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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男人招架不住

  自從今天上午從亢州回來后,袁小姶就決定不再用爸爸出面,她自己要葬送江帆,葬送和江帆之間的一切恩怨。


  一個女人,如果用心機去琢磨一個男人的時候,通常,這個男人是招架不住的,因為這個女人跟他生活了那麼久,她熟悉這個男人的一切。


  韓冰來后,江帆把自己主持全面工作期間的一些事情跟韓冰交接完后,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失落,儘管他主持工作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是,這兩個多月的確讓他嘗到了和當市長不一樣的感受。


  那是一種暢意、快意般的感覺,是一種心隨意生般的感覺,就一種統領全局的暢快,沒有了小心翼翼,沒有了處處維護和委曲求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那的確是一種凌駕於萬人之上的感覺,他居然很依賴於這種感覺。


  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官癮」吧。


  如果光用「官癮」來解釋這種心理狀態又顯得偏頗一些,應該說是位置不同,視野不同,個人價值的體現方式就不同,同樣是一個人,在主要領導的位子上,他的聰明才智就能更大更好地發揮出來,在次要的位子上,有些事情只能為人作嫁衣。


  所以,這也是古往今來的官場上,人們都往那個主要位子上擠的原因所在。誰都想在更大的平台上發揮自己的才華,這不能怪誰,誰都有這樣的願望和想法,只有甘於平庸的人才能沒有這樣的想法,不想當元帥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不想往上爬的官員也不是好官員,最起碼是沒有追求的官員。


  人們對權力的嚮往,有的時候不完全是為了私慾,還有展示自我才能的成分在裡面,每個人都在潛意識裡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做比較,甚至會這樣想,如果我在他的位子上,會比他乾的更好,也正是出於這樣的思維定勢,每個人都會朝著比自己高一級的位子去努力。


  這本身並沒有錯,只是,韓冰的到來,掐斷了江帆對書記位子的憧憬,江帆感到失落甚至悲觀也是人生常態。


  不能說江帆悲觀的沒有道理,在中國政治體制中,對於縣市一級的黨政一把手的崗位來說,先在政府實踐歷練,然後晉陞入黨委系統決策,從而保證了工作的延續性和決策的全面性。


  而且,這些一線領導幹部的年齡都在三十五至五十歲之間,正是年富力強,又有經驗又有實踐的人生高峰期,等於是把政治精英的人生最精華時期放在了黨政系統,在一線崗位晉陞式的錦標賽中,優勝者可以繼續晉陞,淘汰者則可以進入人大政協二線崗位,繼續發揮監督或者參政的作用。


  這樣就形成既有出口,又有後路的超穩定的政治結構,這對於政治體系的良性運轉,平衡各種力量結構,緩衝體制內的矛盾和爭鬥,起到了很大的積極作用,也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國家取得巨大成就的體制基層和組織基礎之一。


  而對於縣市政府一把手的發展有兩種途徑來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晉陞為縣市委書記,這是主要途徑,並且大都晉陞為本地的書記;另一種就是轉任上一級市直部門的一把手,然後退休。


  從某種程度上說,如果市長接任不了市委書記,就說明仕途基本到頭了,停止在正處級的位置上,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空間了,但是江帆的情況顯然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他還年輕,還有學歷。


  所以,還有再發展的機會,只是眼下他不想鑽工仕途了,他要儘快解決好自己的事。


  如果說樊文良調走的時候,江帆沒能晉陞為書記有些資歷尚淺或者經驗不足的話,那麼鐘鳴義也來了有三四年的時間了,江帆完全有能力接任市委書記,而且他接任市委書記不會被任何人詬病,因為他既有學歷,又有好幾年的市長執政經驗,但是他這次沒有接任書記,不能不讓人匪夷所思。


  江帆也曾灰暗到了極點,但是沒有辦法,他唯一值得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沒有接任書記,並不是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不行,而是因為家庭矛盾導致自己如此地步的時候,他漸漸地也就釋然了。


  重又回到原點的江帆,又加上要過年,各項工作幾乎都停止了,請示彙報工作的少了,要求批條簽字的也少了,前一段那般眾星捧月般的生活他已然習慣,冷不丁還真有些不適應眼前的冷清了。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他不由地嘲笑自己的虛偽和淺薄。


