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番外：宗漸昌的故事

  1999年。北京。醫大附屬醫院。


  剛剛給患者做完心臟搭橋手術的宗漸昌，走出手術室。


  手術進行了4個多小時，他顯得有些疲憊。


  「主任！有個鄉下老奶奶找你。在你辦公室門口等你呢！」一名年輕醫生走過來將信息傳遞給他。


  鄉下……老奶奶？

  他搖搖頭，想不起來能是誰。


  自從他老姑嫁給蘇瑩父親離開鄉下以後，家裡就沒有鄉下親戚了。


  思忖著走過去，果然見到一個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門口。


  常年風吹日晒的野外勞作，她的那張臉就像是山核桃一樣，從額頭到臉頰都是皺紋。一身衣服都是家織布面料的，是洗的褪色了的舊衣，寬鬆肥大。腳上穿的是家做的布鞋。


  鞋看上去倒是雙新鞋，也很好看，黑面白邊，板板整整。和這身衣服比起來，鞋子很扎眼。


  見宗漸昌走過來，她怯生生的問一句，「你是宗主任嗎？」


  宗漸昌頓時一愣神，這老太太的口音怎麼這麼的耳熟？


  「是的，我是。」他答應著，同時開始仔細觀察老人。首先他注意到了她穿的那雙鞋，心兒便是顫抖了一下。


  老太太似乎也覺得他的聲音不陌生，眸光便也停留在了他的臉上。


  稍許，兩人同時驚喜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小梅子！」


  「漸昌哥！」


  兩雙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也握到了一起。


  「漸昌哥，怎麼會是你？我做夢也想不到會是你！」她的眼角滾出了淚滴。


  「小梅子！你挺好的？湯叔叔和湯嬸子都好嗎？」他急切的問著。


  三十年沒有聯繫了，湯叔叔和湯嬸子當年的音容笑貌宗漸昌依稀記得。他們對他的好，他也不會忘記。


  三十年的無情歲月，也將當年如花似玉的小梅子雕刻成了一個枯瘦的老太婆！

  對面那個被稱為小梅子的瘦小蒼老的女人搖搖頭，嘆道：「唉！都不在了！這兩年相繼走的。」


  宗漸昌沉默下來。眼前浮起的是那個吹著嗩吶，扭著秧歌的健壯漢子湯叔叔，還有那個說話大嗓門笑聲朗朗的湯嬸子。


  勸道：「對不起！你也別太難受了！人啊！都是一輩留一輩的，最後都得走。這是自然規律！」


  「漸昌哥，沒事！我知道。」


  「小梅子，你……找我有事吧？來！咱們進屋說！」宗漸昌拿出鑰匙打開門，那個被他稱為小梅子的女人躊躇一下，走進屋裡。


  宗漸昌讓她坐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然後倒了兩杯溫開水。她一杯，他一杯。


  「小梅子！說吧！是不是誰病了？」他溫和的語氣問著。


  女人點點頭。「真的是太巧了！我是來找主任的，沒想到主任就是你！」


  「是家人病了嗎？」他估計到了，還一定是重病需要手術的。不然不會來找外科主任。


  「是我的女兒。她患了肝癌。縣醫院檢查出來的，可他們做不了這個手術，於是建議我們到北京手術。來到北京才知道，住院不好住。勉強住下了，又是沒能即刻安排手術，我一著急，就找主任了。」她說完，期待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