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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氣死她阿荔了

  海棠居內,宋氏正帶著丫鬟婆子們忙內忙外。


  被褥昨日已通通曬過一遍,各個房間到院中也都仔細地清掃過,今日便是在忙著布置這些細微之處了。


  「太太。」


  阿枝此時走了進來,向宋氏行禮。


  「二姑娘讓奴婢送些花兒過來,給太太熏一熏屋子。」


  宋氏轉過頭,這才瞧見她懷中抱著一團茉莉,花朵素潔玲瓏,似開未開,枝葉油亮鮮綠,顯是剛剪下來的。


  「前幾日想跟她討一些,她寶貝的跟眼珠子似得,不許我動,今日倒捨得主動送來了——果然還是她父親的面子大。」


  宋氏笑著接過,在鼻間輕嗅了一口,宜人花香入鼻,使她的心情更為歡喜起來。


  轉頭向芳菊遞了過去,吩咐道:「讓她們尋了瓶子插放起來。」


  芳菊笑著應下來。


  老爺任滿歸京,三日前特地使人傳了口信兒回來,說是最早今日午後便能抵家。


  昨日,家裡已派了僕人出城去迎了。


  阿枝折回愉院時,遠遠便聽到了老太爺的聲音。


  她不禁皺眉,喚了阿豆來跟前,問道:「不是與你說了,不可讓老太爺成日來攪擾姑娘的嗎?怎又將人放進來了?」


  這幾年來,老太爺一改從前到處惹是生非的常態,在自己的院子里甚少出門,聽說是在鑽研什麼「絕世秘籍」之類的東西。


  這聽來便讓人覺得荒唐可笑的理由,卻反而讓家中人等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張家因此確實過了幾年安生清凈的日子。


  直到一月前,老太爺忽然宣布自己「出山」了——


  大家對此有些慌,紛紛勸他不妨再多靜修幾年,可老太爺主意已定,非出山不可。


  慶幸的是,興許是這幾年讓老人沉了些性子,這整整一個月下來,都未闖出什麼大禍來。


  除了將三公子氣哭過兩回,險些將大公子養著的大壯烤了吃,以及同老太太罵過幾次架這些瑣碎的事情之外。


  可唯獨一點,老太爺有事兒沒事兒就要來找姑娘。


  「阿枝姐姐,我哪裡攔得住……」阿豆嘆氣。


  她且沒敢怎麼攔呢,老太爺就揚言要將她當作妖怪來收了。


  真是的,這世上有她這般老實本分好說話的妖怪嗎?


  阿枝唯有循著聲音去了書房。


  她在書房外站定,只見自家姑娘在作畫,老太爺就坐在一旁老老實實地托腮看,情形竟是少見的和諧。


  阿枝笑著嘆了口氣。


  姑娘本不是什麼溫和的脾氣,可待老太爺,卻極有耐心。


  且老太爺不管與旁人如何吵鬧,在姑娘面前卻還算安分,不曾有過什麼過分之舉。


  阿枝到底未出言打攪,只靜靜地守在書房外。


  「你這何時才能畫完?」


  書房裡,張老太爺顯是不耐煩了,嘆著氣問道。


  「再有兩刻鐘。」張眉壽輕聲答道,目光隨著筆尖遊走。


  「還須這麼久?」張老太爺來回踱步片刻,上前就要去抓那畫紙:「不如我給你撕了罷,如此便省事了!」


  「不可——」張眉壽連忙攔住他,滿臉哭笑不得。


  嫌棄她畫的慢,乾脆就要給她撕了——祖父這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

  「您且去凈手,我待畫完了,便陪您玩。」


  方才她攔人時,不慎將墨汁滴到了老太爺的手背上。


  張老太爺嘆著氣走到了盆架旁。


  洗罷了手,又拿沾了水的手捋了捋自己那稀疏花白的頭髮。


  張眉壽看他一眼,隨口問道:「祖父,我這裡有生髮的藥膏,您可想試一試?」


  「我哪裡用得著這些?」張老太爺笑了一聲,打量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感嘆道:「呵,真俊俏,果真是仙人風範。」


  張眉壽啞然。


  好吧,是她多管閑事了呢。


  院中,一名新來的二等丫鬟正悄悄同阿豆說道:「阿豆姐姐,我方才瞧見阿荔姐姐往前院去了,似乎十分地不高興呢。」


  這都是往輕了說的,如果要她說實話的話——她覺得阿荔姐姐是找人打架去了。


  阿豆疑惑地皺了皺眉。


  姑娘不是使阿荔出去採買了嗎,既回了府,怎不立即回來見姑娘呢?


  阿荔本是打算先回愉院來著,可走到一半,實在氣不過,到底折了回去。


  此時,她正在前院僕役房前,盯著在打拳的棉花。


  棉花一套拳打罷,朝她說道:「將我的木劍取來。」


  阿荔叉腰道:「要用請字!」


  棉花費解地皺皺眉。


  大家本是師徒關係,他平日里都是這麼說的,今日她為何忽然提這種奇怪的要求?


  「將我的木劍請來。」


  阿荔氣得提高了聲音:「你該說勞煩才對!」


  「……」棉花嘆了口氣,道:「勞煩你將我的木劍請來?」


  阿荔險些要背過氣去。


  這人定是存心想要將她氣死,好一人獨佔姑娘的寵信吧!

  棉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無奈搖搖頭,自己折回房中,取了劍出來。


  阿荔卻將他攔住,氣不過地問道:「你便不好奇我為何如此生氣嗎?」


  棉花本想搖頭。


  他當真不好奇。


  可見她一副他不問便不叫他走的模樣,唯有問道:「為何生氣?」


  「我方才在街上,瞧見你那妹妹了!」


  阿荔氣道:「她竟去芙蕖閣買了胭脂!那裡頭一盒胭脂,便是普普通通的,也要花上三五兩銀子!她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自然是我給的。」棉花擰眉。


  阿荔見他神色如常,氣得咬緊了牙。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無非是省吃儉用省出來的!姑娘給你雙倍月錢,不是讓你這般苦著自己的!」


  她與姑娘本覺得他要照料家中妹妹,故多有關照,便是她,也主動漲了他教她習武的辛苦費,可他呢——


  自己私下連一件像樣的衣袍都沒有,鞋子都要穿破了!

  卻縱著那什麼勞什子妹妹這般揮霍!


  啊,當真是要氣死她阿荔了!


  「我何時苦著自己了?」


  他每日能吃飽穿暖,時不時還能跟著姑娘干一些大快人心的事情,已是知足了。


  他全然不懂阿荔為何這般氣憤。


  「你這傻子!怕是被人哄了還不知道!我對你這般好……怎不見你捨得給我買過一串糖葫蘆!」


  阿荔忽然紅了眼睛,轉身便跑走了。


  跑著跑著,忽然迎面撞見了一行人。


  「阿荔姑娘?」年輕的小廝驚訝地笑著打招呼。


  阿荔點點頭,應付過去。


  可旋即,腳下一頓。


  這小廝看著怎麼眼生又熟悉,倒像是……


  她眼中一亮,連忙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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