  曹南這時推門進來,江帆抬頭問道:「韓書記來了嗎?」


  曹南說:「我剛才聽范衛東說,他今天可能不會來太早,昨天帶了許多禮物走的,也有可能不來。」


  江帆點點頭,韓冰剛來,又趕上春節,他沒有跟自己商量,就一個人悄悄去上面送禮了,儘管江帆已經習慣了鐘鳴義這樣,但是對剛來的韓冰也這樣,他有些不太習慣。


  他之所以沒有動,就是在等韓冰,既然代表市委的韓冰沒有跟他通氣,那麼也好,作為政府的一把手,江帆也只能唱自己的調了。


  曹南說:「您也該行動了,我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江帆想了想,他要改變以往的做法,準備帶曹南去錦安市領導家串門,就說道:「適當的隆重一些,今年你跟我去吧。」


  曹南有些受寵若驚,說道:「我?」


  「是啊。」江帆笑著看著他。


  「呵呵,合適嗎?」


  「合適,我們代表的是亢州政府,有什麼不合適的。」


  曹南說:「只要您說合適,我就去。」


  江帆說:「老曹,我帶你走動一些關係,以後自己也要走動,說不定哪天我離開亢州了,有些關係興許對你會有用。」


  官場中人,最高的境界並不是一味地升遷,而是善於在一個地方中培養自己的後備力量,這一點王家棟做得好,樊文良做得好,他江帆也要效仿,因為江帆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危機。


  曹南聽了江帆的話很不是滋味,甚至感覺此時的江帆有幾分悲壯,他說道:「您別這麼說,只要您不要求,目前上級的不會把您調走的。」


  江帆笑了,說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虧你在部隊和政府幹了這麼多年的領導工作,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沒有哪一個人總是呆在一個地方的。」


  曹南把頭別到一邊,勉強地笑了兩下,把話題轉到了別處,說道:「您今年還回老家嗎?」


  江帆說:「回,等值完班再回。」


  「我值班吧,您儘管回。」


  「呵呵,你春節走親訪友的也不少的事。」


  曹南笑了,說道:「我們守家在地的怎麼都好說。」


  「還是我值吧,韓書記剛來,我走好幾天不合適。」江帆認真地說道。


  「那就安排您最末值吧。」


  「不用,初一吧。我初二早上動身不晚,反正我光棍一人,也沒啥事。」


  曹南看了一眼江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提前給您安排好,讓小許把車輛保養一下。」


  「嗯。」


  「今年,您還是自己回嗎?」曹南問道。


  江帆一愣,隨後白了他一眼,說道:「不自己回還你跟我回呀?」


  曹南樂了,說道:「只要您願意,我巴不得想跟您回呢,反正我春節也沒事,跟著您遊覽一下大西北的風光,求之不得呢!」


  江帆也笑了,說道:「不行,我走了你就不能走,政府這一大塊還得指著你吶。」


  「要不讓小許或者小金跟您回去,自己開十來個小時的車發孤。」


  「呵呵,不用,去年也是我自己回去的,我回家還帶個工作人員回去,你成心讓我家老爺子罵我呀?」


  「哈哈。」曹南笑了,說道:「我不是怕您路上有什麼事不方便嗎?」


  「路上不會有事,都是高速路,另外我這車也做主,沒事,放心吧。」


  「昨天小林打電話還問您什麼時候回家呢?」


  「哦,別跟他們說了,他媳婦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反正現在沒生呢。」


  他們又聊了一會,曹南就走了,江帆想了想,拿起電話,伸手就去撥一個熟悉的號碼。


  去年他回家的時候,漫漫旅途,他渴望著一個人能在自己的身邊,但是,渴望歸渴望,他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一來到家沒法跟父母交代,二來她春節不回家也沒法跟她家裡交代,等電話接通后,他就放棄了剛才的一閃之念,對著話筒說道:「在做什麼?」


  「一會開會,有事嗎?」


  「沒事,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們節目都做到正月十二了,已經沒事了,我什麼時候回去都行。」


  「真讓我嫉妒啊!」


  「呵呵,你還沒忙完嗎?對了,你今年回家嗎?」


  「回家呀,怎麼了?」江帆的口氣裡帶著一絲希望。


  丁一顯然沒有意識到江帆口氣里的驚喜,就說道:「不怎麼,我問問,掌握一下你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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