬧騰騰地心煩,於養生甚是不利來著。


  只是不知是祖母做得過分明顯,還是她過分敏銳。


  倒不怪張眉壽想得太多,這確也是張老太太的真正心思。


  近來煩心事一樁接著一樁,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看看討人喜歡的二孫女和小朱了。


  於老太太而言,單看二孫女,是一份愉悅。單看小朱,也是一份愉悅。


  可一起看,收穫的卻是十份愉悅。


  什麼叫真正的眼福,這就是了。


  可此番老太太的眼福沒能飽上太久,便被突然打破了。


  一名僕人快步走來。


  「老太太……」


  僕人氣喘吁吁地道:「大公子那件案子的真兇……去衙門招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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