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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停職反省

  寧通臉色一陣古怪,阻止的話到了嘴邊,卻沒敢說出來。


  太醫很快來到了乾清宮。


  「回皇上,寧指揮使從頭部到脖頸兩側,皆不見任何傷痕,絕無被打昏的可能。」太醫查驗之後,如實稟道:「只是……」


  「只是什麼?說——」聽到寧通並非被人打昏,昭豐帝已是神色不悅。


  「只是肩膀後背之上……倒有幾道抓痕。」太醫臉色有些尷尬地說道:「倒像是被人的指甲所抓傷的。」


  「夠了!」昭豐帝皺眉打斷。


  這都是什麼破事兒……簡直不堪到了極點!

  雖然聽起來還挺帶勁的。


  「皇上,臣……」寧通苦著臉色道:「興許是有人給臣下了迷藥呢?」


  反正他總不會無緣無故地昏迷吧?


  太醫及時說道:「人在身中迷藥之後,至少十二個時辰內,脈象或多或少都會呈現虛弱之象。而臣方才已替寧指揮使把過脈了,其脈象平穩之餘,又有實熱熾盛之象,且觀其眼口鼻,更見熱邪之氣,倒像是……服用了過量壯陽葯之後的癥狀——」


  還有些其它癥狀,只不過他暫時未能診出是服了什麼葯。


  不過如此色/性過盛又體胖多病之人,亂吃藥應是常有的事情。


  寧通聽得嘴唇發白,咬緊了牙,看向那名太醫。


  他回頭倒要問問這是哪個不識趣又不怕死的,廢話這麼多,竟敢這般拆他的台!


  隱隱察覺到寧通的眼神,明太醫面不改色。


  呵呵,面對這樣十惡不赦之人,他沒藉機胡扯多污衊幾句,已是他職業操守過硬了。


  「你還有什麼話說?」昭豐帝臉色沉沉地看著寧通。


  甚少被昭豐帝以這種眼神看待的寧通打了個寒噤。


  他語氣都緊繃起來:「皇上,臣敢以性命擔保……臣昨晚當真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既未受傷,也非身中迷藥,卻偏偏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倒稀奇了。」昭豐帝冷笑著道:「莫非真如外面傳言那般,你是素日里做多了缺德之事,遭了神靈責罰不成?」


  「……」


  還真說不好啊……?

  他也覺得昨夜之事實在蹊蹺詭異!


  可他若承認了什麼神靈之說,豈不等於承認自己缺德遭了報應?


  進退兩難的寧通只能一個勁兒地喊冤。


  「行了,別跟朕做戲了!」


  雖然這種事情是個人都沒臉承認……


  昭豐帝理解之餘,更多的是怒其不爭。


  「此番鬧出這樣的醜事,近日你也不必再出門了!停職在家中好生反省!」


  寧通聽得渾身發顫。


  皇上竟停了他的職!


  就算他真的睡了幾個男人又如何,訓斥一頓且罷了,都是自家人,犯得上停他的職嗎?

  寧通這邊剛狼狽地離開了乾清宮,後腳就被請去了寧貴妃的長春宮。


  寧貴妃聽了兄長被停職的消息,亦氣得胸口發疼。


  丟人固然是丟人了些,可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事,皇上怎能停兄長的職?

  說起丟人,哪裡有比一個堂堂帝王成日沉迷煉丹求仙更丟人的事情?

  寧貴妃立即去了乾清宮,在昭豐帝面前哭了一通。


  昭豐帝好言哄道:「朕之所以罰他,還不是怕御史再想方設法地彈劾他作風有失?到時,可就不止是停職這般簡單了。」


  「皇上所言當真?」寧貴妃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朕何時騙過你?」


  咳,騙是常有的,因為不騙不行啊。


  你跟她說什麼官聲官德,什麼時局特殊,百姓議論,她也聽不懂啊,沒準兒還會反過來問你——百姓還能騎到皇上頭上不成?

  寧貴妃這才略略放心下來。


  「不過,愛妃啊——」


  昭豐帝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朕先前提醒過你的那些話,你究竟可放在心上了?」


  寧貴妃擦眼淚的動作一滯。


  「臣妾一直都記得。此番臣妾兄長確實有錯,也該好生反省一二了。」


  她低下頭,作出愧疚的模樣:「是臣妾有愧皇上的垂愛。」


  「愛妃言重了。」


  昭豐帝笑了笑,眼神恢復如常,臉上再無半點異色。


  ……


  時值午後,秋陽高掛。


  京郊外,樹木凋零,草葉枯黃,處處透著蕭條。


  物水河畔,幾名仍身著短褐的農夫和路過此處歇息的腳夫正說著話。


  「這些莊稼全旱死了……」


  看著不遠處的田地,一名農夫不住地嘆著氣。


  起初乾旱時,他們一擔擔的水往田地挑,可也熬不過三伏天里的烈日,這邊累死累活剛澆下去沒一日,那邊又被烤乾了。


  接連數月的大旱啊,又正值酷夏,就連這條養活了不知多少輩人的物水河,都快要乾涸了。


  往前深不見底的河水,如今尚漫不過膝蓋,淺處已現出淤泥來。


  「都說這河裡有河神守著泉眼呢……這條河幹不了。」年紀大些的老人語氣篤定地說道。


  「大國師不是正準備著求雨事宜嗎?再有兩日,便能下雨了。」


  「據說大國師有通天之能,朝廷又抓了這麼些活人去祭天……應當是有指望的。」


  「哎,但願吧……」


  時值天災,說起這些大家都有些消沉。


  很快有人說起了別的話題。


  「不過今年的怪事可真不少……尤其是大永昌寺里,先後出了兩件怪事了。」


  一件自然是祭壇著火。


  第二件無疑就是今日剛傳開的錦衣衛指揮使的那樁醜聞了。


  「哎,天災之處多有怪物現世……近來的怪事,又豈止是大永昌寺里……」一名年近六七十歲的老翁看著渾濁的河水,若有所思地說道。


  「老伯,你這話是何意啊?」


  幾名年輕人朝著老翁看過來。


  老翁回過神來,笑笑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去打酒咯。」


  說著,抓起一旁盛酒的葫蘆,步履緩慢地離去了。


  「咱們連飯都要吃不上了,他哪兒來的銀子打酒?」有人皺皺眉說著。


  「前些日子他還是靠我家中接濟呢……」


  「莫非撿錢了不成?」


  不遠處,將這些話盡收耳中的清羽朝著老翁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而此時,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呀,糟了!」


  小丫頭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四處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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